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衛(wèi)艦遠(yuǎn)去了。
宇宙中那悄然而來的艦隊(duì)打亂了交戰(zhàn)雙方的陣型,第二軍原本在地面戰(zhàn)場與煙云打得難舍難分,迫于壓力,竟然不得不放棄了繼續(xù)與煙云撕咬。
剛才還不死不休的兩支軍隊(duì),在如同潮水一樣涌來的敵襲之中,不得不暫時放下廝打,各自聚攏成團(tuán),試圖在數(shù)倍于己方的兵力之下突圍。
煙云甚至顧不上死星的金宮。
零星的炮火聲依舊轟鳴著,一束能量炮打在金宮殘損的外壁上,將這座堪稱堅(jiān)固的純合金建筑,灼出一塊焦黑的痕跡。
滿地狼藉之中,養(yǎng)護(hù)艙的內(nèi)壁里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滑音——仿佛是指甲在抓撓著玻璃的聲音。這聲音逐漸清晰起來,接著砰然一響,養(yǎng)護(hù)艙驀然炸裂開來,瑩綠色的營養(yǎng)液淌了滿地,而這碎裂的玻璃之中,燕夙玉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從地面上坐起身,黑色的發(fā)絲濕漉漉的沾在他的脊背上,金瞳中光芒閃爍不定。瞳孔幾番收縮著,卻仿佛沒有焦距。
“啊……看來我堅(jiān)持著等待,是有回報(bào)的。”一個聲音,笑瞇瞇的說道。
燕夙玉的瞳孔一縮,一截蛇信滑出,上下?lián)]動著。半晌,他開口了,聲音沙啞滯澀:“燕凜玉?”
“哥哥大人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面容異常精致的少年從暗影中走出,他赤著上身,半身灑滿了鮮血,臉上卻還帶著純粹的笑容,與燕夙玉如出一撤的金瞳中滿溢著愉悅:“凜玉好感動。”
他一邊說著,刷——展開了一對完好的蝠翼。
若葉靈在這里,便能察覺,他身上的傷口,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徹底愈合了。
燕凜玉顯然心情很好,他揮動著雙翼,雙眼微微瞇起,仿佛在回味著什么:“哥哥大人,凜玉今天才知道,原來吸收同源者,能夠增強(qiáng)自己的力量。”
他歪過頭:“不知道若能將哥哥大人你吞噬,我能否一舉突破到天甲級呢。”
燕夙玉原本用手按著額頭,似乎正在梳理著腦中的信息,猝然聽到燕凜玉的話,他放下手,眸光猶如刀鋒,極為震驚的說道:“你做了什么!”
燕凜玉卻微笑著,他的笑容依然是純粹的,目光驚奇的看著燕夙玉:“為何如此驚訝?”
他張開手,快活的笑出了聲:“您可是吃了比我更多的兄弟啊。”
他一邊說著,身軀猶如流光,驀然出現(xiàn)在了燕夙玉面前。
燕凜玉的笑容消失了,冷若刀鋒一般:“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潛力者!”
燕夙玉的瞳孔縮小到了極限,他倏然起身,前一刻他還坐在地上,不過眨眼之間,他竟然毫無借力,凌空拔高,身軀如炮彈一般彈射而出,撞在了金屬的外壁上。
燕凜玉并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時機(jī),他愉快的笑著,雙翼揮動,徑直向燕夙玉沖撞而去。
在能量炮的攻擊下,僅僅只是灼出焦黑痕跡的金宮,被他一撞,居然直接破開,燕凜玉半途反身,尖銳的風(fēng)朝他切割而來,他并不躲閃,只是將雙翼收攏著,近乎愉悅的注視著風(fēng)打在他的身軀上,而他毫發(fā)未損。
“燕凜玉,你這個賤人,”燕夙玉終于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做了什么。”
“哥哥大人為何這樣生氣,”燕凜玉展開一翼,露出了他的面容,他竟然還在笑著:“你被打得假死,鶴首長便拘禁了家中所有的兄弟,為你挑選適配者,在你醒來之前,你已經(jīng)奪取了我們?nèi)值艿男悦D悴恢绬幔俊?
他張開手:“不過那些廢物能夠?yàn)楦绺缍溃彩撬麄兊臉s幸。”
他用著形容蟲子一般的口吻,形容著自己的血親:“剩下的累贅,無需哥哥大人煩心,我已經(jīng)將他們消滅了。”
燕夙玉的身體僵立在原地,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沉默不語,突然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趁著這個機(jī)會,燕凜玉驀然飛身而來,悄無聲息、近乎鬼魅一般,割向他的喉嚨。
一只手卻牢牢的抓住了他,隨后毫不猶豫的捏碎了他的骨頭。
咔擦,斷裂聲響起,燕凜玉表情一變,他幾乎沒有猶豫,切向自己的手臂,想要斷臂逃脫。
燕夙玉卻仿佛扔垃圾一樣,用力揮開了他,將他拋得飛起。
燕凜玉在空中翻過身,落到了地面上,他的手臂垂在身側(cè),臉上的笑容終于收斂了一些:“不愧是哥哥大人……”
“燕凜玉,”燕夙玉打斷了他的話。他轉(zhuǎn)過身,那張令宇宙都為之顛倒的容顏上,是冷如刀鋒一樣的笑容:“你這個垃圾。”
燕凜玉雙眸圓睜,他向來露著乖巧笑容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痛恨的神情,然而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個拳頭便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
燕夙玉冷笑著,將自己僅剩下的血親抓在手中,毫不猶豫的毆打著他。在他的手下,燕凜玉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少年厲嘯一聲,驀然抽身而去,卻立刻又被抓住,燕夙玉連能量都為曾動用,僅僅依靠強(qiáng)悍的身軀,將燕凜玉猶如一個球那樣揉搓在手上,鮮血飛濺著,他最后一擊,把燕凜玉慣在地上,大地似乎在輕微的搖晃,地面轟然裂開,燕凜玉的身軀深深的嵌入其中。
燕夙玉一腳踩在他的臉上,蛇信隨著他的話語吞吐著:“吸收了我之后……沖擊天甲?你以為你跟其他的廢物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面無表情的道:“夢醒了嗎。”
“咳……”燕凜玉一口血噴出,他艱難的側(cè)過頭,唇邊勾起一個笑容:“哥哥大人……”
才說了一句,便被燕夙玉一腳踢在心口,將他踢得翻了過來:“你有資格叫我哥哥?”
