到了九月,學堂又開學了。本來我是不想再去了,可趙佳這個小破孩沒幾日就又來了。非得拉著我去,到了那里之后,才發現座位往前移了一個。原因是十三楚濱上個月已經滿了十六歲,出去自立門戶了。而我那二妹也就不得見了。這才想起放假這兩個月,我一直都沒有見她,她現在怎么樣了也不知道。我們初分開時,還相約要經常見面,可一休假便發生了聶芳華那事,所以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唉!二妹不會怪我這個姐姐吧。
于是,乘著午休的時候,問我那三妹楚菡月,可有她二姐的消息。卻聽三妹說放假之后,她就隨母親去外地上香,剛剛回來,所以也不知道。而我這個做大姐的竟連她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真是慚愧。我只知她出身青樓,可究竟是那座青樓,又不得而知,看來只有設法找到十三問一下了。
于是,我便問趙佳十三的住處。而那個笨小孩卻是一臉的茫然,只是說:“以前是住在宮里的,現在住在那兒就不知道了。”我又問道:“那他在宮里總有母親吧,找他的母親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而他卻隱晦地說:“不要提他母親了,他在宮中是沒有母親的。”“什么?”我疑惑不解。趙佳悄悄地湊到我耳邊說:“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據說母親原來是個**,早死了。”“唔。”我這才明白為什么十三平時看起來那么孤傲,不合群了。
可二妹也得找呀,我把我的想法同趙佳說了。趙佳說:“有辦法。”他把十四拉了過來,問他道:“你知道十三哥住那嗎?”“當然知道了。”十四洋洋得意地說道。“你找十三哥有什么事情嗎,是找綠拂吧?”說完十四還對趙佳擠眉弄眼的。哎,這小子是什么表情呀。“當然是找十三哥了,順便也問一下綠拂。”趙佳回答道。那老十四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見他道:“下學,我帶你去。”“謝謝十四哥。”趙佳有禮貌地回道。一轉身卻背對著十四做了個鬼臉。我見他當時眼睛、嘴、鼻子都歪向一邊,樣子十分滑稽,便輕笑了起來。而趙佳走到我面前,嘆了口氣:“唉!這是我這半個月來頭一回見你笑。”我的笑剎時就變成了苦笑。
放學之后,我們一行三人坐上馬車,去了十三的新家。路上聽十四說:“這處新居以前是一個翰林的。而這個翰林因為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就又買了處更大的房子。本來打算把這個宅子賣掉的,可是為了討好八王子,就把這座宅子贈給了他。而十三要立府邸時,父皇派人去四處找房子,一直沒有合適的。八哥就把這處房產轉贈給他了。”當十四提到楚亙時,我只是在那里默不做聲。
我們由著門人領了進去。進到屋中,卻見十三早己穿戴得整整齊齊地站在那里。見是我們,很是高興,“你們還是第一批來拜訪我的人呢!大家里面請,請。”他見其中有我,更是眉飛色舞起來。“吟月也在呀,歡迎,歡迎之至呀。”我沖他微微一笑,卻聽老十四道:“怎么光看到吟月了,就沒看見我們呀,真是重色輕友呀。不,是重色輕兄弟。”我回十四一句,“就別笑話他了,還是說正事吧。”“正事,什么正事。”楚濱不明所以地問。“噢,我們這次來是問你知不知道綠拂的下落,我們是來找綠拂的。”老十四又嚷道。“果然不是來看我的。”我見十三臉色黯然,就安慰道:“不是這樣的,我們是來看你,順便問一下綠拂的。”楚濱卻說:“我知道,你這樣是在安慰我。也好,你們快去吧,去晚了,恐怕她就要被**了。”“什么,**,”我心一驚,忙又問道:“你可知她在那兒。”楚濱道:“我帶你們去。”
當我們一行四人走進綺紅樓時,只見里面張燈節彩,喜氣洋洋。真是朋來客往,燕語鶯飛呀。此時,從里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滿頭珠翠,滿面脂粉,滿臉堆笑的婦人。我猜她必是鴇母。果然,就聽楚濱稱她李姐姐。他問道:“李姐姐,綠拂可在?”那鴇母討好似地沖上來,將帕子甩向十三,“哎喲,楚大爺,你可來了,綠拂都等急了。”說完,又用手帕掩口笑道:“今兒,您要是不來,這綠拂就不知是誰的了,”說完,她帶著我們幾人向樓上走去,邊走還邊回頭看我,那眼神分明是守財奴見到金元寶的樣子。
