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有一種感覺,就像那句歌詞,“爭吵之後還有愛你的衝動”,曾子默只是開口說這麼一句話,我的鼻子就酸了。
我可以騙很多人,但是我發現,我騙不了自己。
我還是期待著他開口跟我道歉,向我解釋,期待著完美大結局。
斷斷續續一個月沒有聯繫,明明那麼短的時間,在我看來,被錯覺無限的拉長了。
沈冰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失態,最先出來解圍,她將香煎羅非魚轉到了自己的面前,呵斥曾子默,說:“魚可是發的,天喜不能吃。還是我來吧。”
尷尬的氣氛一掃而過,剩下的越南菜陸續端到了桌上,我怕自己的表現讓曾子默瞧不起,端著果汁就坐到沈冰身旁,說:“大壽星,今天我可得敬你啊。”
多年的友誼讓我們彼此十分默契,沈冰看著我笑,一隻手在桌底抓著我的手,緊緊地握著,生怕我露出破綻。
都說一笑解千愁,還真有這麼個意思,一個個都敬了沈冰之後,我起身,按照順時針方向,先跟羅蒙喝了一杯,又端著杯子看著曾子默,說:“曾先生,念在剛纔你給我夾菜的份上,我們得走一個。”
曾子默全程都沒有笑,聽見我喊他的時候,臉上有些恍惚,他頗爲正式站起身,露出一個笑容,說:“好。”
我還沒喝,曾子默就頭一昂,相當麻利的喝空了酒杯。
我看著他利落的樣子,故作鎮定的抿了一口酒杯,低著頭吃菜。
吃了兩口之後,匡明宇的手機響了,他出門接了個電話,剩下我們四個老熟人。這種情況下,我是沒興致說話,索性抱著面前的春捲,一個接一個的吃。
匡明宇進來的時候,先是跟我道歉,說是醫院有個病人發生了點突發情況,現在必須回去。沈冰也聽到了他的話,幾個人送他到電梯口,我看著他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心裡面越發慚愧。
我不是傻子,我看的出來,匡明宇很忙。
回到餐館,沈冰直接坐到了我的身旁,她瞪了我一眼,說:“這燙傷都好了,喝果汁多沒意思,來點酒?”
我心情本來就煩,被沈冰這麼一慫恿,立即換了杯子,喝起了白酒。
沈冰興致很好,喝得比我多得多,羅蒙和曾子默一直敬酒,她喝到興頭上,說話也就沒注意了,她右手拿著筷子,指了指曾子默,又指了指我,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你們最後還是沒在一起!”
我一聽這話,哪裡還敢看曾子默呀,只能拉著沈冰讓她少耍酒瘋,然後又聽到他說:“曾子默,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啊,其實大學那會兒,你就看上天喜了是不是,就二樓那圖書館,我看到過你很多次。”
我一聽這內容新鮮,卻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好奇的看著沈冰,見沈冰笑的猥瑣,聽到她說:“天喜,你還不知道呢,其實吧……”
“沈冰你喝多了……”曾子默沒讓沈冰開口,自己從座位站起來,給沈冰盛了一碗湯,說:“你還是喝點湯醒醒酒。”
“我不要……”沈冰搖了搖頭,趴在我的肩頭,靠著我的耳朵,說:“天喜,你和曾子默在一起吧,如果你們都沒在一塊,我是不敢相信愛情了。”
沈冰說這話是哽咽的,說的我有點兒莫名其妙。曾子默就坐在沈冰的左側,我一擡眼,就撞上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沒跟我說。
以前,他有難處沒說,現在,他是不想說。
“天喜,你過來,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沈冰拉著我,靠著我耳朵,說:“你服個軟,曾子默要走了,以後,你就見不到他了。”
這話曾子默沒有聽到,可是我卻聽得清楚。
我探究的看著斜對面的這個男人,卻見他沉悶的喝著酒。
壽星醉了,四個人也就沒繼續喝下去。我的心情從開始的煩躁變成了失落,上車時,又變成了悲傷。
曾子默要走了。
這句話我聽的清楚。
可是,我卻不知道。
出租車上,我和沈冰坐在後排,曾子默坐在副駕駛位上。沈冰一直乾嘔,我也有點暈。忽明忽暗裡,我還是能看到曾子默的側臉。
我的記憶裡,到底忽略了什麼?
曾子默到底爲什麼忽然改變對我的態度,是真的厭煩了,還是有其他理由?
