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云回到家中,徑直穿過前院,目標明確的來到了他母親付氏的房外。他這次來是為了表決心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可能并不想見自己,于是付青云就站在了門外,沒有進去。
“娘親,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決定了,非她不娶!”付青云語氣堅定,前幾日他還有些猶豫,但是今天他的那種預感更強烈了,一定要娶到她!
付青云的娘付氏恨鐵不成鋼,她好好的兒子怎么就給那么一個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給勾走了心呢?還非她不娶!真是要氣死她了,不過只要她不松口,那么那個野丫頭就別想過門!“我不會同意的。”付氏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雖然不是什么重話,可是付青云覺得那比任何重話來的都嚴重。
付青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跪在了付氏的房門前,付氏見外面沒有動靜了以為付青云已經走了,就打發了小丫鬟去看看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那個小丫鬟打開門就看見跪在了地上的付青云,趕忙跑了回去告訴付氏。“他跪在那里?哼!那他就跪吧!”付氏把手里的茶盅狠狠地頓在了桌上,既然她那個好兒子那么想跪那就跪吧!她不會去攔著他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她這個娘親重要還是那個野丫頭重要!
最后勝利的還是付青云,付氏看著躺在床上的付青云感嘆到,她與她這個兒子之間每次服軟的都是她,這次也還是沒有例外,她本以為她的心還可以再硬一點,奈何總有那么一塊地方是軟的,這個孩子和他父親一樣的倔,認準了就不會回頭,且不說年輕人誰沒個毛躁的時候?再有就是,不是還可以停妻再娶么?她有的是耐心和那個未來的兒媳慢慢耗!
“你以后總會明白娘親的苦心的,娶了那個野丫頭對你沒好處……”付氏低頭看著付青云嘴里低低的說著這么一句話,是啊……以后你就會知道娘親的苦心了……
余容在小院里等了五天,五天付青云說找來提親的人卻是連一個影兒都沒有看見。這是第六天,余容在小院里來回的轉圈圈,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著,怎么還不來,還不來,這樣的話。念塵望著余容像是追自己尾巴的小狗一樣一直不停的在原地轉圈,頓覺好笑,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經書,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就這么坐在窗前看著在原地不停轉圈的余容,然后時不時的抿一口茶。
余容轉圈轉的有些口渴,從念塵手里拿走杯子就喝。“余姑娘,你可以自己倒一杯。”念塵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手心有些無奈,她這個習慣到底什么時候才會該啊。“小氣,不就是一杯茶么?重到的茶水太燙了,你杯子里的都快涼了,你不是不喝冷茶么?我替你喝了不是正好?”
念塵見她這么說竟然覺得他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她,最后還是找出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男女授受不親。”余容聽了這話立馬噴笑了出來:“噗哈哈哈~我都不是人哪來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啊~哈哈哈~哈哈~和尚你真好玩~哈哈~”念塵甩了甩被余容噴濕的袖子,然后起身離開,他打算回房換一件外袍,念塵剛剛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的喜慶的樂聲,他站住步子看著余容歡快跑去開門的背影,然后他進了屋子,直到提親的人離開他才出來。
余容看見念塵從房間里出來,連忙走過去問:“和尚,和尚,他們問我的生辰八字,可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出生的啊。怎么辦?”念塵看著余容無助的臉有些希望現在的一切都是夢“你就說你化形的日子吧。”余容一拍額頭顯然有些懊惱:“哎呀!我真笨!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和尚,謝謝你啦~”
余容把那些堆的滿滿的聘禮收進了自己的百花囊,拍拍并沒有什么變化的百花囊,余容滿足的笑了,一想到以后就可以嫁給付青云余容臉上的笑就沒有落下來過。
付家的人在訂好了良辰吉日后就找人去通知了余容,余容從那一天起就在不停的趕制她的嫁衣,她完全不知道新嫁娘的嫁衣是要自己做的,要不是那天來的人問她嫁衣做的怎么樣了,她可能在成親的那天會成為第一個不穿紅嫁衣的新嫁娘。
雖然她法力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做一件嫁衣的力氣她還是綽綽有余的,余容卻不想用法術來完成這件一輩子只有一件的嫁衣,趁著成親吉日到來之前,余容不眠不休的勞累了好幾天終于趕在成親的前一天做完了。余容拿起小剪子,把最后的一點線頭修掉,展開嫁衣看了看,她覺得非常滿意,這件嫁衣真是美極了。