上得樓來,又見那老鴇沖樓上的一間屋子喊道:“綠拂,楚大爺來看你了。”話音剛落,就見從那屋中沖出一人來,正是我那二妹——綠拂。她一見我們幾人同來,先是一怔,接著就撲進我的懷中,哽咽道:“姐姐,我可把你盼來了。”我心中也是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于是,我倆抱頭痛哭起來。她哭她的悲慘命運,而我哭的卻是我的慘淡人生。一時之間,整個綺紅樓的笑語歡聲都被我們倆的哭聲所掩蓋。這時,老鴇擠到面前,拉著我二人向屋中走去,“哎呀,姑奶奶們,不要哭了,這里還要做生意呢,要哭請回屋哭吧。”我和綠拂被拉到了屋中的床上,這才止住了眼淚。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綠拂。只見她滿身紅衣,就象是要出嫁的新娘子一樣。可擦好的胭脂被哭花了,此時,卻象是唱戲的小丑似的。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替她擦了擦眼淚,道:“妹妹,別哭了,咱們姐妹好不容易見上這一面,妹妹有什么難處,與姐姐說,姐姐定會幫你。”綠拂聽我這一說,也就止住悲涕,拉住我的手,“姐姐,我也不求你別的,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后若是能陪在姐姐左右,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我尋思,要想她離開此地,原也不難,只要把她贖出去,便可以了。可這贖銀是多少,我又犯難了,要知道我的積蓄也不多。除了二娘給我的那一百多兩銀子外,這段時間我也攢了七、八十兩。加起來也就二百多兩,也不知道夠不夠。
我抬頭望向老鴇,“李姐姐,我想給吟月贖身,不知是何價錢。”只見那老鴇先是眼睛一放光,又假做為難的樣子道:“我這女兒不同與別的女兒,我從來都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自從買下她,我又是請人教她琴棋書畫,又是找人教她待人接物。這吃穿用度自也是與別的姐妹不同。而且這九年來,我也從沒讓她接過什么客,她也想去那就去那兒。”我見那老鴇羅嗦個沒完,無非也就是想抬高價錢。便打斷她道:“到底多少錢,請姐姐開個數。”就見她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和我同來的三個人,略一沉思,便道:“我初買她時,雖然只付了十兩紋銀,可你看她現在早就不值這個價了。就是今天**,少說也有人愿意出千把兩啊。這樣吧,我吃點虧,就伍千兩好了。”什么伍千兩,我心頭一振,讓我上那去弄這伍千兩呢。我抬頭看了一下趙佳,見他也是滿臉為難。就把眼光轉向十三、十四。卻聽十四慷慨地道:“伍千兩就伍千兩,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李姐姐開了這個價,那我們只要付了銀子,那綠拂可就得跟我們走了。”“是……”老鴇忙不喋地應道。“那好,我們出門不能帶這么多銀子上街呀,你得等我們取來。這樣吧,綠拂就先呆在你這里,等我們取來銀子再帶走。不過說好了,綠拂在你這,你可不能逼她接客。”“是,那是自然。”老鴇笑道。“那好吧,那我們就回去取銀子了。”說完十四還沖我眨了眨眼。我立即會意,放開綠拂的手,對她說:“好妹妹,等姐姐回來。”綠拂用乞盼的目光望著我,“姐姐,早去早回。”我點點頭。
