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立在國師府的大門口,遠遠瞧見一身著軟甲頭戴紅纓帽,器宇軒昂如同將軍的人策馬率兵而來。
廖夢行到底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來面對八皇子,縱然祖母百般交代,讓她不要直接和八皇子起沖突,甚至不要和八皇子迎面撞見,可她還是將馬扔在一旁,手里捏著馬鞭,站在秦良玉身旁。
“前頭這位就是八皇子,別看他見人說話總是笑嘻嘻的,好像眉目和善,其實他心里狠著呢!”廖夢行在秦良玉耳邊低聲說道。
秦良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在外頭代表的就是廖家,廖家作為肱骨大臣,肯定不想在這個時候卷入到這些是是非非之中,趁著八皇子還沒走近,你先從后門走吧!”
廖夢行深深看了她一眼,“趕我走啊?看不上我?論功夫我比你強。論對這些個皇子的了解,還有朝中局勢的熟悉,我也比你強,你不求著我留下,就是你糊涂!”
秦良玉微微一笑,“夢行,你這可就讓我欠了你大恩情了。”
“你跟我論恩情啊?”廖夢行忽然靠近她的耳朵,“那賞花會上,讓九子蘭忽然開花,旁人都說是我歌聲引動,其實是你歌聲的力量吧?你可是讓我在陳家,還有別家總是嘲諷我的小姑娘面前大大長臉了,我不欠你恩情啊?”
兩個女孩子說話間,八皇子已經帶兵近前,他所率的朝廷兵馬,更是飛速將國師府包圍起來。
這會兒便是廖夢行想走,也為時晚矣。
“見過八皇子。”廖夢行不似女孩子扭捏,倒是十分爽朗的拱手行禮。
她一身騎裝,頗有幾分英姿,廖家的女孩兒當男孩兒一樣養,在鹿邑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
八皇子見慣了似得微微點頭,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秦良玉的身上。
就是這個看起來安安靜靜,渾身沒有幾兩肉,盈盈瘦瘦的女孩子,引得父皇和國師翻臉大戰。引得一向冷冷淡淡的國師不惜入宮刺……這女孩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抬起頭來,讓吾看看。”八皇子微笑說道。
秦良玉站直了身子,緩緩抬頭。
她胸前那吊墜兒溫溫熱熱的,將她心頭最后一絲緊張也驅散了。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分明是親眼看到江簡來的師父見他封印進那一方松木匣子里,可這會兒,她卻莫名覺得江簡來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還在這里,就在自己身邊守護著。
“見過八皇子。”秦良玉坦坦蕩蕩的看著八皇子,這會兒終于明白廖夢行對八皇子的評價是什么意思。
八皇子臉上掛著笑,他眼眸不甚大,眼角微微上挑,眼睛里精光乍現,閃爍著算計。那笑意似乎并未深入眼底,透著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讓人覺得清寒冰冷。
他臉面較之江簡來,顯得長得太過隨意,便是和有“鹿邑玉郎”之稱的英王世子相比,他的五官也遜色了不少。不過大約是生于皇家的緣故,倒叫他渾身上下的氣質顯得高人一等,連那平凡的五官,都更添了幾分魅力。
“難怪秦姑娘讓國師另眼相待。只一眼,秦姑娘就足矣讓人驚艷了。鹿邑美女如云,皇宮之中更是不乏姿色。可見過了秦姑娘,就不由自主的覺得那些姿色,盡都是庸脂俗粉。”八皇子瞇眼笑道。
練氣之人,其過人之處,不在五官,而在通身的氣質。
秦良玉本就容貌出眾,如今練氣已小有所成,無論容貌氣質都極為吸引人。八皇子的說辭倒也沒有過分夸張。
“自古紅顏多禍水,秦姑娘恰恰印證了這句話。”八皇子臉上的笑意倏而一冷,“將這紅顏禍水給吾拿下,國師府所有人投入大牢,抵抗者格殺勿論!”
“慢著!”秦良玉仰著頭上前一步,“倘若有人要奪八皇子之妻,八皇子會作何反應?莫不是將自己的妻子拱手讓人?”
