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微微一笑,心里卻生出了惆悵,眼下這樣的情景,她既然暫時無法離開這座侯府,那么她就會按她想要的方式在這侯府里生活。
她的生活她主宰,由不得別人欺上門來
第二天她又去了五姨娘那里,吃了一天藥的五姨娘看起來精神不算太好,整個人看起來比昨天要萎頓了些,那極致艷麗媚惑的容顏少了一分媚色。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五姨娘輕輕點了一下頭,她替五姨娘把了一下脈后微笑道:“這藥看來是見效了,但是要將毒排出來還需要一些日子,從今日起,你每天都需按我的法子服藥。”
五姨娘一一應(yīng)允,輕聲道:“若我這一次逃過這一劫必有重謝。”
蘭晴萱笑了笑,問道:“這事姨娘要不要告訴父親”
五姨娘的眸光一滯,淡聲道:“這事就不用告訴侯爺了,畢竟我們現(xiàn)在并不知道是誰下的毒,他若是知道了,肯定會細(xì)查這件事情,到時候反倒會生出一些其他的麻煩來。”
蘭晴萱定定地看了五姨娘半晌,五姨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淡笑著將目光抽回來道:“姨娘當(dāng)真是體貼得緊,如此大度父親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五姨娘也回了她一記極淡的笑容,只淡聲道:“也許吧”
蘭晴萱聽她這樣一說也不再多言,只道:“我給五姨娘解毒的這件事情,五姨娘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五姨娘笑道:“你真是深藏不露。”
蘭晴萱回了句:“姨娘同樣也是深藏不露。”
五姨娘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看了她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相對一笑。
蘭晴萱從昨日來到五姨娘的這間閣樓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五姨娘和她之前設(shè)想的相差太多,這個五姨娘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在這個世上,誰又沒有一點秘密呢
蘭晴萱頻繁地去五姨娘那里,讓天天監(jiān)視著蘭晴萱的崔氏有些不安起來,她想要派人到五姨娘那里打探兩人平素都聊些什么,只是五姨娘的院子雖然破,但是里面的人卻被五姨娘的不錯,崔氏的人去了幾回卻是什么都沒有打探到。
崔氏忍耐不住,打著以看五姨娘為由去探聽虛實,只是崔氏卻被五姨娘直接攔在門外了,理由很簡單:“五姨太已經(jīng)睡了,夫人改天再來吧”
崔氏算不得好性子,再加上她之前也在五姨娘的手里吃過一點小虧,此時冰月這般攔著她自恃是一家的主母,倒也不敢硬闖。
她冷冷一笑道:“疏影妹妹的架子還真大,竟連我都不見。”
冰月并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攔在那里,腳下寸步都不讓。
崔氏看到這光景眸光更冷了幾分,恰在此時蘭晴萱從里面出來了,她看到崔氏后淡笑道:“夫人來得還真不巧,五姨娘恰好睡下。”
“晴萱和疏影近來好像關(guān)系很是不錯,得空了就來看她,平素都沒有見你這般來看我。”崔氏臉上笑意盈盈,只是眼睛里卻冷若寒霜。
自從上次沈園的事情之后,崔氏就算是臉皮再厚,再會做表面的功夫也沒有辦法再去蘭晴萱那里表演,所以自蘭晴萱從王府回到侯府之后,崔氏一次也沒有來找過蘭晴萱。
此番再見,崔氏的心里其實是恨得牙癢癢的,若不是蘭晴萱,她也不至于被京中的夫人小姐們議論紛紛,她也不至于會在人前失了面子。
這一次虧吃得太大,這口氣她一時間也咽不下。
蘭晴萱眼里笑意盈盈,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身強體健,之前免了我的晨昏定醒,我很是感激,平素?zé)o事,自不敢去討擾夫人。之前見五姨娘有孕在身,心里掛念,所以就來看看,不料與五姨娘聊了幾回之后,倒覺得我和她的性情相投,她孕中無聊,我閨中無事,所以就時常聊聊天,若是夫人對我們相見有意見的話,我以后不來便是。”
她這話說得不算客氣,并沒有給崔氏一分面子,在她初見五姨娘的時候,崔氏曾對她說五姨娘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讓她不要和五姨娘往來,可是她此時卻說和五姨娘性情相投,那么就是明著告訴崔氏,我不會按照你說的行事。
崔氏是一家的主母,掌管侯府后宅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明著違逆她的意思,她當(dāng)即氣得臉上的笑容就要掛不住了。
只是她做為資深的宅斗高手,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調(diào)整了過來,含笑道:“疏影妹妹的性情有些孤僻,平素很少會與人親近,她一個人住在這里我很是擔(dān)心,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就算是我有心想要照顧她都沒有機會,府里也沒有人能和她相處的如此融洽,卻沒有料到她竟和你談得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蘭晴萱看著崔氏臉上的表情極快的轉(zhuǎn)換,她心里對崔氏也是極度的佩服。
