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被弗萊婭利用的時候，艾斐覺得很不爽。但是現(xiàn)他，甚至主動規(guī)避他的時候，某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更加不爽起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賤骨頭吧，艾斐自嘲地想。

在他聽完數(shù)段莫名其妙的評書，艾普莉準備完畢必要的補給物資之后，兩人回到暴風高達這邊繼續(xù)上路。前進方向是千年以來的人類禁地——死亡沙漠。傳說中無人能夠穿越的地方。

沒錯，千年以來。

雖然所謂史詩中每個開頭照例都是“亙古”“永恒”之類，但是艾斐通過與正常人類之間的溝通，大致可以推算出整個鏡像空間移民計劃完成的時間是在千年左右，與之前他與先行者在地球上推算出的兩個位面時間流速比大致相符。

不過顯然他和先行者都沒有想到，千年過去，這個位面的文明程度不但沒有半點進化，反而退化得難以想象。原先那覆蓋整個大陸的生物科技魔法發(fā)達文明，現(xiàn)在似乎也就比西方中世紀強上那么一點。至于他自己穿越帶來的，各種跨時代人形機甲之類的頂級戰(zhàn)力，可以說除了剛剛覆滅的御風工會之外，根本就沒有幾家勢力能夠拿得出。

龍族也并沒有撈到統(tǒng)治者的待遇，雖然它們依舊實力驚人高高在上。不過聽說每隔幾十年就會有神級實力的神秘人物出現(xiàn)，給龍族帶來難以想象的損失。雖然每次的結(jié)果都是龍族慘勝，但也因此耽誤了它們稱霸大陸的無數(shù)次機會。

此消彼長之下，加上人類相對于龍族那無與倫比的繁殖力與更新?lián)Q代能力。所謂“龍族授權(quán)人類君臨大陸”，實際上也不過是那些巨型蜥蜴維護自己面子的說辭而已。

另外一個有趣地情報是，這個大陸上居然發(fā)展起了專門的神殿組織。某人懶得去詢問所謂神殿里信奉的諸神到底是什么，因為他很清楚那種狗屁根本不存在。但是按照客觀規(guī)律。凡是遍布整個人類世界的重大災難出現(xiàn)時，都是各種宗教興旺發(fā)達的良機。

原先那個位面地統(tǒng)治階級是魔法師，各個是無神論者，祭司這種職業(yè)某種意義上不過是光系輔助法師的變種。所以也正因為如此，在慘烈的星空阻擊戰(zhàn)之后。祭司類職業(yè)的幸存概率是最高的。于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名為“圣倫神殿”的宗教組織遍布大陸就順理成章了。

某人注意到這點倒不是純因為無聊，實際上，這是他看到艾普莉在活動過程中一直有意閃避著某些全身籠罩在白袍里的家伙，而后者則經(jīng)常裝作無意地頻繁出現(xiàn)在少女周圍。這也就很明顯地表明，參與到圍攻御風戰(zhàn)斗中地，必定有這圣倫神殿的勢力在。然而話又說回來，這些人雖然看似囂張地明著跟蹤。但明明人數(shù)占優(yōu)卻一直不敢找艾普莉麻煩，恐怕也反襯出御風工會明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殘余威懾力。

又或者，這些神殿狗腿畏懼的不是御風，而是艾普莉本人。

“總算稍微變得那么有趣一些了。”看著某些家伙在兩人登上暴風高達之后才不甘放棄的樣子，艾斐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他沒問，艾普莉也裝傻不說。兩人之間地相處始終客套而又氣氛熱烈無比。理論上應該是某人一直追問多年變遷才對，實際上兩人的對話卻往往被少女故意引到原生位面的風土人情去。艾斐有點心酸，但也不說破，大家就那么裝傻著……

因為兩人其實都在等。等著神殿或者他們帶來的其他敵人追上來。

史詩傳說之中不會涉及地是，所謂死亡沙漠實際上一直是御風工會的真正發(fā)源地。這個方面艾普莉倒也沒打算瞞著某人，不過恐怕真正原因是瞞不住他。類似于今次所有大陸上基業(yè)被毀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御風既然能夠傳承到現(xiàn)在，其積累之類自然不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么多。事實上就連沙漠邊緣的各個綠洲都早已納入工會的勢力范圍。

眼下雖然處于低調(diào)時期。滿足點艾普莉地補給要求，顯露出神殿狗腿的蹤跡之類都是小菜一碟。然而最可惜的是由于文明退化，信息交流傳遞上受到了極大地限制。艾普莉只能通過與每家店鋪或者小販的溝通來交換情報。敵人們也正是因此才獲得了緊追不舍的機會。

某人唏噓了沒多久，來自神殿的白色機甲就追上了故意放慢速度的暴風高達。不過其實也不能說是故意，像艾斐這種能夠完全發(fā)揮機體性能的怪物帶來的意外是影響到雙方的——以艾普莉以前的駕駛水平，對方的鎮(zhèn)殿之寶白色機甲速度確實勝過一籌，可以說如果沒有某人意外出現(xiàn)的話，艾普莉就算全力駕駛也總會被對方追上。