送了沈冰上樓,曾子默在客廳裡坐著,我用熱毛巾給她擦了擦,直到她慢慢睡著,我才小心翼翼的關了門。
明明是個慶祝的日子,可是我卻一丁點都快樂不起來。
下樓時,我和曾子默一前一後的走著。一直到我家樓下,曾子默都沒說話。我沒想到我們兩人竟然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難過中,帶著失落。
一路上我都在猶豫著要不要詢問曾子默離開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這會兒我要上樓,見曾子默也沒有什麼要說的,索性轉過身,若無其事的說:“我先上去了,你回去小心點。”
曾子默點了點頭,我剛走兩步,又聽到他喊我。
我剋制著自己的驚喜,卻聽到他說:“我想去衛生間。”
然後,曾子默就進了我家衛生間。八戒許久沒見到曾子默,從他進門時就開始哼哼,撒嬌。等曾子默出來時,他就在籠子裡一直甩尾巴。
曾子默將八戒放了出來,一人一狗在地上打滾,玩的不亦樂乎。
只有我,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用餘光看著這個讓我讀不懂的男人。
酒勁上來時,我就靠著沙發瞇著眼。說來其實我也挺矯情的,我不想曾子默走,所以一直由著他和八戒玩,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我是躺在牀上的。我聽到門外有動靜,看了一眼鬧鐘,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我的身上是換了的睡衣!
我仔細琢磨著昨晚的事兒,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門外有幾個男人的聲音,讓我有點慌張。我偷偷的打開了臥室的門,卻見曾子默站在門口。
門關上了,曾子默笑著轉過臉來,恰好看到了躲在臥室門縫裡的我。
“還是吵醒你了?”他說。
我好奇的看著他,問:“剛纔那幾個人,是幹嘛的?”
曾子默指了指衛生間,說:“你家馬桶有點問題,我讓他們換了個新的。”
“我一個人,能用啊。還有,房子是房東的!”我驚恐的看著面前這個大手大腳的男人,說:“我以後搬走了,馬桶也帶不走啊。”
曾子默窘迫的看著我,說:“不用帶走吧?”
我剛準備發作,又立即收了神。瞪了曾子默一眼,自己氣的坐在沙發上,說:“誰搬家帶一馬桶啊。”
曾子默也沒還嘴,和我並列坐在沙發上,低頭看了一眼腕錶,說:“奇怪了都,飯菜還沒送過來。”
我承認我是餓了。
可是我卻不想說話。
打開電視,隨便點了一韓劇,盯著屏幕發呆。
曾子默低著頭,目光落在我的腳上,弱弱的問:“燙傷……疼嗎?”
“如果我沒記錯,水瓶裡還有點開水。你要真是好奇,不如自個試一試?”我不滿的開口,繼續盯著屏幕。
曾子默被我衝的沒話說,即使這樣,我也喜歡。
對,哪怕咱兩坐在一塊兒什麼都不說,也比裝作陌生人要強。
這時候有人敲門,曾子默就去開門,迎面一陣飯香,勾出了我肚子裡的饞蟲。
曾子默將飯菜擺好,親自將筷子遞給我,說:“你嚐嚐。”
我面帶不滿的接過筷子,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
吃飯時,曾子默和我閒聊,問:“我看你瘦了一些,是不是那個匡醫生每天不給你吃的啊?”
我一個冷豔掃過去,把曾子默的八卦眼擊的一敗塗地,見他畏手畏腳的吃飯,張口說:“匡醫生都是親自下廚。從來不叫外賣。”
他曾子默到底是多賤?第一句話就要說匡醫生?
“那挺好的,”曾子默不溫不火的回了一句,“你不是說你討厭油膩,以後就讓他燒唄。”
我將筷子一扔,瓷碗超桌上一放,“噔”的一聲,將氣勢拉了上來,瞪著曾子默,說:“曾子默,你到底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咱們直接點好嗎?”
“你先吃飯。”
“我現在吃不下,我就要你給我一句話,”我火氣竄上來了,自個也擋不住,“你這麼關心匡醫生,咋的啦?你們兩想成一對啊?要不要我幫忙介紹啊?”
曾子默抿了抿脣,眼神裡透著複雜的光,良久,他纔開口,聲音低的好像我怎麼了他似的:“陳天喜,我只是關心你而已。”
“有你這麼關心的嗎?”我彆扭的看著他,說:“關心這件事,也得看對方需要什麼,你他媽拐彎抹角不說一件正事,算什麼關心?”
曾子默低著頭不說話,好像主動認錯似的。
“曾子默,你逗我玩的時候也不像現在這樣啊?你看看你,現在跟個娘們似的,覺得沒意思了你就走遠點啊,天天在我面前晃,還讓不讓人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