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迪斯最後走入房內(nèi),把門掩好,再在房中施放一個隔絕咒語,一個較爲(wèi)單獨的密室就形成了。四人分別坐在方桌的四邊,會議就算開了。
“諾寧,你的身體.......?”剛坐下,西蒙也沒有外面那麼拘束,直呼其名問。“需要我讓軍醫(yī)過來嗎?”
“我沒事。”諾寧扭頭看了看自己略帶輕傷的左手內(nèi)層,從表面看看不出一點痕跡。本來他就沒什麼事,只是誇大其詞罷了。他抱歉的笑笑:“倒是說今天早上到,讓你們等了那麼久,抱歉了。”
“沒事就好。”西蒙尋思著主將還沒開打就受傷並不是什麼好事,羣情易激憤,因激憤而失去理智會影響整場戰(zhàn)爭。叫來軍醫(yī)弄得滿城都知,諾寧也掉面子。他轉(zhuǎn)而說道:“遲到是哪裡的話,你能來就足夠鼓舞人心。”
諾寧自嘲著:“哈,承蒙西蒙統(tǒng)領(lǐng)厚愛,沒把我當(dāng)花瓶看。”
西蒙笑說:“諾寧,幾十年不見,你越來越會開玩笑了。”
“是有幾十年了。上次來還是和莉莉絲老師來與您吵架,我在一旁充當(dāng)和事老。”
說及莉莉絲,西蒙眼裡的光芒一下黯淡了,五十年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莉莉絲當(dāng)時和他因政見不同而正常,莉莉絲拿出潑婦罵街的氣勢吼他,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跟我這種就要死的人吵屁啊!當(dāng)時他聽到肺都要氣炸了,他嘴角愚笨,最後燦燦離去。
想來莉莉絲是知道自己逃不過夜行詛咒,說話之間肆無忌憚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現(xiàn)在坐在他對面的夜行會長,是當(dāng)年那個總跟在莉莉絲身後安靜的笑的諾寧。而諾寧也變了,越來越成熟沾染了人情世故的冰冷。
他鬼使神差的問出那個禁忌的問題。
“諾寧,你今年多大了?”
這不僅僅關(guān)乎著諾寧的生死,也關(guān)乎著整個政局的變動。夜行是否換部長,什麼時候換,換得人是誰,三個問題就能讓整個人界震一震。夜行會長的年齡永遠(yuǎn)都是秘密,大家都默認(rèn)了不去碰觸這個底線,除非夜行會長自己願意說。
有人說年齡可以從臉上看起來,對,這沒錯。差距不會很大,誤差在一二十年左右。一二十年對現(xiàn)下人類一千歲的壽命來說很短,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國家體制改革足夠多了。
“如若說我也不記得了呢?”
諾寧勾起慘淡的笑容,他不記得了。他時常欺騙自己能活到四百歲然後退休,在海邊建一棟小房子,和喜歡的人去渡過二人世界。但夜行會長的詛咒是活不到三百五十歲,從開國以來,就沒有夜行會長能活過三百五,大多在三百三就死在戰(zhàn)場上。
他看起來很年輕,事實上也很年輕,三百五十歲之前都是青少年時期。維希的簡歷上寫是二百八十歲。他也自我催眠自己才二百八,還能再活多五六十年,學(xué)生什麼的可以過十年再收。一旦慘痛的事實被拉出來,他不得不面對血淋林的心痛。
諾寧平復(fù)好心情,微笑道:“我今年二百九十一了吧。
”
他的答案讓西蒙寬慰了些許,這樣算起來諾寧執(zhí)政的時間還有四十年,足夠娶妻生子,爲(wèi)下一做準(zhǔn)備。而亞戴爾託著腮,也只是無所謂的笑笑。
他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掃視一圈四周,轉(zhuǎn)而問道:“爲(wèi)何我今天沒有看見日行副會長聖伯納?”
“他還沒有到。”西蒙對這個問題也納悶,今天早上他在門口等了半天,盼望著總能等來一個,但兩人都沒有出現(xiàn)。他推測道:“他怕是也受襲了。”
魔族的爪牙真是無處不在,他和聖伯納分兩路走,居然都能一擊而中的被找到。他是走官道,明擺著當(dāng)箭靶子讓人攻擊,而聖伯納走小道,纔是真正來督軍的。
看來那邊不容樂觀啊。
現(xiàn)在不能等聖伯納了。他問道:“西蒙統(tǒng)領(lǐng),請你簡述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
西蒙聽聞向副手格拉迪斯點點頭,格拉迪斯立刻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張地圖和幾支不同色筆,把平鋪在桌上,筆遞給西蒙。西蒙先是拿著黑色的筆畫了一個小圈,再用紅色的筆畫了幾個小圈。
“這裡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西蒙指著黑色的圈,手指再移動到紅色的圈。“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是三天前晚上魔族攻下的地方。”
他順著西蒙的所指看向地圖,紅色的小圈都是魔族佔領(lǐng)的範(fàn)圍。佔領(lǐng)的地方很奇怪,都是上古森林旁邊的小縣城。這種戰(zhàn)略位置不是很重要的城鎮(zhèn),魔王佔用來幹嘛。
西蒙苦笑:“我打了幾百年的魔族,也沒見過這個陣型。”
他凝視地圖許久,也沒看出貓膩。他拿起筆就想繼續(xù)的畫圈圈,亞戴爾卻握住了他執(zhí)筆的手,溫和的問道:“會長,你不是又想畫圈圈吧?”
