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也要血洗青丘么?!
我皺著眉頭望向獸皇,但是我絲毫不懷疑他說這個話的可能,不要說他血洗青丘消除他心頭之恨,哪怕他只是不出手,白雷也能讓整個青丘陷入絕望。
狐帝一瞬間就望向了我,眼中帶著一抹懇求的神色,不止是他,青丘的所有人,整個狐族在這一刻都看向了我。
我能明白他們的眼神,也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剛剛他們有著死戰的決心,愿意為了青丘的榮耀和尊嚴,舍棄自己的性命。
現在,他們都怕死。
對,這不是在貶謫青丘的狐族,只是人心向來是如此。
在我拿出夔牛鼓之前,在面對一個半步圣尊的殺機之前,青丘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必死無疑。
他們身為青丘的狐族,身為青丘的子民,為了自己的家園,甘愿拋頭顱,灑熱血,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是現在,當獸皇的出現,特別是他剛剛那句話,給了整個青丘狐族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心。
這天底下,真正什么都不怕的人很少很少,特別是不怕死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我一是之間猶豫了,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對著獸皇沉聲說道。
“你答應過我,會幫我出手一次,莫非獸皇就是如此食言而肥之人么。”
我的語氣里對獸皇真的沒有太大的尊崇,至少從目前來看,不管是任何一場交易,只要是我和別人,我都喜歡把自己和他當作一種完全對等的存在。
之前的狐帝也好,以前的天圣也罷,還有如今的獸皇也是,他們都比我強大太多太多,若是真的想要殺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我絕對不會因為這種道行上的差距而委曲求全,既然是交易,那就要明碼實價,童叟無欺。
這一點上,那個對我殺心滾滾的夜梟前川就很有意思。
“我是說過,但出手一次,不代表就能解開如今青丘的危局。你應該知道,我在河底囚禁了四千多年,道行早就不復當年,要對付一個半步圣尊,我只出手一次,頂多將他擊退,可若是改日他卷土重來,你應該明白,對于整個青丘而言,是多大的浩劫。”
這話,說到我心里去了。
我的面色一下子就有些陰沉,不要說卷土重來,哪怕是沒有讓白雷受傷,一旦獸皇放任不管,今日今時,青丘可能就會真的不復存在。
我吸了口氣,還未說話之時,白雷卻是搶先對著獸皇拱了拱手,將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說道。
“獸皇前輩,你要做的事情,白某定然能夠代勞,只要您今日不插手此事,白某愿以道心起誓,必然幫你將事情辦妥。”
一下子,我不禁要笑了,這個時候都還有搶生意的?!
不過白雷的話卻是讓狐帝他們都緊張了起來,不管怎么看,獸皇既然要做的買賣,那肯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在我和白雷之間選擇,一個半步圣尊,一個化虛,甚至剛剛獸皇還點出了青丘古地的鑰匙就是狐帝手中的那縷神魂,一旦讓白雷屠戮青丘之后,踏入青丘古地之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甚至可能突破到圣尊。
不管怎么看,我似乎都不占任何的便宜,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獸皇一開始選擇了和我做交易,我壓根就不夠資格。
狐族之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特別是狐帝,一直朝著我看,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抹哀求的神色。
我嘆了口氣,就聽到獸皇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輕蔑。
“我要做的事,你還不夠資格?!?
這話是說給白雷聽的,一個半步圣尊,幾乎算是可以在亂世之中橫行的存在,此刻竟然被人說不夠資格,這口氣怕是夠憋得他難受了。
“獸皇,此話你就說錯了,雖然你當年是獸族之皇,道行境界都比我高太多太多,但是此刻,你還有多少底蘊,能夠說將我留在這里呢。”
白雷的語氣一下子就變了,甚至帶著幾分挑釁,獸皇低沉的笑了起來,壓根就不想和他斗嘴,只是冷冷的看了白雷一眼,目光轉而望向了我,像是在蠱惑,又像是在逼迫一樣。
“小鬼,你想好了沒有,機會只有一次。”
我心里頭一下子有些亂了,一直在猜測他到底要和我做什么交易,但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不死,我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咬牙說道。
“先說來聽聽?!?
獸皇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難,只要你他日遇到九天玄女之時,替我將她的皮肉割下,哪怕是一塊也好?!?
瞬間。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要我去割九天玄女的皮。
我差點就笑了,不是我妄自菲薄,九天玄女這種幾乎是已經存在于神話之中的仙神人物,當年就連全盛時期的獸皇都不是她的對手,被鎮壓了四千多年。
我何德何能能夠去割她的皮?!
而且都這么久了,九天玄女是不是還活著都是一個未知的事情,我又去哪里碰到她,也是一個問題。
可是,我看獸皇的面色卻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一本正經的就像是真的覺得我肯定能夠碰到九天玄女,甚至能夠擱下她的一塊皮一樣。
他到底知道什么,竟然對我有這么大的信心。
我腦子里一下子回蕩起他當時告訴我的一個小秘密,他說,我不是人族,至少不是一個純粹的人族。
那我到底是什么,他肯定知道
我猛然抬頭,目光死死的看著他,獸皇像是看穿了我心中的念頭一樣,搖頭笑道。
“不可說,不可說,到時你自己知曉?!?
他的話不但讓我懵了,狐帝也是茫然不知,有些疑惑的看向我,想看看我和獸皇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小鬼,至于你別的擔心,完全不是問題。我既然選擇和你做交易,就對你有絕對的信心,你日后定然能夠遇到她,她也肯定沒死?!?
說到這里,獸皇的神色一下子有些落寞,像是想起了什么傷心的往事一樣,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她怎么舍得死呢,還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沒死,他們不就是在等著這個亂世么?!”
我沉默了。
獸皇的話就像是一陣風,掀起了我心中的驚濤駭浪。
自古亂世,便是新秩序的開端,但是,這亂世之中,又需要多少的鮮血白骨才能鑄就一個新的平衡。
而我,在這亂世之中,又到底代表著什么,為什么這么多古老存在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甚至,是他們的希望。
我整個人愣在那里,心神動蕩,恰在此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叱問,宛如問到了我的心坎里。
“陳宣,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宿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