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正面交鋒
許唯一沒事就跟老媽討教點經(jīng)驗,然后在家里練手藝,晚上就拿莫伊揚來檢驗試驗成果。還別說,雖然最開始的幾次確實有能嚇跑人的魄力,但慢慢的也沒有那么糟了,至少,莫伊揚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從外觀上分辨出什么是什么了。許唯一還真就樂此不疲了,反正莫伊揚還有大半個月就可以結束掉課程了,回國之前正好可以秘密訓練一下手藝。
原本以為生活就像是許唯一鍋里的菜,越炒越精致。可惜并不是如此。
許唯一平時不怎么出門,在莫伊揚去上課沒空陪他的時間里。實在憋得受不了了的時候,他就去附近的廣場走走,喂喂鴿子,看看街頭表演。然后準時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等著莫伊揚回家。
他今天起得很早,送走莫伊揚之后,他就開始換衣服準備去鴿子廣場。他記得上一次有看到海報宣傳自己很喜歡的那個街頭樂團今天在廣場那邊有表演,他想去看看。麻利地收拾好,他挎上包,鎖上門。
走出房子沒多遠,就看見拐角的街口停了一輛車。許唯一因為眼睛的緣故對名牌之類的比較沒概念,但是光看這車的外表也知道應該是高檔貨。由于許爸從小教育他,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有別的想法。于是我們可愛的許唯一同學認真貫徹了許爸的教導方針,他可不想讓別人以為自己在覬覦什么東西。于是在經(jīng)過車子邊上的時候,特正經(jīng)地目不斜視,目光坦然地只盯著前方。
就在許唯一經(jīng)過的時候,車門突然被打開,走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東方男人。許唯一夾緊了包,加快腳步趕緊走,總感覺氣氛怪怪的。
“許先生,請等一等。”那個男人開口叫住了他。
許唯一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之后,他才指著自己問道——
“你是在,叫我?”
“是的。許唯一先生,我一直在等您。”男人彬彬有禮地回答。
許唯一覺得后背上冷汗直冒。這個人是誰?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特意在這里等自己?他有什么意圖?
看出許唯一眼里的警惕,男人再次溫和地笑,試圖讓他放松。
“許先生,您不必那么緊張,我不是壞人。我是莫家的管家,我叫Robber。我今天來,是因為我們老爺想見見您。”
“你們老爺是誰?為什么要見我?”管家?老爺?這又是唱的哪出啊?許唯一神經(jīng)緊張,以致于忽略掉了最重要的兩個字——莫家。
“我們老爺,就是伊揚少爺?shù)母赣H。至于為什么要見您,這個就只有等您見到我們老爺之后再親自去問他了。”
“伊揚少爺?”
怎么覺得這個名字那么熟悉呢?
“等等,你說的伊揚少爺,難道是——莫伊揚?!”明白過來的許唯一,早就將恐懼拋到了九霄云外,瞪大了眼睛看著Robber。這個事實太讓他震驚了,他甚至不自覺朝Robber走近了幾步。
“我想,大概是的!”Robber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么現(xiàn)在,您可以跟我走了嗎?”
許唯一就像著了魔一樣上了Robber的車。他想知道,為什么莫伊揚說自己沒有家人。為什么這么多年沒有一個親人在他身邊。為什么他的家就在這里卻不回去。太多太多的疑問驅(qū)使著他想要去到那個神秘的老爺面前。
車子載著許唯一穿過熱鬧的街道,他看到自己想要去看的街頭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點想要看的**都沒有了。車子漸漸遠離了城區(qū),向著市郊開去,視野越來越開闊,環(huán)境也越來越好,不時可以看見隱秘在樹蔭里的別墅。這大概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吧。
大約開了一個多鐘,Robber把車停在了一幢豪華的庭院外面。他下車替許唯一拉開車門。
“許先生,到了!”