一行四人又離開了綺紅樓,在回去的路上,我問十四:“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有那伍千兩嗎?”卻聽十四道:“我雖沒有,但我們可以湊呀。”我一聽是好主意,可又擔心湊不夠,就又問他,“要是還不夠呢?”“不夠就借唄。”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心中豁然一亮,便向其它人問道:“能出多少,給個數吧?”只聽趙佳道:“我有一千。”十三道:“我也能出一千。”十四道:“我能出一千伍。”說完眾人皆看向我,我尷尬為難地說:“我只有二百多兩。”趙佳想了想,“算上吟月的還差一千三百兩,不算她的,那就是一千伍百兩。這些銀兩上那去弄呢?”十四一拍腦門,“借,朝八哥借。他可是個有名的財主呀。”十三也表示同意。而趙佳只是看著我。我想了想,也別無它法,便點頭應允了。但我一想,我與他自從那次事之后就一直未見,也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態度。也好,趁這次事情,探探他的心。
走到楚亙的八王子府門口,我又為難了。怎么向他開口呢,我說:“這事怎么跟八王子說呢,總不能說是要從青樓贖個女子出來吧。”十四大大咧咧地說:“怎么不好說,就說是贖你的妹妹,再說綠拂他又不是不認識。”我心中一黯,此時,別說是我妹妹,就說是我,他肯不肯出錢都不一定。趙佳好象知道我的心事似的,說道:“此事斷不能如此說,綠拂是青樓女子,八哥本就不知道。再說,如果八哥知道吟月與綠拂結拜了,又會怎么想吟月呢。”十四想了想,搔了搔頭,“那你說怎么辦?”四人皆是一籌莫展。本來我想讓他們說是與別人合作做生意,需要本錢。可這一提議馬上就被否決了。十三說:“皇帝的兒了,那有經商的道理。”又想讓他們承認一人賭錢輸掉了,欠別人的錢,可又一想他們三人也沒人愛那一口。連說我都沒敢說出來。左想不行,右想也不是,可一想到綠拂那雙乞盼的眼光,我豁出去了。于是,我說:“走,進去。”
當我看見楚亙時,真有隔世的感覺。他似乎沒料到我們四人會來,其實我覺得他是沒料到我會來而己。他初見我時,臉上也顯出了尷尬之色。我見他的臉比從前也略顯清瘦,憔悴了些。但他的聲音卻仍是那么溫和,“你們大家來有何事?”“是為綠拂。”十四答道。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因為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比較好。于是,我便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開口:“綠拂本是個青樓女,是個不幸的人,但幸運的是,她遇到了我們。并且己同我結拜為姐妹。今天,我們來找王子殿下,是想向殿下借點錢,為我妹妹贖身。本來我們已經湊了一些,但還不夠。”我一再強調綠拂是我妹妹,是想讓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救她一命。盡管,我不知道我在他這里還有沒有面子。“你們需要多少?”他又沖我問道。“一千三百兩。”“不,一千伍百兩。”趙佳又補充了一句,見我望向他,他低聲說:“你別把你那二百兩算在里面,那可是你的全部積蓄呀。”楚亙聽我們這一說,問道:“你們總共要多少銀兩。”“伍千兩。”十四答道。“好,伍千兩,我借給你們。”他說完后,就沖站在門外的小喜子道:“你去帳房支伍千兩的現銀,說我有急用。”我說:“不,不用,你只需要拿一千三百兩就行。”我說話時,抬起頭來看著他,只見他的眼睛也望著我,我又忙低下了頭。說道:“這錢,早晚有一天,我會還給你的。”“誰讓你還了。”他有點急了。接著又低聲對我道:“這銀子是給你的,不是借你的。”他這話說得只有我聽得見。難道他想用這伍千兩買我那一夜嗎,還是想用這些錢來為那一夜做補償呢?我滿懷幽怨地看著他。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把眼睛轉向一邊。