啊咧被戳穿了。他心情一不好就想畫圈圈。
亞戴爾握著他,輕輕的推動他的手在紙上畫畫。剛開始他並不理解亞戴爾在畫什麼,但寥寥幾筆過後,一種傳說中的生物形成了。
那天他和蘇曾經(jīng)排排坐,擡頭仰望漫天的煙火。
是龍。
用弧線連接幾個紅圈的地方,以紅圈爲(wèi)張開的巨大龍口,以最先被攻打下來位於駐紮所正對面的城鎮(zhèn)爲(wèi)咽喉,而半弧形的上古森林則是龍口所餡的秋碧明珠。
亞戴爾嬉笑的問:“會長,我畫的可愛嗎?”
他想了半天,憋來一句:“你畫的驚蛇走虺啊。”
“會長謬讚啦。”亞戴爾得到了稱讚,心裡樂開了花。他指著地圖給衆(zhòng)人解釋:“這個地方叫龍銜珠玉之地,原本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在樹中建造墓穴能吸收天地精華,阻擋外來盜墓者。但後方的幾條山脈是在魔界,象徵著這是一條魔龍,魔龍入世必有大患。所以沒人會選擇埋骨此地。但我不知道魔族在這裡想幹什麼。”
亞戴爾這麼一解釋,大家豁然開朗。地圖上的點還真有幾分這麼韻味。格拉迪斯忍不住插口道:“獨立行者大人真是博古通今,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一旁的他聽到心裡發(fā)笑。亞戴爾哪是什麼博古通今,出生就是個盜墓賊,天上地下的墓穴哪裡沒有走過,靠著發(fā)死人財迅速累積財富。後來被夜行盯上了,又改頭換面去做逍遙自在的殺手,最後栽在他的手裡。
亞戴爾自己還是蠻高興,被人誇讚了老本行,即使不光彩。
“這裡還少一筆。”他拿起手中的筆,在左邊的缺口處再畫上一個點,正中一個小城鎮(zhèn)。“如果是按照龍口張開走勢,他們下一步會兜個大圈,在我們左邊的地方發(fā)起進(jìn)攻。讓我們?nèi)客丝s到森林以南。”
“好。”西蒙立刻點頭,“我現(xiàn)在就派更多的兵力過去鎮(zhèn)守。”
西蒙想衝出去呼叫衛(wèi)兵,但他卻輕嘆了一聲,攔住了西蒙:“西蒙統(tǒng)領(lǐng),離上次進(jìn)攻發(fā)起多久了?”
西蒙精確的回答:“一天半。”
“太晚了。”他搖搖頭,“魔族喜歡打夜戰(zhàn),經(jīng)過一天的休整士氣恢復(fù)。現(xiàn)在是日落黃昏,估計他們已經(jīng)到了。”
話音剛落,門外有士兵火速來報。
“報告大人,左翼城鎮(zhèn)溫孚一小時前遭到魔族的猛烈進(jìn)攻,現(xiàn)已失守。各分隊已經(jīng)退回森林防線以南。”
“我知道了。”西蒙揮退士兵,臉色比方纔差了些許。他痛心疾首的說:“我還是慢了一步,最後一個地點被佔領(lǐng)了。”
“也不算很遲,知道了魔族的大概意圖。”諾寧安慰道,“西蒙統(tǒng)領(lǐng)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我要去左翼一趟,整合兵力。明天下午回。”
“我就不隨行了。我留在此地勘察魔族的動態(tài),同時發(fā)信給皇城詢問這裡的蹊蹺。”
“可以。”
兩人皆是快言快語,幾句話就決定了雙方的分工。西蒙去左翼視察軍隊,他留在此地查找有關(guān)線索。不做客套,雙方便分開行動。
亞戴爾和他走出了軍營,按照原來的小道回到了集合地點。
天色漸黑,找個民宿去採訪順便蹭個飯再回酒店。他安排好路線,接著吩咐亞戴爾:“讓梅菲去找這裡的一切資料,向凡賽爾彙報聖伯納的情況,然後明天下午同一時間來這裡見面。”
“好。”亞戴爾點頭,“會長大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似乎是忘了什麼,他絞盡腦汁的想了想,說:“把你的老行當(dāng)準(zhǔn)備好,指不定魔族真是想去森林裡面挖古墓。”
亞戴爾星星眼的再問:“還有呢?”
“沒了。”
他攤手錶示空白。這是亞戴爾從包裡拿出一大答手寫資料,放到他手心上。他拿起來看了看,上面用他自己的字體寫著這裡的民俗資料。
“我的小蘋果。”亞戴爾走前一步對躇眉的他微笑:“回去好好休息,我下午沒事幹的時候已經(jīng)幫你準(zhǔn)備好記者資料啦。”
一種莫名的感動涌上他的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