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就是在人想要逃避的時候,給了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當(dāng)乙醇和水在我的身體里發(fā)酵時,我終于躲掉了腦海中的思考,和心口的疼痛。
有人說,一個人在你的心中重要或者不重要,檢測的最佳方法時,他做了一件讓人無法忍受的事兒。以前我還不大理解這個意思,總認(rèn)為相互關(guān)愛的人之間,是不存在這一點的。可是曾子默欺騙我的時候,我對此深有體會。
我討厭欺騙。
這一晚,我破天荒的夢見了我二叔二嬸,夢見爸媽離開之后,我一個人被安排在他家閣樓上的那間小屋子里。夢見自己因為一個學(xué)校活動要向二嬸要錢,她會找好幾個理由搪塞我。夢到拿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時,我一個人跑去銀行貸款。
匡明宇說的對,一個人欺騙你時,總是因為和你有著利益關(guān)系。二嬸那么千方百計的找借口隱瞞我,欺騙我,不過是因為,我在她的家中,是一個負(fù)擔(dān)。
金錢是罪惡的來源。可是這句話,我卻無法用在曾子默身上。
他不缺錢,所以,他欺騙我,絕對是有著其他原因的。
我從夢中醒來,眼角濕了一大片。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我難過了。
爬起來準(zhǔn)備上班,頭痛欲裂,走到門前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周末。你看,一個男人,其實就能攪亂你的生活。
我一邊嘲諷自己,一邊拉著八戒出門。八戒是一只狗,甚至是我和魏勛感情破裂的見證,如果不是我偷聽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還一直都不知道,這狗的來歷。
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有個浪漫的戀人,每天圍繞自己的,那都是驚喜。有個踏實的戀人,生活里充滿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個饅頭,也可能不大特別。但是我的生活,完全就他媽的是推理劇,連一只狗,莫名其妙下,也有了故事。
不得不說,我還真是幸運的那個。
當(dāng)然,推理劇的劇情是,總會在你不經(jīng)意間,給你一個特大的驚喜,不,是驚嚇。比如此刻。
電梯門剛剛打開,我的目光就觸及到了那雙熟悉的眸子。八戒先我一步撲了上去,攔也攔不住。
昨晚我還琢磨著,見到曾子默的第一眼,要先給他一巴掌來著。可是我發(fā)現(xiàn),真正見面的時候,我壓根就做不到。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他凌亂的發(fā)型,和烏黑的眼圈。不得不說,曾子默最擅長的,就是扮演苦情劇。
我將八戒拉了回來,自顧自的上了電梯。曾子默也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我的身旁。到了一樓,八戒撒腿就朝外跑,我一個不得勁,差點被它絆倒,曾子默倒是眼疾手快,一個跳躍上去,就把八戒扯了回來。
遠(yuǎn)處的小辛巴驕傲的叫了兩聲,八戒趴在原地?fù)u尾巴。
我將曾子默手中的牽引拿了過來,也沒看他一眼,淡淡的說了句謝謝,曾子默繼續(xù)握著牽引繩,說:“還是我來吧。”
其實我挺討厭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應(yīng)該了解我的脾氣。
“別了,受不起。”我將牽引奪了過來,不想再看曾子默一眼,拉著八戒就跑出了公寓。
等我跑的氣喘吁吁時,終于放慢了腳步。我知道,這個早晨,快樂的,只有八戒一個。傷人,必先自傷。
沈冰毫無預(yù)兆的過來找我,這會兒我正在給八戒洗澡。她來的原因再明顯不過,只是我沒有立即點破。
她的手里拎著披薩,國購樓上的西餐廳,我們兩人最喜歡的那一家。
沈冰對我那么好,卻受了曾子默的蠱惑,這一點,我根本想不通。
他們幾人合起火來騙我的這件事,讓我覺得特寒心。我不知道,我周圍的這些人,到底哪些還能信任。
沈冰打開披薩,急的八戒站在水池里都不老實。她先遞給八戒一塊,笑著說:“八戒,干嘛特意把胡蘿卜多的這塊留給你,你可得乖乖聽話。”
八戒樂滋滋的咬著披薩,沈冰又遞來一份給我,笑著說:“喜兒,這是你的最愛,來,把嘴巴張開。”
人家笑著跟你說話,你總不能生氣是不?
