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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笑道:“開宗明義章第一,孔子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竟被人曲解了,以為不敢毀傷,就是不能剪發,若人從生到死,頭發都不做修剪,甭說洗頭,就是梳頭,也要生生把人累死了,何況如今男人的辮子都剪了,女子為何不能剪發,難道只有女子身體發膚才受之父母?”
慧姍笑道:“你書讀多了,懂得道理也多。說什么都可以引經據典。”
二人正說著話,錦屏進來請吃飯,說飯菜都要涼了,云山笑著對慧姍道:“你剛才像急屁猴似的,這會兒又不急了。”
慧姍丟下手里的東西,站起身對錦屏道:“一會兒你幫我收拾吧,衣服還像原來那樣放,省得我找不到。”一手拉了玉露,對云山冷笑道:“二嫂就不是外人,終有丫環們在場,你也不怕影響你二少爺形象。”
云山嘴角微微揚了揚笑道:“對了,你不是說你要去北京讀書,怎么沒去?”
慧姍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神,頓時黯了下來,她無意間掃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說道:“北京這段時間太亂了,不是這個下野,就是那個上臺,爹說無一個穩定的政府,難免大亂,讓我過一段日子再說。”
從大飯廳門口經過時,里面已經坐滿了人,見慧姍她們三人從門口經過,都站起身,慧姍掃了一眼,笑道:“平日也沒見我們家人多。梁大哥出去辦什么事兒了,這么久還沒回來?”
云山邊給玉露及慧姍拉開椅子邊道:“他只說出去會個朋友,并沒說什么事?”回身對安放碗碟杯箸的錦屏和小妹道:“你們也下去吃飯吧。”
小妹笑道:“我們早給自己留了好東西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慧姍笑道:“這會兒人多熱鬧,別說你們,就是我也想過去一塊兒吃,左右飯菜都擺好了,難道讓你們喂我們吃。”
小妹還想再說什么,錦屏拉了拉她的袖子,對她使了個眼色,兩人把飯給三人添好,退了出去。
小廳離大廳隔得不遠,隱隱約約聽到那面傳來一陣陣笑聲。忽然門推開了,幾個年青的丫頭拿著灑杯笑著走進來,走到玉露面前蹲了蹲身:“今兒托了二少奶奶、三小姐、二少爺的福有幸熱鬧一回,大伙兒派我們幾個過來敬杯酒。”
一個身量高,微胖的丫環叫如意,她先倒了一杯酒,敬玉露,玉露站起身笑著說道:“不敢當。”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如意又倒了第二杯酒敬慧姍,慧姍平日跟她們皮慣了,又喝不慣米酒,笑道:“好姐姐,那酒酸得人牙疼,就饒了我吧。”
如意冷笑道:“平日里跟我們稱姐道妹的,這會兒竟拿起主子款來了,你不喝,我們可要灌了。”說著按著慧姍就要灌。
慧姍慌忙接過來喝了一小口,錦屏在旁邊笑著夾了一口菜喂到她嘴里,慧姍拉著錦屏的手道:“還是錦屏好,如意,等下次回鄉下,你再求我給你帶東西,門都沒有。”
如意笑著倒了第三杯酒,遞給云山,云山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對如意等笑道:“今天只是一頓便飯不算,等二少奶奶正式過門了,我去上海飯店訂幾桌請你們。”如意等趕緊道謝,歡天喜地地去了。
慧姍因剛剛人多沒好意思問,這會兒就只剩他們三人,好奇地問道:“二哥,什么叫等二少奶奶正式過門?”
云山道:“我想等這兩天事過了,回鄉下讓爹選個日子,再補辦一次婚禮。”
慧姍見玉露放下筷子,低著粉頸,臉色緋紅,越發地嬌美,她笑著問道:“那二哥和二嫂是初婚還是二婚?”見玉露臉更紅起來,拿出帕子遮擋著臉。
云山在桌子下踹了她一腳,笑罵道:“偏你嘴沒個把門兒的。”
吃罷飯,見大廳里還鬧著,三個人悄悄走出來,錦屏看到他們出來,忙跟出來,云山囑咐她道:“別讓大家鬧得太晚了,玉寬回來告訴他,說我們去何府晚上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