這時,只聽一聲童稚的聲音傳來,“父親,你說是妹妹的花好,還是我的小弓好?”是太監小路子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后面還跟著一個略比他小一點的女孩。兩個孩子皆是粉雕玉砌般地討人喜歡。小男孩手里握的是一張精巧的小弓,而小女孩手中拿的是一朵剛剛摘下來的菊花。小男孩象獻寶似的把小弓向上舉著。此時,卻聽見另一聲溫婉的聲音傳來:“銘兒,父親這里有客,不好打撓的。”跟著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美人。我見她雖不如綠拂的亮麗,但卻勝在婉約,也是個不多見的美人。卻聽楚亙道:“銘兒,蕓兒,還不叫人。”就見那兩個小人跪在地上便拜:“侄兒,侄女拜見十三叔,十四叔,佳表叔。”那兩個小人看了看我,似乎不知道該稱呼我為什么,就愣在了那里。“這個是姑姑。”楚亙提示道。“這個姑姑好漂亮呀。”那小女孩說道。而小男孩卻白了小女孩一眼,“那不叫漂亮,叫美,你懂嗎?”“漂亮不就是美嗎?”小女孩又沖剛剛進來的女子問道。“你說是不是,二娘。”那女子先是看了我一眼,帶著驚奇,又低頭微笑著對小女孩說:“對,蕓兒說得對。”這時,那個小喜子己取來了銀子,楚亙把它交到我的手中。我接過銀子,“不管怎么樣,這銀子,我是一定要還的。”我也沒等他再說什么,轉身便向前走去。
走出去時,見小路子看我的眼神畏畏縮縮的,我也沒太理會。
到了綠拂那里,我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就象是斷線的水珠一樣,順著眼角無聲地流下來。綠拂不知我是為什么,只是默默地為我擦著淚。而趙佳也只是緊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語。
因為我住的地方太小,所以我就把綠拂暫時安排在趙佳那里,因為綠拂,我也是第一次走進趙佳的住處,也從而得知了皇宮里的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關于楚亙同父同母的弟弟楚癡的。楚癡本沒有名字,只是因為在那個社會中,象他那樣的傻子,都叫做白癡。所以,我只能稱他為楚癡了。
楚癡與趙佳同歲,但比趙佳小兩個月。他住的地方與趙佳相鄰,卻被人看守著,秘護著。輕易不讓人靠近。
我見他并不是真正的白癡,而用現代的說法是小兒麻痹癥患者。我聽趙佳說他一出生,就開始抽筋。本來,皇帝和皇后以為他活不成了。因為他們己經有多個孩子剛出生就死了。所以打算放棄,可他偏偏就活了下來。后來,能走路后便是一瘸一拐的,一只手還不停地抖。說起話來,嘴歪向一邊。于是,皇后的心就涼了。而皇帝見這個兒子的樣子,開始時是傷心,后來就變成了憤怒,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一個大淮的皇帝怎么能生出這樣一個兒子呢!于是,也就有了殺他之心。可這畢竟是從皇后娘娘身上掉下的肉呀,在娘娘的苦苦哀求下,皇帝便命人給他安排了個小院子,派了幾個人伺侯。其它的只有讓他自生自滅了,但對外卻宣稱他己死了。可沒想到這個孩子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我見到他也是巧然。只因為我心情不好,便爬上了趙佳的院墻頭。因為時間己是傍晚,所以也沒有人。我一個人坐在墻頭傷懷。這時,我突然看到隔壁的院子里有個人影在那里晃動。仔細一看,是一個少年。看那樣子,那個少年似乎要比趙佳小很多。只見他勾著一只手,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個木偶,正在同木偶說話。就聽他說:“小木人呀,小木人,你比我還可憐!我畢竟是有父有母,可你的父母在那兒呢?怎么也不聽你說呢。雖然我的父皇母后都不喜歡我,可他們也在我身邊呀。你呢?你說呀,快說呀。”他邊說還邊擺弄著小木人,這些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帶著滑稽般的可笑聲音。就象是含了口水一般。但我卻沒有笑,我看出來這是個身體不全的孩子。可皇宮里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呢,我又疑惑了,沒聽說過呀。聽他方才說他的父皇母后不喜歡他,這句話也勾起了我的心事。是呀,在我沒好之前,我的父親母親不也是不喜歡我嗎。真可謂是同病相憐呀!
