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深吸了一口氣,抿了一下唇,輕聲道:“我不太習慣,所以一時間改不過來。”
她到這里眸光深了些,低低地道:“是的,父親。”
鳳姬天聽到她這一聲父親心里頓時五味雜陳,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道:“乖”
他完這句話后就直接走了,崔氏知他怕是又想起秦若歡來,當下暗暗捏了捏子,卻對蘭晴萱輕笑道:“我們?nèi)ノ嗤┰喊伞?
蘭晴萱輕輕點頭,梧桐院位于萬戶侯府北面,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廂房,里面的布置不算不過奢華,和她在蘭府住的筑夢閣相差不多,只是面積要稍大一點。
這間廂房在萬戶侯府不算太好,也不怕太壞,只是尋常的一間。
崔氏選了這么一間廂房給蘭晴萱住,可以是用了些心的,給蘭晴萱住得太好她心里不舒服,若是住得太差的話,又怕鳳姬天不高興,這間房間可以是選得恰到好處。
蘭晴萱對住也不是太講究,看到這間廂房心里也是滿意的,當即含笑對個崔氏道:“夫人辛苦了。”
崔氏淡淡一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不辛苦,淺綠,淺心,往后你們要好好伺候晴萱姐。”
由于侯府的少爺姐之前已經(jīng)按年紀排了號,蘭晴萱算是憑同冒出來的,所有沒有辦法按照排行來稱呼她,所以直接稱她的名字。
她的話一落,兩個約莫十五六歲看起來很是精神少女對著蘭晴萱行了個大禮道:“見過晴萱姐”
蘭晴萱淡淡點頭道:“我房里有傾詩和傾畫伺侯就好,你們在外間伺侯吧”
淺綠和淺心對視了一眼,崔氏淡聲道:“晴萱初到侯府,對侯府還不太熟悉,她們倆個在侯府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行事也是個穩(wěn)妥的,有什么不懂的有她們在身邊問問會不會更妥當些”
蘭晴萱微笑道:“夫人想得其是妥貼,只是我用傾詩和傾畫伺候我多年,熟知我的習慣與喜好,我暫時不打算再花心思去調(diào)教丫環(huán)。夫人既然把她們拔到我的房里,我有什么事情還是一樣可以問她們。”
她到這里眼睛眨了一下后道:“她們是夫人拔給予我的人,想來夫人之前也早已經(jīng)調(diào)教妥當,我有什么不懂的去頭她們,她們應該不會因為我沒有將她們貼身伺侯就為難我吧”
她這話問得有些直白,崔氏的面上一僵,卻很快就笑道:“自然不會”
她完這句話厲聲斥道:“晴萱剛回來,對諸事都不熟悉,你們倆個好生伺候,若敢殆慢,必不輕饒。”
淺綠和淺心原本都是崔氏房里的二等丫環(huán),這一次崔氏將她們倆個調(diào)到梧桐院里來,原本是打算將兩人調(diào)為大丫環(huán),不想蘭晴萱一來就將崔氏的計劃全部打亂,拒絕的雖然直接卻又不失客氣,理由也是妥貼的,兩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忙疊聲應了是。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只是淡淡一笑,她隨身的箱籠早有搬了進來,傾詩傾畫去收拾東西,崔氏見狀淡笑道:“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蘭晴萱對錦娘道:“替我送送夫人。”
在這侯府,崔氏是當家主母,身份自不同尋常,蘭晴萱不過是剛進侯爺,按常理她此時應該巴結(jié)巴結(jié)崔氏,該親自送崔氏出去的,可是她卻沒有。
錦娘含笑道:“夫人請。”
崔氏笑著走了出去,出門之后,面色便變了,她身邊的田媽媽皺眉道:“這個蘭晴萱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太過無禮了些。”
崔氏冷笑道:“她不過是仗著有侯爺寵愛罷了,眼下先讓她囂張幾日,往后再收拾她。”
“夫人的是。”田媽媽輕聲道:“只是奴婢覺得眼下她剛進侯府就如此張狂,時日一久,只怕她都不會將夫人放在眼里了。若夫人不好出手,奴婢愿意替夫人解憂。”
崔氏的眸光沉了下來,淡聲道:“你出手和我出手并無本質(zhì)的差別,若要做的話就隱秘一些,不要讓人挑出錯處來,也不要讓事情傳進侯爺?shù)亩淅铩!?