我一聲不吭的吃了披薩,這才聽到沈冰說:“喜兒,八戒的事兒,我很抱歉一直沒告訴你。”
“如果你今天是來道歉的,請原諒我暫時不能接受。”我說話也很直接,我必須得緩一緩。
沈冰被我一句話嗆的難受,隔了一會,才開口說:“八戒是你和魏勛大四時一起養(yǎng)的寵物,那會兒你們在外面合租,為了這小家伙,兩個人租了一間大居室,后來你們分開,魏勛把八戒留給了你。”
所以,八戒剛來時沈冰跟我說的那些措辭,都是騙人的。
“我知道,魏勛是一個不能被提起的前任,這一點,我是理解的。”我一邊抓著八戒身上的泡沫,一邊說:“但是曾珊珊的事兒,你怎么解釋?”
“喜兒,珊珊的性格一直都是那樣。”沈冰慌忙開口:“我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和她再有過節(jié)。”
“沈冰,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我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那一次,在我公司樓下,你和曾子默那么慌忙的趕過來,并不是因為你們擔(dān)心我一個人應(yīng)付不了珊珊,而是擔(dān)心珊珊說漏了嘴,說穿了你們的計劃,對嗎?”
沈冰驚愕的看著我,雙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默認(rèn)了。
“曾子默的表情我記得清楚,以前,我只是覺得那是憤怒的神色,現(xiàn)在,我明白了,他是慌張,他的擔(dān)心,他擔(dān)心他一直想著隱瞞的那件事被人揭穿,他擔(dān)心我知道他和珊珊的關(guān)系,可是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又確實存在。”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么委屈,對,這種感覺,叫做委屈。
“在那之后,曾子默忽然說我是她的女朋友。實則,是在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掉下來,“沈冰,我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讓你跟著他一起忽悠我,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原因。”
“喜兒。”沈冰也笑不出來了,她蹲下來抱著我,說:“對不起,我明知道你身邊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我不該瞞著你,對不起。”
兩個平時大大咧咧的女人,忽然抱在一起大哭起來,連八戒也嚇了一跳,哭累了,我和沈冰躺在一塊,像大學(xué)那會一樣,靜靜的躺著。
良久,沈冰拉著我的手,說:“喜兒,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對你的傷害這么大。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這么做,是對你好。”
“聽你這么一說,過去的那檔子事兒,你是不準(zhǔn)備告訴我了?”我盯著沈冰,故意露出不快,說:“咱兩從初中就在一塊兒,一起經(jīng)歷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xué)四年,沈冰,我信你。”
沈冰抱著我,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哽咽的說:“喜兒,曾珊珊的事兒,我是不該欺騙你,但是聽姐一句勸,等你心情稍微平復(fù)的時候,你要跟曾子默好好聊聊。”
這個時候還沒忘記幫曾子默說兩句好話,沈冰到底中了曾子默的什么迷幻劑?
