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們將布魯塞爾稱為“歐洲首都”,但不是因為這座城市足夠巨大,在歐洲,倫敦、巴黎、柏林、慕尼黑、馬德里、羅馬、米蘭、斯德哥爾摩等城市,全部都比布魯塞爾更加恢弘、更加繁榮。嚴格來說,布魯塞爾是一個小城,面積如此,人口也是如此,這是一個適合步行的城市,僅僅只是依靠雙腳,就可以走遍市中心的主要觀光景點。
對于許多人來說,布魯塞爾是整個歐洲最精美的城市之一,也許它沒有巴黎的繁華,沒有柏林的肅穆,也沒有倫敦的底蘊,但這里的建筑和博物館卻別具特色,摩天大樓和中世紀古建筑相得益彰。
整座城市以皇宮為中心,沿著“小環”而建,上/城依坡而建,主要是行政區,主要名勝有路易十六式建筑風格的王宮、皇家廣場、埃格蒙宮、國家宮、皇家圖書館、現代古代藝術博物館;下/城則是繁華的商業中心,市中心的大廣場周圍屹立著許多中世紀的哥特式建筑,市政廳也在這片區域。
這是一座輕而易舉就讓人墜入愛河的城市,同時也是一座充斥著文化碰撞的城市。
陸離不喜歡火車站旁邊那個廣場上堆積的鳥糞,顯然,清潔工來不及完成自己的工作,遮云蔽日的鴿子就再一次宣告自己對這座城市的所有權,當然,歐洲的每一座城市都飽受著鴿子的困擾;但陸離喜歡沿著下坡路一直往下走,道路兩側的哥特式建筑、維多利亞式建筑、古典式建筑是如此美輪美奐,讓人眼花繚亂,豁然開朗之際,布魯塞爾大廣場的金碧輝煌映入眼簾,腳步就不由停了下來,嘆為觀止。
那些古樸蜿蜒的小巷子,那些歷史感悠久的建筑,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們,構成了這座獨特的城市。
“我很確定,這里不是巴黎,不是倫敦,也不是巴塞羅那。”這就是東尼的評價,一言難盡,卻又立場鮮明。在浮光掠影之中,歐洲的城市似乎有著無數的相似,那些似曾相識的建筑、那些無處不在的教堂、那些風格相近的小巷,視覺疲勞總是會讓人產生錯覺,但放慢腳步下來,卻可以細細品味出每一座城市、每一個小鎮的不同和獨特。
弗雷德笑了笑,原本是一句很荒謬的話語,可是深思之后,卻不由表示了贊同。也許,這就是最準確的評價了。“在我的鏡頭之下,可以捕捉到這座城市的不同風采,屆時,再看看我們能否找到更加準確的形容詞。”
僅僅只是兩天的瀏覽,對于弗雷德來說,時間還是太短了。
“走吧,旅游還可以再等等,我們今天還有工作要做呢。”東尼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示意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可以走下出租車了。
車窗之外,一座古色古香建筑出現在眼前,看起來就像是古羅馬舉行議會的場所,熙熙攘攘的人潮正在蜂擁而入,熱鬧的景象仿佛大半個城市的人口都聚集于此,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穿的不是古羅馬的罩袍,而是西裝革履,甚至還可以看到掛著照相機的記者們,還有扛著攝像機的電視臺攝影師們。
視線之內,沒有橫幅,沒有牌匾,也沒有宣傳單,從任何一個角落里都找不到紅酒大賽的跡象,仿佛這就是一個熱鬧的集會而已,看起來一點都不正規,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參賽地點。但恰恰是這份低調和內斂,沒有絲毫的張揚,卻將歐洲人骨子里的驕傲和自豪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始終堅信著,真正的藝術是不會消失的,而且還將在生活里扮演無比重要的角色。所以,他們拒絕和商業妥協,也拒絕丟失優雅,即使是作秀,也要維持文人和藝術的儀態。
這里就是布魯塞爾國際紅酒大賽的舉辦地,同時也是云巔酒莊第一次走上世界舞臺的地方。比起旅游觀光來說,紅酒大賽才是他們這一次歐洲之旅最重要的任務,等比賽結束之后,他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慢慢觀光。
僅僅在不久之前,云巔牧場的有機農場取得了巨大突破,和全食超市達成了合作協議,僅僅只是一次簽字,就收獲了兩千五百多萬美元,悍然地成為了云巔牧場的核心支柱。
現在,葡萄園即將粉墨登場。
比起有機農場的羽衣甘藍來說,黑皮諾又嬌貴、又麻煩、又折騰,不僅僅要全力以赴,一點點的疏忽,都可能導致一整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而且還要看老天爺的意思,“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對于葡萄酒行業來說,就是最好的寫照。
更重要的是,即使過程之中的所有一切都是完美的,但除非能夠釀造出頂級葡萄酒,否則成品價格依舊無法飆升。尤其是對新生代酒莊來說。換而言之,拼勁全力之后,可能葡萄園也無法爆發出有機農場那樣驚人的收益。