八皇子臉面一寒。
“國師不過是做了每個有氣節的男人遇上了都會做的事,不過是在旁人奪自己妻子之時,維護了自己的尊嚴……就算他過于沖動,可他的師父已經來挽回這一切了。八皇子何必牽連無辜呢?”秦良玉緩聲說道。
她聲音柔柔的,像是涼涼的清泉,潺潺流過人心田。
八皇子瞇眼笑看她,“你要知道,國師所傷及不是一般人,乃是我大陳的國君,是我大陳天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圣上一向勤于治國嚴于律己,此時圣上若是清醒著,定會寬恕國師府無辜眾人,不會由著婦人,壞了圣上的一世英名。”
“大膽!”八皇子一聲冷呵。
派他來的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秦良玉說婦人,可不就是諷刺皇后娘娘見識淺薄么?
“也是八皇子親自帶兵,才能叫這些兵吏們聽命包圍了國師府。倘若是旁人,只怕他們未必肯來。今日被奪的是國師之妻,誰知道他日會不會輪到他們?”秦良玉冷笑說道。
八皇子臉面一寒。
廖夢行倒是從這句話得到了旁的啟發,“倘若包圍國師府。剿滅國師府眾人之事,真是件好事兒,為何前來之人不是三皇子呢?如今皇后娘娘對八皇子的偏愛已經勝過三皇子了么?皇后娘娘不是一直說三皇子無功可居?”
秦良玉看了廖夢行一眼,皺眉想了想阿娘給她講過的宮中局勢。
阿娘說,皇后娘娘是有嫡出兒子的,就是三皇子殿下。
皇后娘娘是圣上的親表妹,在圣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嫁給了圣上。原本她運氣很好。嫁給圣上不足半年,就有了身孕,后來生下一嫡子。
可許是好運氣用完了,嫡子先天不足,未滿周歲就早殤了。
又過了兩年,皇后娘娘才生了兒子,就是如今的三皇子,三皇子倒是身強體健的,可惜長到五六歲才發現他智力不足。
盡管皇后娘娘為他請了大陳有名的賢人教習。可呆傻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三皇子多有傻名在外流傳。
盡管皇后娘娘極力隱瞞,并對外稱三皇子已經開竅,只是為人憨實。可鹿邑大族皆不以為然。
八皇子瞇眼看著廖夢行,他狹長的眼睛里暗光瀲滟,不知在謀算些什么。
“國師之是被他的師父帶回山中,他還是會回來的。”秦良玉突然說道。
廖夢行跟著就道,“八皇子可別一腔熱血的,卻是為旁人做了嫁衣。當初圣上為何不遺余力的想要把國師從濟陽郡請來?就是因為國師手有仙方!”
她對八皇子說完。扭過臉來看著秦良玉。
“聽說國師有長生不老之術,你比旁人熟知他,這話是真是假?”
秦良玉微笑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朝皇帝攻打五靈山,想要奪取靈泉水的時候,他兵不血刃就把前朝皇帝打的落花流水。最后結果怎樣,話本里都有。宮里的典章記得應該更清楚。也不知他當年是多大歲數?”
八皇子微微瞇眼。
“就是不知道。有長生不老之術的人,能不能治好天生的傻病呢?”廖夢行語氣里透著意味深長。
八皇子瞇起的眼睛里,透出危險的冷光。
“傻病和長生,哪個更難?我也不曉得呢……”秦良玉笑了笑。
兩個小姑娘一唱一和,把八皇子的心里攪的亂糟糟的。
“就算你們說的有理,國師以下犯上,罪不可贖。仙師帶走國師去受罰,國師舊部抵抗朝廷兵馬,濫殺朝廷兵吏,為虎作倀,難逃其咎。”八皇子嘴角含著冷笑,“我的意思,秦姑娘聽明白了么?”
秦良玉原本聽明白了,不就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剿滅國師府的意思么?
可是他多問了一句聽明白了么?她就有些聽不明白了,似乎他是話里有話呀?