許唯一從車上下來,立馬有司機將車子開回了車庫。Robber領著他進入這座豪華的莊園。許唯一不是個愛財?shù)娜耍堑谝淮我姷竭@樣氣派的庭院,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感嘆了一下,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一路跟著Robber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后停在莫景林的書房外面。
“老爺,許先生到了!”Robber在門外報告。
“進來!”門后的聲音聽起來并不顯得蒼老,反而雄渾有力。許唯一懷著忐忑的心情被請進了屋子。Robber在門外止步,將門輕聲關上。
屋子里的人背對著他坐著,整個身體都陷進柔軟的藤椅里,完全看不清楚身形樣貌。
“請坐,許先生!抱歉,我身體不太方便,失禮了!”那人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許唯一說道。看似客氣的語氣里又帶著讓人緊張的威嚴。
許唯一確實很緊張,不僅是因為這個人散發(fā)的氣場,更因為他是莫伊揚的父親。
“謝謝,您不用在意,我只是個晚輩而已。”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許唯一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找了張椅子坐了下去。他目光坦然地看著對面半躺在藤椅上的人,雖然行動不便,但是絲毫沒有減弱他的氣質(zhì),一看就知道是個儒雅的商人。
“我想,Robber已經(jīng)告訴你我的身份了吧。”
“是的,他說您是莫伊揚的父親。”
“聽起來你好像不是很相信?”莫景林聽著他的語氣,很快嗅到這其中還有別的含義。
“是的。因為伊揚說他沒有家人。”莫景林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時瞬間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那只是小孩子的賭氣話。”
“哦?那我想問莫先生,為什么這么多年來,我從來不曾聽伊揚提起過您呢?還有他在倫敦顯赫的家世。我想,這十年里,您一定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吧!”
許唯一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以讓一個父親把自己十六歲的孩子扔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家十年不聞不問。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到莫伊揚時他會有那樣冷漠的表情。他也終于明白了跟莫伊揚在一起之后那些在他身上隨處可見的寂寞感從何而來。為什么他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為什么他說自己沒有家人,為什么有一個這么有錢的老爸還拼命加班到連晚飯都沒時間吃。他現(xiàn)在才明白這么多年莫伊揚其實過得比自己辛苦了很多倍。
“我是有苦衷的。當時把他送走也是逼不得已。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我已經(jīng)替他鋪好了所有的路,掃清了所有的阻礙,只要他肯回來,他的明天一定不止是你今天所看到的這般輝煌。但是現(xiàn)在,你是唯一會讓他產(chǎn)生動搖的人。”
許唯一聽罷不禁愣了愣神。他沒想到莫伊揚居然是生在這么有錢人家的少爺,如果不是十年前的相遇,那么從一開始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就該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但是上天既然安排了讓他們相遇并且相愛,那就一定是有特殊的意義存在。他怎么會隨便就放棄掉這種命中注定的相愛呢!
“我知道揚揚喜歡你。如果不是這些年我欠他的太多,以我莫家的身份地位,我是斷不能同意你的存在的。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答應讓你們在一起,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讓揚揚回到這個家來。用他本來就該得到的身份地位來換你的愛情,這個交易還是很值得的吧!”
許唯一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居然拿自己的兒子做交易!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他的頭有點疼。
“你讓我想想,我現(xiàn)在有點頭疼,想先回家。”
“好。我會叫Robber送你回去的。我知道你才動過手術,這樣貿(mào)然就找你過來我很抱歉。”
“那我先告辭了。”許唯一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間屋子里,華麗的裝飾一點也沒有給人美的享受,反而只是透不過起來的沉重。
“許先生,我想有件事還是告訴你一下比較好。為了支付你的醫(yī)藥費,揚揚不得不一邊上課一邊給人家公司做兼職設計。我不想他過這樣的生活,他也不該過這樣的生活。你明白嗎?”
就在許唯一快要走出這間屋子的時候,莫景林突然告訴他這些。楞了幾秒鐘,他還是不動聲色地開門走掉了。
難怪總是看見他那么晚才睡,問他在干什么也不說,只說是學校留的作業(yè),原來是在趕工作么?
伊揚,這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像你這樣不顧自己的只對我好了吧。所以,我怎么能舍得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