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女三湘,南景絕唱?”周予清低笑,目光慢慢變得悠遠。
朝堂大洗牌,終于使“青云臺詩案”與“貪官”兩大案落下帷幕。
三個月后的某一天,元帝再次震怒,命刑部尚書柳直言徹查六王意圖謀反一案。
“搜出龍袍?”華服青年靠著椅子,懶懶散散樣。纖長的五指把玩著價值不菲的夜光杯,華服青年片刻又道“有意思!玩完三朝元老和前太子一系,陛下可算是盯上我們兄弟了!”
周予商筆鋒一頓,抬頭看了一眼好友才搖頭繼續自己手里書“這話也就在這兒說說,小心惹上**煩!”
玩世不恭的福王景呈垣呵呵一笑,滿不在意“怕什么?林老爺子是冀王外祖都被發配邊疆了,我孤家寡人一個,可不像幾個哥哥拖家帶口!”
先皇血脈,元帝即位后,本就只剩冀王、六王、福王和九公主,如今六王又被牽涉進謀反大案!
景呈垣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也不在意。
反正他孤家寡人,除了一個好友周予商,其他什么外家、支持者都沒有。
周予商無奈的看著好友,景呈垣只得投降“好了,我不說便是!”反正對政事他也不關心。
“今兒個天氣好!去騎馬唄!”
周予商搖搖頭“今天可不行,我還有公務要忙!”
景呈垣頓感無趣“書呆子!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去吧!”
還真不帶一點不舍!呈垣撇撇嘴,站起身,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典型二世祖形象“那小爺就走了!!”
周予商失笑,目送呈垣走遠,臉色卻沉了下來。
看來,他該回去會會他的“好大哥”了!
今夜正好是中秋。
元帝并沒有舉行國宴,而是放了各級官員們回家和家人團聚。
周家
本應是闔家歡樂的節日,周家卻一片烏云。
周閑閉目養神,兩耳不聞它事。老夫人陳氏捻著佛珠,和周閑一樣不管他人事,仿佛和世界隔離開來。
周氏四兄弟各坐其位,最小的周予徵坐在靠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看三個哥哥的臉色。
今天下午時候二哥回來了,還罕見的和大哥在書房談話,不過沒有多久,二哥就拂袖而出,一直到晚間開席都沒有正眼看大哥一眼。
三哥更嚇人。回來時臉色便不大好,一直忍著吃完飯才摒退下人質問大哥“兄長到底何意?”
最近朝堂事多繁重,他也不知兩位哥哥到底因何事生大哥的氣。
“六王一案,已經牽涉至南州董家,大哥可知曉?”周予頤臉色實在不佳,眼神中都有殺氣。
周予清淡然的點頭“知曉!”
“董家當權者乃虞州李家姻親,大哥可知曉?”
“知曉!”
“虞州李家乃九殿下外家,大哥難道不知?”
“自然知曉!”
天下皆知的事情,身為內閣大臣,周予清怎么可能不知道?
說道這里,周予清還是一副平靜從容樣,周予頤拍案而起,沉聲質問“大哥究竟想干什么?冀王外家三百二十口人,兩百人流放,六十人充作官妓,六十人砍頭。然后是包家,一夜之間化作灰燼。如今,矛頭又指向九殿下!”
周予清還沒說話,周予徵站起身辯解“三哥,你誤會了,這不關大哥的事!”
“不關他事?”周予頤冷笑“青州知府楊園茳是大哥的人沒錯吧?如果不是他有心縱容,《青云臺》如何會傳得沸沸揚揚?而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楊園茳不過是貶官三級。青州知府捐官案,若不是有人從天而降,那大戶能不能活到投狀書都難說。如今六王一案,告發六王的也是大哥嫡系,如果不是大哥支持,能幾天就查到京都千里之外的南州?”
周予清抬起頭,微微一笑“三弟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暗中指使的?那么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予頤嘲諷道“大哥胸有溝壑,豈是弟弟敢隨意猜測!不過是想提醒大哥一句,九殿下可是在神霧山待了將近七年了!而這一切,得益于大哥的一句:圣上英明!”
親弟的一句句嘲諷,讓周予清眼神微沉,當年······
周予清的沉默讓周予頤更加惱怒,一掌劈在桌子上,一聲悶響驚人。周予頤沉聲道“不論大哥想怎樣,李家,誰都不能動!”
周予徵為周予清鳴不平,抱怨周予頤“就算因為九殿下緣故,三哥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帽子往大哥頭上扣!我相信大哥并不是針對九殿下!大哥,你倒是說話呀!”
一個暴脾氣,一個悶性子,真是急死他了!
周予清無言。
靜默中,周閑平靜的出聲“老三!誰都不會動李家!”
李家一門忠烈,李公更是為景朝殫精竭慮大半生,雖說六年前因九殿下一事告老還鄉,可民間聲望甚高。為了保住德政名聲,元帝哪怕再想,也不敢輕易下手。
更何況還有神霧山的九殿下!
“祖父!”周予頤看向周閑,祖父一生在朝堂,他說的話,周予頤自然相信。
周閑微微嘆息“敬之為臣,所言所思皆無錯處,換位想想,若是當年處在那樣位置的是你們,你們能說先帝錯嗎?九殿下一時意氣,沖動殺人,以致大錯。陛下幽禁九殿下情理皆通!”也是保護女兒不被前太子妃父族報復的好方法。
世人都看出先帝包庇九殿下,才有前太子妃外家唆使太子造反不成反被先帝滅族、太子被廢兩件大事。
“敬之~”周閑輕輕呼喚。
周予清站起身,恭敬垂首“孫兒在!”
“你怎么說?”
“祖父真知灼見,孫兒敬佩!”
周閑搖頭,笑罵“跟我老頭子還打官腔!行了,你先回去吧!明日還有早朝。至于頌之敏之孝之,我來替你管教。”
“那孫兒先退下了!”
周予清順從的退場,留三個弟弟給祖父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