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經開始慢慢放亮,衛城的穆太守府像往常一樣,看不出任何異常。家丁掃地、擦桌,伙房生火做飯,拉菜的車一輛輛駛進,又一輛輛駛出。
青殊看著太守府的一切,默念道:“進去的出不來。你們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太守府大廳里,秦小冉不停地嘗試,想用陣法將眾人轉移出去。但都以失敗而告終,秦小冉根本突破不了秦穆搭設的結界。
杜英也在一遍遍嘗試著,用自己的勁氣一次次打擊著禁錮他們的結界,雖有微小的效果,但想完全破解開,想必也要一天、兩天的時間。
柳云和姜玲則坐在那里,眉頭輕輕皺著,想著什么。
溫玉和溫碧站在一旁,看著柳云,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也在想著什么。
秦小冉最后試了試,依然沒有辦法轉移出去,便低著頭來到柳云和姜玲面前。抽著鼻子說:“對不起,沒想到我爹爹他會這樣子。”
柳云從沉思中回過神,笑了一下說:“這不怪你,也怪不得你爹爹。”
“可是……”秦小冉又看向姜玲,“玲姐姐的計劃,豈不是不能執行了?”
“無妨。”姜玲搖了搖頭說,“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保持現狀而已,依然沒有自己的勢力!”
“可是……”柳云皺了皺眉頭說,“莫老和文老他們會怎樣?”
姜玲沉默了一會兒,說:“會被君上找理由清理掉!”
“唉!”柳云嘆口氣說,“沒想到,有人會因我而死。”
姜玲接過話茬,面無表情地說:“不是,這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跟你沒關系。”
柳云搖頭,“不能這么講,相比來說,英姐姐的事情更重要。讓我選,我還是選擇現在這條路。”
杜英回頭看了一眼柳云和姜玲,對結界更加努力地進行攻擊。
正在這時,大廳里,一個虛影閃了閃,便突兀地出現在了大廳里。引得眾人警惕地看著這個人,此人一身錦袍,面色透著病態的白皙。
杜英和秦小冉護在了柳云和姜玲的前面,溫玉和溫碧則左右包夾的姿態。
錦袍人呲著牙笑了一下,可能是為了表示善意,但這個笑容怎么看怎么陰森。
“各位沒必要這么緊張。”錦袍人攤開手笑著說。
秦小冉警惕地看著他說:“不得不緊張,我深知這個結界的厲害。而你,竟然毫無征兆就進得這個地方。”
錦袍人高傲且帶著些不屑地說:“這沒有什么,到現在為止,沒有什么地方,是我想去卻去不了的。”頓了頓,錦袍人繼續說,“除非我不想去。”
柳云咂摸著他說話的意味,心中很是鄙視,心道:意思就是,你去不了的地方,都是你不想去的地方唄?!吹牛吹到這個程度,也是沒誰了。
姜玲卻沉穩地問道:“這么說,你有能力帶我們出去?”
錦袍人帶著些欣賞地看著柳云和姜玲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像一些人,聰明反被聰明誤。”錦袍人撇撇嘴,似又想起了林蒙。
杜英若有所思地看著錦袍人,眼里有些迷惑。
錦袍人也看向了杜英,眼里的高傲和不屑竟然被一絲柔和所取代,說道:“你身體里魔族的血液在覺醒,魔族的大門將時刻向你敞開。”
溫碧驚呼:“你是魔族的人?”
溫玉接著驚呼:“看不清你的身份烙印,那你,是魔族王室的人?!”
柳云和秦小冉已經把杜英拉到了身后,姜玲握住了杜英有些冰冷的小手。
柳云語氣不善地問道:“你是來帶她走的?抱歉,杜英她哪都不能去。現在只能跟著我。”
錦袍人再次嗤笑一聲說:“我不會限制她的自由,杜英她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同樣,我想做的事情也沒人可以阻攔。”
柳云、姜玲、杜英和秦小冉這才松了一口氣,姜玲繼續問:“你可以幫我們離開?”
錦袍人搖頭,“我有理由這么做,也有理由不這么做。”
杜英抬頭說道:“幫幫忙。幫我們從這里出去。”杜英的語氣里有些乞求的意味,一眾人都很驚訝,因為這對冰山美人杜英來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錦袍人也是愣了一下,接著苦笑,“你第一次求我,竟然是因為他。”錦袍人竟有些嫉妒地看向了柳云。
就在大家以為他會答應的時候,錦袍人話鋒一轉,“不過我不能答應你,以后我做十倍的事情來向你致歉。”
沒有給杜英回話的機會,或者是怕杜英再次求情,他會心軟,便對柳云和姜玲說:“我知道你們在做什么。何不換一個思路,如果我們魔族的人支持你,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房間立刻沉寂下來,眾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魔族難道已經不甘在大漠里了嗎?