一聲嘆息從我的嘴中傳了出來。他先是一驚,忙站了起來,回身就要走,可他腿腳似是不便,一扭身,被身邊的東西拌倒了。掙扎了半天,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的屋子里。我本想叫住他,可一想還是算了。看到這孩子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我媽,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流了一會,又想起了那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于是,便哭著輕唱了起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投進了媽媽的懷抱
幸福享不了
沒有媽媽最苦惱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離開媽媽的懷抱
幸福哪里找”
當我在唱這首歌時,就聽門吱呀一聲,鉆出了個腦袋,正是剛剛進去的那個孩子。只見他沖我喊道:“你是誰?為什么要哭呀?”我擦干眼淚,反問道:“你又是誰?為什么躲著我?”他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反正他們都叫我癡兒。我從沒在這里見過陌生人,你是第一個。”“我聽你剛才叫什么父皇,母后,莫非你是皇子?”就見他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皇子,反正我有父皇和母后就是了。”于是,我明白了,這真的是一個癡兒。“你剛才唱的那個媽媽是什么人呀”就聽他又問道。“媽媽,就是母親,也就是你說的母后。”我回答道。突然想起楚亙也曾這么問過,心中又是一陣傷懷。“母親就母親唄,為什么要叫媽媽呢?”他這話是自言自語,沒有讓我回答的意思,我也就省了解釋了。“你剛才唱得真好,唱得我都想哭了,我就象你唱詞中的那根草呀!”他說著說著就真的哭了起來。我見他的樣子,心里一急,就從墻上跳了下去。我走到癡兒的面前,“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了起來?”走近方看清,這癡兒雖說是癡傻了些,可要是好好的,可也長得挺清秀的。卻見他嚇了一跳,又想回去。我忙攔住他,“你有什么心里事,別人不方便說,就同姐姐說吧。”他看了看我,見我不象是壞人的樣子。就停下了,沒再往屋里進。是呀,現在誰見了我不喜歡我呢,怎么能象壞人呢。
只見他又接著哭泣道:“我,我也想我的母后呀。”我奇怪了,“想母后,就叫個人把她找來唄?”“可是母后不想見我。”他哭得更傷心了。
我見他手中拿著的木人很是精致,于是,問他:“你這個木人是誰給你做的?”一聽這話,他高興起來了,用袖子猛地擦了下鼻涕和眼淚。拉著我道:“我這里還有好多的東西呢,你來看看。”說著,他就把我拉到了他的屋子里,進入屋中,我一看,還有個老媽子,正在那
里睡覺呢,酣聲打得震天響。我和楚癡進來,她都沒有發現。屋子里還點著根蠟燭,蠟燭的燭淚已經流下了一小癱。馬上就要流到那個老媽子的手上了,她竟一無所覺。
楚癡為我展示了他的那些個木制品,有木鴨子,木椅,木飛鳥……而且每個木制的東西都會動。我問:“這些東西都是你做的?”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我說:“真好!”他帶著欣喜的表情,害羞地低下了頭。片刻之后,才抬起頭,對我說:“姐姐,你是第一個夸我的人。別的人都不以為然。只有你,你是個好人!”哎,這孩子好人的概念真是定得太低了!我拍了拍他的頭。他似乎還不太適應與別人這么近距離地接觸,先是一躲。后來見我沒什么惡意,也就安靜下來。我突然想起,方才出來的時候沒同趙佳打招乎,就趕緊對他說:“姐姐有事,先回了,改天再來看你。”他卻依依不舍地抓住我的衣袖,不肯放開我。我嘆了口氣,“你快放姐姐走,要不有人該急了。”他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姐姐說話可要算數呀。你可要來看我呀。”我點了點頭,表示應允。他這才放開我的衣袖。而當我走出去時,那位老媽子還在那里流著口水睡覺呢,依然無所覺。