“奴婢明白,夫人放心便是,這件事情必定會做最人不知鬼不覺。”田媽媽輕聲道。
崔氏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后緩緩的回了房,鳳無咎此時正在院子里等她,見她回來迎上來道:“母親,可有把蘭晴萱安置妥當呢”
崔氏輕應了一聲道:“你平日這個時辰不是在練琴嗎怎么跑過來呢”
鳳無咎的琴技是京城一絕,縱然如此,她每天都要練上一兩個時辰的琴。
鳳無咎含笑道:“家里突然多了一個人,心里總覺得有些不靜,今日這琴左右練不下去了,所以就來找母親話。”
崔氏育一女兩子,長子鳳無儔是侯府的嫡長子,原本是她的驕傲,只是自從他上次打死太子妃的親弟弟之后,就一直讓她憂心,次子在京城最有名的松山院讀,一個月回府一次,平素很難見到。
唯一的女兒便是鳳無咎了,鳳無咎是崔氏的驕傲,不但人長得好,性情也極好,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加才女,給崔氏掙了許多面子。
崔氏笑了笑,當先進了房,鳳無咎也跟著走了進去,崔氏知她素來聰慧靈敏,此時來找她蘭晴萱的事情必定是察覺到了什么,當即問道:“你可看出了什么”
鳳無咎答道:“今日只粗粗見了蘭晴萱一面,她的話并不多,我也看不出什么來。只是今日里她一進府就把長公主擺了出來,身邊的婢女又是之后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女官,這無疑是在告訴我們,她并不怕我們,也沒將整個萬戶侯府放在眼里。”
崔氏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鳳無咎又道:“我方才問了跟著父親一起去千源城的侍衛(wèi),還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特意來給母親知曉。”
“哦很有趣的事情你來聽聽。”崔氏淡淡地道。
鳳無咎答道:“父親這一次去千源城見到了洛王,據(jù)蘭晴萱已經(jīng)和洛王在千源城里拜堂成親,父親以前從來沒有在我們的面前提起她的存在,這一次卻親自去千源城把她給接回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父親接她回來怕是因為洛王。”
洛王是她心頭的傷,她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很是難受,此時她的語氣平靜,心里卻在翻滾。
崔氏驚道:“她竟和洛王成親呢”
她問完之后又朝鳳無咎看去,見鳳無咎面色平靜,她心里又微微一安,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只是在千源城成親罷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再則皇上之前還給洛王賜了婚,洛王和蘭晴萱婚事,我瞧著怕是有些玄。”鳳無咎分析道。
她分析的相對中肯,卻也帶了自己的一點私心。
崔氏圍著桌子轉(zhuǎn)了一圈后道:“這事你分析的是有道理,她和秦若歡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我看到她的時候,總覺得像看到了秦若歡。”
鳳無咎有些好奇地問道:“秦若歡是誰”
崔氏覺得自己漏嘴里,當下淡淡地道:“蘭晴萱的生母罷了。”
鳳無咎從之前崔氏的話里就已經(jīng)知道秦若歡是蘭晴萱的生母,她問那一句其實是想問崔氏,秦若歡在鳳姬天的心里是個什么樣的地位,鳳姬天看起來對蘭晴萱很是不錯,否則的話今日不會在眾人面前那樣的話。
只是這事她做為晚輩也不太好直接問,崔氏明顯沒有半點的,她便知這秦若歡在鳳姬天的眼里怕是有些不同的。
她微微一笑后道:“我知母親不太喜歡蘭晴萱,但是眼下父親是那樣的意思,洛王心里又有她,眼下還是不要招惹她為妙。”
崔氏笑了笑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父親為何會將她這樣帶回侯府,原來還有洛王這一層關系在,只是洛王是何等英雄人物,那些人哪個不對他客客氣氣的,這京中的女子哪個不想嫁給洛王為妻看來她才到京城,就得被人嫉恨了。”
鳳無咎嘆道:“母親的是,只是有一件事情不知母親想到?jīng)]有,洛王平素眼光極少,這天底下的女鮮少有人能入他的眼,他會看上蘭晴萱,只怕她有她的過人之處,母親暫時還是不要動她為妙,我們先看看事情會如何發(fā)展,再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
崔氏點頭道:“還是你顧慮周全,只是蘭晴萱一進侯府就是那副傲慢無比的樣子,總歸得給她幾個釘子碰,否則的話,只怕她都要在侯府橫著走了。”
“那倒也是。”鳳無咎贊同她的看法,當即微微一笑道:“總歸得讓她知道侯府里的規(guī)矩,讓她知曉母親的厲害才是。”
崔氏嘆了口氣道:“真沒有料到你父親在外面竟還有個這么大的女兒,之前卻一點都沒有聽過,眼下有這個蘭晴萱,往后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張晴萱,王晴萱的。”
今日的事情是讓她極不舒服的,但是卻也不好發(fā)作,萬戶侯府雖然有一妻五妾,卻并沒有超過律制,鳳姬天在這方面其實做得也不算過份,放眼朝中的其他權貴,哪一個不是家里妻妾成群,外面還有好幾房外室。
只是蘭晴萱的生母是個特例,她其實只見過秦若歡一回,那個女子不但貌美,而且氣質(zhì)超群,讓人看一眼就難忘記。
這么多年來鳳姬天雖然從來都沒有在她的面前提起過秦若歡,只是她有好幾回看到鳳姬天拿著一只木簪發(fā)呆,那只木簪她認得,她見到秦若歡的時候,秦若歡的身上除了那支木簪外無一飾物,所以她對那支木簪印象極為深刻。
她知秦若歡對鳳姬味著什么,那種感覺讓她覺得極度不舒服,卻也發(fā)作不得,又不能破,于是只能一直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