這話可以說是說得極度到位,將她一家主母的風(fēng)范在明面上盡皆展現(xiàn)了出來。
只是蘭晴萱早前就已經(jīng)知道崔氏是什么樣的人,自然知道她這句話有多么的假,她覺得崔氏這樣違心的話也說得出來,真真是不容易。
她咧嘴一笑道:“我原本以為夫人會不開心,沒料到夫人竟是這般想的,那我就放心了。”
崔氏聽到她這句話后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卻見少女笑顏如花,那明麗的顏色便如天邊最絢麗的云彩,無比炫目,卻又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崔氏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她之前覺得蘭晴萱這個從千源城那種小地方來的女子,不會有太重的心機和見識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不說別的,光說蘭晴萱今日見她后的這一番話就說得極為周全。
她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蘭晴萱最初的那番話不過是在試探她罷了,是引她說出后面的這些話來罷了,這變臉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她差。
她回了蘭晴萱一記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后無比淡定地道:“疏影懷了侯爺?shù)墓侨猓緫?yīng)由我來小心照看的,只是她性子怪不讓我來照看,你代我做了這些事情我又豈會怪你。”
她說完扭頭對身后的田媽媽道:“大小姐近來照顧五姨娘辛苦,你去把我那里的血燕取一斤來送到大小姐那里給她補身體。”
蘭晴萱覺得宅斗的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崔氏這般,明明心里恨得不得把她撕成十八塊,卻還要送她血燕,這胸襟這氣度比起李氏來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行事素來小心,也知崔氏這一次送她血燕存的是什么樣的心思,崔氏不過是知道五姨娘中了子禍,這一次生產(chǎn)必定會出事,等到五姨娘出事之后,崔氏就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扣在蘭晴萱的身上,畢竟五姨娘生產(chǎn)之前只和蘭晴萱來往密切。
若是尋常人也許會被崔氏算計,可是這一次崔氏還是算錯了,子禍這種毒在太醫(yī)那里是無藥可解,但是到了蘭晴萱這里,卻不再是無藥可解的毒藥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多謝夫人。”
崔氏的臉上在笑,眼底卻是刺骨的冰冷,她用有些不屑地眼神看著蘭晴萱道:“我是你母親,照顧你原本就是我的責(zé)任,你如今解我分憂,該我謝你才是。”
她此時心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彎,雖然她覺得蘭晴萱是個有心機的,但是再有心機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子禍的事,也不可能解得了子禍的毒,所以這一次在她看來,是把蘭晴萱算計得死死的。
她此時心里甚至在想:“且讓你再得意幾日,等到疏影死后,看侯爺怎么收拾你”
蘭晴萱笑了笑道:“夫人太客氣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假惺惺地話,蘭晴萱說了幾句后心里實在是覺得惡心,當(dāng)下尋了個理由直接就回了梧桐閣。
蘭晴萱走后,田媽媽輕啐一口氣道:“夫人,你真要給她吃血燕”
崔氏的面色一片冰冷,她冷笑道:“當(dāng)然,我說出來的話,何時不做數(shù)過我只是想看看的,她能不能活到把那些血燕全部吃完。”
田氏跟在崔氏的身邊已久,雖然算不得頂聰明的人,但是卻也知崔氏的心思,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并不是明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她在心里細(xì)細(xì)推敲了一番后自認(rèn)為想明白了崔氏的心思,當(dāng)下輕聲道:“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全,這一次看蘭晴萱怎么逃得掉”
崔氏的嘴角微微一揚,眼里的得意無論如何也斂不去,她微瞇著眼睛道:“雖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得到洛王的歡心,但是這里是萬戶侯府,在這侯府里,她所能倚仗的也只有侯府一人罷了,若是這一次疏影死在她的手里,只怕侯爺也容不下她。只要侯爺容不下她,以后出手的機會就多了。”
田媽媽忙道:“夫人說的是。”
崔氏卻沒有再理會田媽媽,只淡淡地道:“所以這一次不但要送血燕給蘭晴萱,還要送我那里最好的血燕給她,也好讓侯爺看看我大度的一面。蘭晴萱,你可不要怪我惡毒,這一次可是你自己撞到我手里來的這一次若不要了你的狗命,我就不是崔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