果然,我回到趙佳的院子時,只見趙佳正在那里譴人找我呢,綠拂也站在旁邊。見我回來了,忙急急地拉住我道:“你跑那去了,都急死我了,這皇宮大內豈是隨便亂走的。”綠拂也走上前來,“姐姐回來就好。”我見趙佳急的那樣子,又好笑起來,“我能去那里呀,我這人最惜命了。”“那你方才去那里了?”趙佳不依不饒地問著。我指了指隔壁的院子,“去那里了。”“你怎么會去那里呢?”他更急了,“那里豈是你輕易去的地方。”我道:“我去那里怎么了,看你怕成這個樣子,那里不就是有個小兒麻痹嗎。”“什么?”趙佳沒聽懂。“就是你們說的白癡呀。”“知道了,你還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告訴你呀,以后可不許再去了。要知道這可是皇家的大秘密,輕易不能透露的。”而我此時卻在心里盤算著怎么幫那個傻孩子了。見我沒理采他,他便上來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聽到了沒有。”“聽到了,老人家。”我回道。卻見綠拂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茫,不知是因為天黑,還是怎么的,反正我覺得她那眼神象是嫉妒。我說道:“天己這么晚了,我該回去了。”卻見趙佳道:“既然知道這么晚了,還回什么。反正綠拂也住在這里,今晚,你就給綠拂做個伴吧。我會命人去你家通報一聲的,你放心好了。”綠拂也拉住了我的手道:“姐姐,你就留下來吧,我還有好多話要同你講呢。”我一想,也好,正好同綠拂商量商量怎么幫助楚癡的事。
第二日,在我和綠拂協商后,便找到趙佳,向他說明我的用意。我說:“癡兒真是太可憐了,我一定要讓他的父皇,母后知道他想他們。也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這個兒子也不是一無是處。”趙佳問道:“那你想怎么辦?別弄巧成拙呀!”我說:“這件事,當然,還得你配合一下了。”“怎么配合。”我便又問道:“你可知道最近皇宮有什么大的慶典,最好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生日。”“巧了,下個月初六就是皇后娘娘的生日。”“那就整好還有一個月,時間夠了。我們準備吧。”“準備,怎么準備,都準備些什么呀?”我見他一臉的不明白,就道:“晚會呀。我們要為皇后娘娘準備一臺晚會。”“晚會是什么?”趙佳又問。我對綠拂說:“你跟他解釋吧。”于是,綠拂就跟趙佳解釋了晚會是什么東西,及我們的想法。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就忙起了晚會的事。我先讓趙佳出去找了一個雜耍班子,再讓他把宮中的樂師和舞者召集起來,只同他們說是要給皇后娘娘賀壽。于是,我們就在宮中排起了節目。當然,我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把楚癡推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讓他們想起他們還有這個兒子。楚癡當然也就成了我們的主角。
當我把趙佳帶到楚癡面前,讓他看看楚癡做的那些作品時,連趙佳都驚呆了。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呢。他把上次沒給我展示完的東西又給我們演示了一下。他那木頭制作的車子,類似于現代的小汽車,人只要坐在里面,就能控制方向,讓它跑。他做的椅子,就象是輪椅一般,只要有人在后面推,椅子就可以移動,就是不用人推,椅子也可以被坐在上面的人自己推動。他做的飛鳥,也可以在天上自由地飛翔二圈。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呢!他用他那殘破的身軀創造了奇跡。他做出的東西在他們那個時空絕對是絕無僅有。唉,這樣的人才就被埋沒在這個小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