但,葡萄酒的魅力就在于時光的沉淀和打磨。不僅僅是產區和年份,哪怕是同一個產區的同一個年份,不同瓶子里裝的葡萄酒,都有截然不同的風味。只有真正用心的人,才能釀造出真正優秀的葡萄酒,也只有真正用心的收藏者,才能品味出葡萄酒的真正價值。
也許羽衣甘藍會成為云巔牧場最大的收益來源,但葡萄園和馬廄一樣,它們的存在卻是云巔牧場不可或缺的部分。
輕舒一口氣,陸離揚聲說道,“長途旅行總算是抵達了終點。現在,就讓我們一起看看目的地的風景吧!”抬頭挺胸,昂首闊步,跨步上前。
洶涌的人潮之中,陸離和弗雷德、東尼三個人,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喧鬧景象,還沒有正式進入建筑內部,就已經可以感受到紅酒大賽的氛圍了,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酒香,一點點清甜,一點點生澀,一點點辛辣,還有一點點醉人,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張開雙臂,徜徉其中。
這里就是天堂。
緊張之中,腳步就不由歡快起來,競爭,同時又是挑戰,讓人熱血澎湃。
走進大堂里,入口處就可以看到兩側的接待臺,洶涌的人潮停留在接待臺周圍,這一切對于陸離來說都是新鮮而陌生的,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我想,我們應該先過去注冊簽到?”一行人走了上前,排隊等候了片刻,找到了一個空閑的接待員,報上了名字,“云巔酒莊。”
接待員立刻熟練地在電腦上輸入了名字,開始查詢云巔牧場的信息。莫名地,緊張的情緒就平復了下來,陸離漸漸適應了這里的氣氛,再次開起了玩笑,“還以為這里依舊是花名冊的方式。”
花名冊,那種紙質的清單,按照字母排列,只能人工查閱,工作效率只能說一般般,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成千上萬的參賽者們齊聚一堂,即使清單根據字母列表排列,工作量依舊十分龐大,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完成的。
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電腦已經完全普及,甚至成為了許多工作的基本技能,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全世界的共識。但事實上,在歐洲的不少政/府部門里,傳統式的紙質文檔工作依舊是主流。
不僅因為許多老年人依舊不太適應電腦的工作,跟上時代進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因為大量的老舊檔案堆積,全部都轉載到電腦上可是一項大工程,以歐洲政/府的工作效率來看,十年時間,依舊沒有能夠完成。
所以嚴格來說,陸離的調侃不是玩笑,而是事實。
接待員聳了聳肩膀,順口回答到,“我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后,不要說陸離了,弗雷德和東尼兩個人也都收到了驚嚇,一臉噎住的表情,東尼干笑了兩聲,“你是在開玩笑的吧?”接待員抬起頭來,看了東尼一眼,沒有多說什么,但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沒有在開玩笑。
東尼不由就噎住了,腦補一下這樣的畫面:全場所有酒莊代表,聚集在入口處,排隊等候簽到。等待的隊伍長長地排列出去,僅僅只是領取入場證的環節,就足以持續好幾個小時了。那畫面,真是……無法想象。
弗雷德和東尼轉頭看向了陸離,陸離攤開雙手,笑呵呵地說道,“歡迎來到歐洲。”中世紀的那種。
“云巔酒莊,美國德克薩斯州。”接待員查閱到了信息之后,不由就愣了愣,再次確認了一遍,“德州?在墨西哥上面的那個?”他抬起頭看向了陸離等人,投來了求證的目光。
這一次,輪到陸離三個人輕輕聳了聳肩膀,一句話都沒有,但真摯的眼神就已經足夠了。接待員張了張嘴巴,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好吧。”簡簡單單的一個“ok”,意味深長,“那么就是德克薩斯了。”
不管這家云巔酒莊的葡萄酒到底質量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出席的其他酒莊們聽說有一家來自德州的葡萄酒莊參賽,這勢必將會成為今年大賽最為有意思的趣聞。
“這是你們的入場證,祝愿好運。”接待員將入場證遞給了陸離,送別了三個人之后,接待員又開始接待下一組參賽酒莊。
陸離三個人則邁開腳步,進入了參賽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