“沈冰,跟我講講過去的事兒唄,我好奇。”
沈冰看著我,輕輕地刮了我的鼻子,說:“你陳天喜的過去,那可是一部輝煌史,大學(xué)四年獎學(xué)金不斷,各種獎項都有,連商貿(mào)系和我們系那好幾十年的恩恩怨怨,都被你和魏勛解決了,說起陳天喜,誰人不知啊。”
“那,我和曾子默,什么時候扯不清的啊?”我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開了口。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沈冰笑著看著我,說:“說不定,是哪天月光不錯,你們兩人對上眼了呢。”
我瞧著在沈冰這問不出個一二三來,只能就此作罷。沈冰走后,我心底的毒氣已經(jīng)釋放了一半,我琢磨著,有些事情,還得親自向曾子默詢問才行。可是早上咱兩鬧得不愉快,貿(mào)然打電話過去,我也挺下不來臺的,我琢磨著,既然曾珊珊是某人的妹妹,她出了事,總得過去看看是不,于是,我給匡醫(yī)生發(fā)了一短信,拐彎抹角了許久,才奔了主題。
到了醫(yī)院,我和匡明宇在住院部樓下見面,他告訴我,曾珊珊的傷口縫了整整五針。不過這會兒,已經(jīng)沒有大礙。只要在醫(yī)院安心住上一段時間,身體就會好起來。不過,拆線之后肯定會留疤,到時候,可能還要做下祛疤手術(shù)。
一大好年華的小姑娘,怎么思想這么極端。不過,曾珊珊有一點我還是佩服的,我想,她之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挽留魏勛,一定是因為太過愛他。
這種勇氣,是多少人都沒有的。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匡明宇,他卻表示不以為然,他說:“或許是因為我見過很多病人每天都要跟死亡打交道,所以愈發(fā)覺得生命的可貴。愛情遠(yuǎn)遠(yuǎn)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畢竟,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把我們當(dāng)做生命的全部,所以,這種極端的方式,我并不贊同。”
“匡醫(yī)生,我想你一定沒有深愛過一個人。”我想著自己,再想著珊珊,“有時候,愛會讓人情不自禁。”
即使那個人欺騙你,你也會情不自禁的想來看他。
匡明宇倒是沒有否決我的言論,他只是聳了聳肩,說:“如果哪天丘比特給我一箭,或許我會了解這種感受。”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晚點我給丘比特他老人家打個招呼。”我看著匡明宇,說:“讓他盡快給你安排。”
匡明宇被我逗笑了,忽然,他的眼神一轉(zhuǎn),看著我的背后說:“如果我沒看錯,這個人,應(yīng)該是你要等的吧?”
我好奇的回頭一看,沒想到的是,曾子默正站在不遠(yuǎn)處。
這會兒他已經(jīng)換了一套黑色的運動裝,乍一看,還真是有點不習(xí)慣。畢竟風(fēng)騷獨領(lǐng)的某人,一般都是喜歡顏色鮮艷的衣服。
我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的不大在意,回頭看著匡明宇,說:“沒想到,還在這兒遇到了。”
匡明宇看著我,說:“那我就不打擾了。我那邊還有些事,先走了。”
我點頭跟匡明宇說再見,余光掃向曾子默所在的位置,見他正朝我走來。黑色襯托著他整個人都嚴(yán)肅了許多,讓我不大習(xí)慣。
“喲,挺巧的。”曾子默跟我打招呼,說:“醫(yī)院這么大,我們都能遇見。”
我白了他一眼,說:“我是來看望病人的。”
我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強調(diào)這一點,說完之后,倒更是嫌疑重重。
“誰啊?”曾子默看著我,說:“珊珊?”
“對啊,”我昂著下巴,說:“我就是那么一不計前嫌的人。”
“呵呵,”曾子默一副嘲諷語氣,明擺著是不相信。
老實說,我是挺佩服珊珊這語氣的,但是我這人比較記仇,這會兒肯定是不待見她。只是她和某人有著非同一般的關(guān)系,所以才勉為其難。
這些話我當(dāng)然不會告訴曾子默。
而且,我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羅蒙,曾子默,魏勛,沈冰,還有曾珊珊,這幾個人很有默契的不談過去,鐵定是有些特別的原因。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還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而最容易的突破口,就在珊珊身上。
到了病房門口,我偷偷的看了曾子默一眼,實際上,也是因為我心底沒譜,沒想到的是,曾子默也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避開他的眼神,卻聽到他說:“陳天喜,你最近是不是太嘚瑟了?”
“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很簡單啊。”曾子默陰陽怪氣的看著我,說:“你是不是覺得,三個男人圍著你轉(zhuǎn),你自信心倍兒漲啊?”
我驚愕,更是憤怒。可是曾子默還是不大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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