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簡心的時候微微皺了一下眉,問道:“十三在這里做什么?”
簡心向皇帝行了一個禮,然后看著皇帝道:“兒臣在這里等的父皇下朝。”
“你現在是太子,雖然你年紀不大,但是朕允許你當朝聽事,往后不用在這里等著朕了,以后每天跟朕一起上朝好了。”皇帝淡聲道。
他看到簡心時,心里的煩悶又散了不少,不管怎么說,至少他還有簡心這么一個懂事的兒子,雖然再在簡心的年紀還小,但是卻甚為聰明,又很有膽識,等他長大之后,必定能與簡鈺抗衡。
皇帝這么一想,心里再次松泛了些,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他說完親自將簡心扶了起來,簡心看著他道:“兒臣今日也是為這件事情而來。”
皇帝一聽心里就更加安慰了,他淡聲道:“隨朕到里面說話吧!”
簡心應了一聲,伸手扶著皇帝直接進了了寢殿。
進去之后,皇帝不緊不慢地道:“這些日子,你三哥的事情你也是看到的,他那副性子實在是讓朕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你往后對你三哥,可要多長些心思,斷然不要像你九哥一樣被他玩得團團轉。”
簡心之前也知道皇帝對簡鈺是有些意見的,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親衛聽到皇帝這樣說簡鈺,他年紀終究還小,當即就呆在了那里。
皇帝看到他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你又被你三哥騙了,你可知道這一次你九哥大婚時,那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簡心搖頭道:“不知道,父皇不是讓三哥在查這件事情嗎?”
皇帝緩緩點了一下頭,卻用嘲弄的語氣道:“你真的覺得你三哥能查得出什么來嗎?那些人只怕根本就是他的人,在他的心里,只怕也存了和你五哥一樣的心思。”
“不可能!”簡心直接道:“三哥不是那樣人!父皇是不是誤會他呢?”
皇帝聞言心里甚是惱怒,他看著簡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能如此篤定?”
“因為我相信三哥。”簡心答道:“三哥素來孝順,對父皇是極好的,又和九哥的感情極好,九哥大婚的日子,三哥開心都來不及,就算是有再大的事情,他也可能會破壞九哥的大婚,更加不可能刺殺父皇。父皇,是不是有什么奸人見三哥太過能干,所以就在父皇的面前亂嚼舌根,挑拔父皇和三哥之間的感情。”
皇帝聽到簡心的這番話一時間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覺,他看了一眼簡心的眼睛,見他此時的目光一片焦急,那模樣明顯是有些替簡鈺打抱不平的。
皇帝的面色當即就冷了下來,問簡心:“怎么?你不信父皇,反倒信你三哥?”
簡心聽出了皇帝話中的怒氣,他微微低著頭道:“不是的,父皇,我信你,也信三哥,你們都是我最親最近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被小人挑拔的傷了感情。”
他說到這里又輕聲道:“再則如果三哥真的想要殺父皇的話,上次五宮逼宮的時候,他帶了那么多人進來,完全可以做下那大逆不道之事,還可以把事情個推給五哥。”
皇帝聽到簡心的話心里百感交集,他之前就知道片這個兒子聰明,此時聽他分析起之前的事情來,竟是如此的透徹。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簡心的頭道:“你個傻孩子,這些事情又哪里像你想像中的那么簡單?”
皇帝說到這里輕咳了幾聲,眼里透著無盡的復雜,他幽幽地道:“你需知道,這世上最難猜的就是人心,而皇族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兄弟之情,那至高無比的權位,會讓所有的人迷失心智。”
“不!”簡心對于皇帝此時的話并不認同,他咬著牙道:“我不這樣認為,我相信三哥的人品。”
他說到這里看著皇帝道:“父皇,我知你不喜歡三哥,可是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如此說三哥?”