余容雖然法術學的不怎么樣,但女紅針線確實是師姐們當中最好的一個,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天生就會一樣,不用費多少腦子她就能做的比誰都好。除了嫁衣她還得做一些荷包和給她未來相公的衣物,給付青云的衣物,因為不需要和嫁衣一樣華麗,倒也沒花太長的時間,卻也著實費了余容一番心思。
余容在準備好所有需要自己去繡的東西后,就開始張羅起了自己的嫁妝,尋常女兒家嫁妝什么的都是父母操辦的,余容在人間無親無故,這些東西只能她自己一個人來弄。
為此她還特地去問了附近嫁過女兒的人家,她最后決定給自己定十八抬嫁妝,當初付青云的母親付氏嫁入付家是三十六抬,自己這個做兒媳的是不能比婆婆的嫁妝都多的多的。至于付氏當年有多少嫁妝這件事,只要隨便在周圍找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問問就知道了,付氏當年也是一個有名的人啊。
等嫁妝也收拾好了以后,余容就在屋子里等待著開臉婆婆的到來。
婆婆給她開完臉后就開始給她上妝,等上完妝出現在銅鏡里的是一個明眸善睞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從今日起她就不再是女孩子了。余容沒有哥哥所以她是被喜娘攙出去的。
坐在花轎上聽著轎外吹吹打打的聲音,余容覺得成親的感覺真好,就是她現在有些小小的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就是怕,說不出來的怕。越靠近付府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但是在到了付府門口后這種感覺就和潮水一般一下子就退的一干二凈了,只聽轎外的喜娘唱到:“請身寸轎門——!”余容先是聽到“咚!”的一聲然后又聽見那喜娘唱到“背——”然后余容被喜娘攙出了轎子扶上了付青云的背。余容蓋著蓋頭看不見多少東西,在她視野里出現的只有付青云寬闊的后背,讓她覺得結實可靠又安心。
過了一小會兒,付青云背著余容到了付府的正門口,本來以余容的身份是不能開正門的,但是付青云執意要開付氏沒辦法只能隨了他的意。付青云在正門口放下了余容,把紅綢的一端遞給了余容自己拿著另一端,然后他們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余容感覺付青云牽著的那一頭停了下來于是,她也跟著站住了腳,這時候有人唱禮“拜——高堂——”“拜——天地——”“交拜——”“禮成——”“送入洞房——”余容也跟著唱禮人的要求完成了一系列動作,最后被喜娘丫鬟們引入了新房。余容坐在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瓜子的床褥上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相公付青云的歸來。
余容不知道她等了多久,門外傳來了笑鬧的聲音,好像有一群人在起哄,但是實在是太吵鬧她沒有聽清那些人都在說些什么。然后她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她知道是付青云回來了。
余容沒在衣袖中的手靜靜地拽著手中的帕子,那塊可憐的帕子已經被她拽的縮成了一團,她緊張的冒出來的手汗也早把那塊帕子打濕了。
付青云在離新房還有些路的時候就把他那群喝醉了在瞎起哄的同窗們趕了回去,然后在新房門口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便帶著跟在身后的喜娘們推門走了進去。付青云在看到坐在床邊的余容的時候,不知為什么突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他覺得這就像是多年的夙愿終于達成一般。
此時他的心里澎湃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情感,激烈而又瘋狂。付青云快步走向余容,拿起喜娘放在托盤里的喜秤挑開了她蓋在頭上的紅蓋頭。付青云瞬間被余容驚艷了,在付青云看來此時余容的面貌像是被籠罩在了一層霞光之中璀璨奪目,讓他完全挪不開眼。
還是一邊唱禮喜娘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來“交巹——”余容和付青云都飲下了這酒,余容有些不習慣,她沒喝過酒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在被燒一樣,熱辣辣的,有些刺痛。喜娘把那喝酒的巹一正面朝上一反面倒扣放在了他們的床塌之下,然后讓他們各自剪下一縷頭發結成了同心結用錦囊裝好掛在了帳鉤上,又在床褥上放上了一塊元帕就告退了。
付青云和余容現在都有些緊張和尷尬,最后還是付青云先開了口:“榮,不,娘子,我們就寢吧?”余容低著頭不敢看付青云的臉,然后囁嚅著吐出了一個好字。紅紗帳放下了,從縫隙里滾落了不少的桂圓紅棗和花生瓜子,噼噼啪啪的砸落在地面上。不遠處圓桌上的龍鳳雙喜燭也在不停的滾落下鮮紅的燭淚。
人道是“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新婚之夜就不多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