“呵呵……哈哈哈。”燕凜玉放聲大笑:“你一點(diǎn)也沒變啊,燕夙玉。”
他停下笑容,神情既輕蔑,又嘲諷:“依然是這樣……讓人恨不得將你搓成飛灰。”
燕夙玉冷眼看著他,竟然沒說話。
燕凜玉笑了一陣,又咳嗽起來,鮮血溢滿了他的口腔,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想不到我狠心殺了所有的兄弟,到底還是比不過你。”
“不過,你也別用這種目光看我,”燕凜玉摸掉唇邊的血:“最初……為了晉升,開始吸收同源者的,難道不是你嗎。”
燕夙玉的臉上顯露出一種似悲傷又似氣怒的表情,不過絲毫無損于他的美麗,他驀然用力,將燕凜的胸骨踩得咯吱作響。
“我若不那樣做,我們這一支早就死光了。”
燕凜玉吐掉一口血:“死?我倒情愿二十年前,大家都跟母親一塊死了,好過看你這個賤人得勢。”
他說起賤人時的語氣,十足的像燕夙玉,這兩名燕氏兄弟,罵起對方來倒是終于有些相似的地方。
“住口,”燕夙玉面無表情,將他的臉又深深的踩了下去:“二十年前,我們那沒用的父親,死在了薩麗的手中,族里一群賤人逼迫那女人殉葬,她自己無能,一個高等戰(zhàn)斗系改造人,竟然連對抗的勇氣都沒有,懦弱的被逼死在房里。而你們呢!”
他用力踢著燕凜玉的臉:“只會哭,一群廢物!”
“所以……你就,把你的同胞兄弟給殺了,作為你晉級的墊腳石。”
“兄弟?”燕夙玉的臉上卻浮起一縷似譏似諷的笑容:“想要我的人頭,換取一條生路的廢物,也配稱做我的兄弟?”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燕夙玉又踢了他一腳:“當(dāng)年那群人最想殺的,可是我這個無限接近天甲的潛力者啊!”
他拽著燕凜玉的頭發(fā),將他提了起來,冷漠的說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頓了頓,他又問道:“你……把所有人都?xì)⒘藛帷!?
燕凜玉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他的胸骨全都凹陷了下去,鮮血不斷的從口中滑落:“可不要這樣假惺惺……我知道,你向來只把那個無序列的賤民看成是兄弟,可惜,他這次也保不住性命,死得很慘呢。”
他的冷笑還未徹底展開,便慢慢的消退,燕凜玉面無表情的盯住同胞兄弟:“你為什么不驚訝。”
燕夙玉看他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智障,他毫不客氣的抽了燕凜玉一耳光:“賤民?你也有資格這樣講他。你算什么東西。”
這一掌力道之大,竟然打掉了燕凜玉一顆牙,少年的臉頰頓時腫脹了起來,噗嗤一聲,吐出一塊碎齒。
“我可沒騙你,”燕凜玉喘息著道:“在你泡在那個罐頭里面的時候,姐姐大人將你兄弟困在這金宮中……”
他還沒說完,燕夙玉驀然打斷了他的話:“葉靈?”
“她來了嗎。”他的聲音陡然放輕,目光中居然浮現(xiàn)一絲惘然:“那不是夢嗎。”
“呵呵,”燕凜玉冷眼瞧著他:“癡心妄想。”
燕夙玉又扇了他一耳光。
他將燕凜玉丟在地上,便大步朝鶴云錦走去。
“燕夙玉……”燕凜玉的聲音猶如風(fēng)中游絮:“你……不問問我做了什么,怎樣來到這里的嗎。你的兄弟,之所以會死,可是有我一份功勞呢。”
燕夙玉根本懶得理他,他徑直走到了鶴云錦身邊,掀開他臉上葉靈特意蓋上去的披肩。表情很是怪異。
他在這披肩上輕輕嗅著,隨后收起,手反復(fù)扇著鶴云錦的耳光:“鶴子,醒醒。”
打了大約有二十多個,鶴云錦仍舊毫無反應(yīng),燕夙玉這才變了表情,他將手掌貼到鶴云錦的胸口,又掀開他的眼皮仔細(xì)看著瞳孔,隨后他用力抽了鶴云錦一個耳光。
手起掌落,鶴云錦的臉上頓時就紅腫了一塊。五個指印鮮明。
很顯然,尸體不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你也有今天,鶴子。”燕夙玉抓著鶴云錦的衣服,將他拎了起來:“被人打到瀕死休眠的滋味如何?”
他自言自語著,走到金宮的動能核心,非常熟練的挖出了其中殘存的能量石。
燕凜玉目睹了全程,他艱難的翻身,試圖站起來,咬牙道:“燕夙玉……”
燕夙玉頭也未回:“滾吧。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話音落下,他將能源石全部塞入口中,清脆的咀嚼聲響起,一雙蝠翼在他身后展開,燕夙玉把鶴云錦甩到背上,隨后雙翼震動,迅速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