這句話把皇帝嗆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皇帝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他看著簡心道:“你……你……你……”
他連說了三個你字后也依舊沒有替他自己找到理由和借口,畢竟簡鈺的行事從明面上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的,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而皇帝聽到簡心的話之后,也隱隱覺得這些事情他好像是做得有那么一點過份。
可是這所有的過份都是建立在兩人是真實父子的基礎上,若兩人不再是真實的父子,這些事情就再也不算過份了。
偏偏關于簡鈺身世的事情,皇帝沒有辦法向簡心解釋,因為他怕解釋了之后反倒會有負面的效果。
他咬著牙道:“心兒,有些事情父皇此時沒法對你細說,但是你要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父皇絕對不會騙你,所以父皇說什么,你都要聽著。”
簡心聽到皇帝的話后睜著一雙眼睛眼里滿是難以置信,他的眼里有了幾分猶豫,說句心里話,若讓他在皇帝和簡鈺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他寧愿選擇相信簡鈺。
因為自他記事起,皇帝在政令上朝令夕改的事情不在少數,且為平衡后宮里的局勢什么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更不要說只是區區撒謊了。
反倒是簡鈺,雖然外表上行事無狀,可是行事卻光明磊落,這些年來,更是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的一個人,若說他會做出刺殺皇帝的事情來,簡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只是此時和他說這些的是皇帝,他也不也直接在皇帝的面前表露太多。
他輕聲道:“父皇,兒臣很佩服三哥,我總覺得你們之間應該有些誤會。”
皇帝的臉當即就拉了下來,他看著簡心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連朕的話都不聽呢?”
“不敢!”簡心輕聲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見他嘴里雖然說不敢,但是面上卻還是有些不服。
皇帝的心里有些煩悶,不愿再和他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的糾纏,于是皇帝輕聲道:“你方才找朕有事,你有什么事情?”
簡心的眼里有了一抹猶豫,卻也只是猶豫了片刻,他就看著皇帝道:“父皇,兒臣覺得兒臣不管是哪方面的能力都不如三哥,兒臣今日來是想請父皇廢了兒臣,立三哥為太子。”
這件事情他其實已經想了很久了,在他的心里,簡鈺是不敗的戰神,有擔當有能力,他早前對于權利之事其實還覺得有些意思,可是自從上次簡義逼宮之后,他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他自認為,依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應付朝中的諸多事情。
他更清楚的知道,眼下簡鈺掌權,簡鈺現在也許沒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往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簡義那樣的逼宮之事,他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遍。
之前簡義逼上梁宮的時候,他其實就在皇宮里,那幾天幾夜的打殺聲,對只有十三歲的他而言是有極大的觸動的。
他之前就存了將太子之位讓出的心思,只是他一直沒有膽子到皇帝的面前說,今日里他想了良久,終是覺得再等下去,也許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壞。
所以他選擇在今日將他的心思告訴皇帝,他此刻覺得他沒有做皇帝的能力,倒不如做個閑散的王爺,以后也許還會有些快活日子。
他這樣的想法,細算起來終究有些少年老成的感慨,卻也有幾分對皇族親情的絕望。
那樣的傾軋和傷痛,若是可以的話,他寧愿讓出來!
皇帝聽到簡心的話后氣得不輕,他揚手就給了簡心一巴掌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皇帝實在是氣炸了,其他的皇子削尖了腦袋要做太子,然后登基稱帝,可是簡心倒好,已經是太子了,卻要將太子之位讓出來。
簡心不知道皇帝為什么會動那么大的怒,他輕聲道:“這事不是兒子腦袋一熱想出來的,而是想了許久之后的結果,兒臣真的覺得兒臣的能力遠不如三哥,他比兒臣更懂得治國的本事,有他在,大秦不用擔心被外敵欺負,有他在,大秦朝中的政局政通人和,往后必定能帶著大秦走向輝煌!”
皇帝咬了咬牙,看著簡心道:“就算你說的都有理,可是你有想過你自己的結果嗎?”
簡心點頭道:“兒臣想過,這些年來,兒臣也看過不少的史書,那些史書上記載了很多事情,被廢掉的太子基本上沒有一人會有好的下場。”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敢這樣來救朕,你是個蠢貨嗎?”皇帝實在是氣不過,忍不住就罵了起來。
簡心輕咬著唇道:“我之所以敢來求父皇,不過是因為我知道歷史上的那些被廢掉然后沒有好下場的太子,是因為他們的心里一直想著當皇帝,而我雖然被封為太子,一則時間尚短,再則我也沒有當皇帝的野心。”
他說到這里看著皇帝道:“最重要的是,父皇知道,我不想做這個太子,三哥也必定不會對我這么一個對他毫無威脅的人下手,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