在看清楚追擊而來的白色機甲身形之后，開心狂笑了與其說追兵是機甲，倒不如說是患了巨人癥白化癥的獅鷲喪尸還差不多。弓箭少女認真地給他講解，說這種魔裝甲雖然身形遜色攻防稍差，但那也是相對于暴風高達，或者之前的扎古來說的。在戰(zhàn)場上主要用途也只是利用滯空和高機動力壓制。幾天前的圍攻戰(zhàn)中，暴風高達突圍的時候就根本不見這東西第一時間追上來。現(xiàn)在估計是在綠洲中只注意到艾普莉本人，又兼聽說暴風高達在之前戰(zhàn)斗中受創(chuàng)甚巨，才抱著打落水狗的僥幸心理跟過來的吧？

當然，這東西也就成了艾普莉第一次真正操縱暴風高達的試煉對象。

在發(fā)現(xiàn)這種獅鷲魔裝甲之后，少女并沒有以復仇為名義急切沖過去，反而是一直盯著艾斐不放。后者心里清楚，這是艾普莉在暗示自己把暴風高達的真正實力演示出來，然后再真正傳授到位，畢竟這是連格魯也未必能夠全部做到的東西……

艾斐笑著首先開啟了機載雷達：作為側(cè)重遠攻的狙擊型高達，暴風的探測索敵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圣倫神殿那邊自然也不可能只派一臺不成熟的裝甲追過來，肯定還有大批人馬藏在后面等著撿便宜。既然在玩引蛇出洞，那么己方的戰(zhàn)略目標自然是要連鍋端。

而具體到艾普莉這里，之前的戰(zhàn)斗中頂多是勉強使用94mm火線來復槍而已，連兩肩的六聯(lián)飛彈發(fā)射器都被當成了裝飾用品，從來沒有動用過。像艾斐現(xiàn)在使用的這種利用機載雷達掃描，直接組合武器進行超視距攻擊的作戰(zhàn)模式，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

不過只需要某人的手指點上幾下，弓箭專精的少女就輕松組合起左右兩手的武器，超長距離狙擊炮的火力瞬間覆蓋了神殿的尾隨陸地部隊。這個時候?qū)Ψ降陌咨珯C甲甚至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是艾普莉不熟悉魔裝甲性能，玩壞了火控裝置。

不過當同伴的哀號聲通過神殿專用聯(lián)絡方式送達的時候，對方才知道自己中計了。然而這個時候，暴風高達手中拆分重組的對裝甲用散彈炮都已經(jīng)組裝完畢了。

作為新手訓練，艾斐要求暴風高達的攻擊目標不是對方機體本身，而是兩只翅膀。強調(diào)要在對方尚未來得及逃走或者墜毀之前，用散彈炮削掉提供飛行動力的翅膀。

艾普莉完美完成了預定要求——對方機甲在落地之前不但丟掉了兩支翅膀，更是連四肢都被一一轟斷。輕松射擊完畢的少女臉上毫無得意之情，當然也沒有任何只有在三流小說中才會出現(xiàn)的“不忍之色”。只有在這點上，她才看起來有些像當初的弗萊婭。

某人心里暗暗地感慨著，他也不用再多說什么，艾普莉自然會駕駛著暴風高達完成一系列的收尾掃除工作。等到神殿的下一波部隊終于趕到的時候，早就連禿鷲之類都收隊了。

少女從生澀到熟練的一系列操縱動作上，艾斐仿佛看到了當年格魯?shù)挠白樱@不免讓他又是一陣感慨。弗萊婭艾爾達那種怪物級別的家伙，當初一上手就動作完美熟練無比，簡直就是天生的ACE機師。扎古隊那邊相比起來就要笨得多，掌握了單兵戰(zhàn)術(shù)也照樣會在多人配合上出丑。只有格魯才比較像是正常人，經(jīng)常按部就班地來，每次都多一些進步。從開始那個被艾斐輕松戰(zhàn)勝的菜鳥，逐漸成長為最終阻擊戰(zhàn)時獨當一面的王牌……

艾斐又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就算自己是外人也好，那些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想起的東西，總是會和懊悔不甘夾雜在一起，無論怎樣自我欺騙也沒有用。他的時代雖然已經(jīng)不再，可并不代表著艾斐就能輕松地將“復仇”放棄給別人。

救世英雄、無上榮耀之類不算什么，但也照樣不意味著可以隨便被宵小之徒輕易玷污。

艾斐不想出手，因為他怕隨時都可能失去對自己的控制，毀掉所有自己看得到看不到的一切。

那么，還是先跟著艾普莉去死亡沙漠吧，也許那里有什么一直等著他的東西，能夠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緒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