柳云最先回過神,答道:“我想你搞錯了,我這個時候出去,是為了救人。”
錦袍人點頭,“我知道。可你能夠決定你的走向嗎?有時,也許非你本意呢?”
“但,起碼,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柳云堅定地看著錦袍人。
錦袍人盯著柳云看了很久,點點頭,“很好,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想以后我們會經常見面的。期待與你的合作。”
說罷,錦袍人掃視了一遍屋里的人,看向杜英時,眼里透著柔和。杜英卻有些糾結地看著他。
然后,錦袍人身形慢慢隱去,最后說了句:“我叫羅凌道,魔族的小王子。以后我們會經常見面的。”說罷,羅凌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廳里。
秦小冉看著柳云說道:“怎么不把他留下,幫我們出去?”
柳云沒有回答,姜玲卻說道:“沒用的,他如果想讓殿下依附魔族,又怎么會幫我們出去,救莫老和文老?只有我們沒有了任何力量,才有可能與他們合作。”
秦小冉聽罷,點了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來了一個可以破解結界的人,卻不是為了幫他們。給了他們希望,又讓他們失望。
姜玲卻在這時長吸了一口氣說:“我們好像錯過了一些細節呢?貌似……有些事情不是很對……”
君都文安大街中段的廣場上,有十幾具尸首倒在廣場邊上,均是身首分離,被截成了兩段。
廣場中央,一個身披灰黑鎧甲的人,渾身是血,這血,不是他的,而是那已死的,十幾個人的,剛被衛相念及的,有罪過的十幾個人,均是被此一人所殺。其他那些君上的將士,依然不動如松地矗立在那里,他們只負責制止那些準備施加援手的人。
莫銅、文昌和他們身后這些前來投靠清王的人,心中很是驚懼,這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殺。
君上坐在上首,淡定地看著這一切,也不說話。
莫銅艱難地走出列,對著君上深深一個躬身說道:“謝君上的指教,使此英雄大會更純粹,沒有讓宵小鉆了英雄大會的空子,我想,清王殿下也會感謝君上良苦用心的。”
君上嗤笑一聲,沒有理會莫銅的別有用意,施施然說道:“莫銅,我還能讓英雄大會更純粹一些,你看如何?”
莫銅躬著的手震了震,直接跪在了地上說道:“君上,當今天下,大家大族,均有專權專斷之利,試問,誰可以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都是權衡利弊后的選擇。這里邊有多少違背道義的事情自不必說,這天下哪有絕對干凈之人?”
君上調整了一下坐姿,也不生氣,好整以待地說:“你是說我吹毛求疵、沒事找事咯?”
莫銅忙吧額頭貼在了地面上,莫銅身后的人也忙紛紛跪下。莫銅高聲回道:“臣,不敢。”
君上擺擺手,說:“我不說別人,就說你和文昌。”
莫銅和文昌把身體更加貼近地面,似快要趴在地上般。
“莫銅、文昌,”君上沉穩地說道,“在朕初登大寶之時,組織多次針對朕的暗殺,暗地里串聯各地反賊企圖再造天下大亂之勢。是也不是?謀反舉動一一被剿,莫銅逃脫,文昌假意歸順,后機緣巧合遇到清王,你們便包藏禍心,挾持清王,為己造勢!是也不是?”
莫銅和文昌本要申辯,君上緊接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清王雖受你們脅迫,但并不順從你們的意志。這也是清王英雄大會前逃離君都莫府的原因。是也不是?”
莫銅跪直了身體,對君上行了個大禮:“我等一心為清王殿下著想。還望君上明察。”
一旁的衛相捋著胡子說道:“為清王著想?你們是忠君,還是在忠王?”
莫銅頓了一下,朗聲回道:“我們忠于王室!”
“放屁!”君上大聲叱道,一股威壓散發開來。跪在廣場下的人身體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君上繼續吼道:“我可以理解你們的野心,理解你們的暗殺和造勢!但是,你們不該把我王室的人當做傀儡,你們視我王室為何物?!”
君上站了起來,大聲宣布:“今天,我必要將莫銅和文昌這兩個羞辱我王室的人斬殺于此。若有人不識好歹,我不介意多些個彩頭!”
莫銅和文昌心如死灰,這是要擒賊擒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