“還望八皇子明示?”秦良玉福身道。
八皇子笑了笑,“秦姑娘不是說,國師還會回來么?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小女與國師有婚約,還等著國師回來與小女完婚呢。”秦良玉認真說道。
“連大婚都不曾,秦姑娘一口一個妻,倒是應承的爽快!”八皇子語氣有些嘲諷。
“鹿邑的風氣小女子不知道,可是在濟陽郡,女孩子有了婚約,就算是夫家的人了!”秦良玉故作嬌羞。
她胸前的松木墜兒猛地一熱,險些灼燙了她。
“既如此,吾也不愿將事情做絕。秦姑娘說得對,此事國師雖有錯,可他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父皇的是與非,我等不能妄言,但天下人皆有眼有心,天下自有一桿秤。”八皇子本就狹長的眼睛,此時瞇起來,叫人全然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可吾身為皇子,不僅要對天下人有交代,也得對父皇母后有交代才好呀?父皇如今重傷在身……若是國師府不受罰。只怕父皇母后,心意難平。”
秦良玉一下子聽明白了八皇子的意思。
她正暗自忖度,性格爽利的廖夢行已經張嘴把話說明白了,“八皇子的意思是說,國師府剩下這些人,若是能拿出仙方,或是拿出醫治圣上的良藥。讓八皇子既能盡忠又能盡孝,八皇子是愿意留些情面的?”
八皇子輕哼一聲,臉上仍掛著冷笑。
“我說怎么里頭等了那么久。不見有人動手?感情跟這兒已經聊起來了?”鈴鐺闊步從內院走了出來。
八皇子看著與她一起出來的竹青,不由渾身戒備。
竹青沒少跟著江簡來出入宮闈,江簡來不輕易動手,竹青的厲害大約八皇子是知道的。
“不置可否過府說話?”八皇子低聲問道。
鈴鐺和竹青都看著秦良玉,她儼然一副國師府女主人的樣子,她微微點頭。
竹青伸手道,“八皇子請。”
八皇子翻身下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廳堂。
八皇子隨行侍衛都帶了二十多人,此時都渾身緊繃嚴以待命的立在院子里。
秦良玉。廖夢行和八皇子在廳堂里坐著。
鈴鐺和竹青都立在秦良玉身后,給她這新晉的國師府女主人壯聲勢。
“吾雖和國師相交不深,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可他是真有本事的人,我是知道的。說實話,這件事情……子不言父之過。吾不好評判,可吾是愿意給國師留個情分的。”八皇子笑瞇瞇說道。
這里沒有那許多的朝廷兵馬,外頭的侍衛也都是他自己人,他臉上少了幾分冷意,多了些柔和笑意。
“可吾也需要給父皇母后。以及朝中一個交代。否則,這個情誼吾不好留啊?留了反而落人話柄。”八皇子嘆了口氣,里外他似乎都是好人。
秦良玉幾個都不說話,等著八皇子自己把他的底限亮出來。
“五靈山的靈泉水,是不是能夠醫治父皇的病?如今國師不在,若是國師府眾人,以及逍遙寨的人,愿意主動獻出那靈泉水,將功抵過。讓朝廷放過國師府余眾,也不是不行。”八皇子緩緩說道。
前朝皇帝都惦記的靈泉水,八皇子怎么可能不想要?
趁著江簡來不在的時候,把靈泉水拿到手,對他來說,再有利不過。
“八皇子不會以為,有了靈泉水,就能讓人長生不老了吧?”鈴鐺哼笑一聲。
八皇子瞇眼看她。
鈴鐺看起來極其年少,可她身上的氣勢卻不像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所能擁有的。她真正年齡幾何。八皇子卻是有些猜不透。
“雖說莊主不在,但五靈山也不是誰想上去就能上的去的。”竹青滿臉自信,“八皇子若是不信,大可帶兵一試。五靈山的陣型,會自主隨天時而變,變幻無窮,深不可測。否則前朝皇帝也不能敗的那般慘烈。”
“八皇子所要的,不過是給皇后娘娘,和朝廷一個交代。倘若如今把靈泉水給八皇子。八皇子確定自己能守得住么?不會為旁人做了嫁衣?如今盯著皇位的大有人在。”秦良玉垂著目光緩緩說道,“倘若我能為圣上醫治,拖著時間,讓八皇子有更多的時間綢繆奪嫡。八皇子是不是也可以放過圍剿之事呢?”
八皇子臉上的笑意微微凝固,“秦姑娘把某當作什么人了?儲君之位,乃是父皇所決定的,豈是我等做皇子的可以去爭奪的?”
“這里又沒有外人,不若打開天窗說亮話,彎彎繞繞的說話。你不嫌累嗎?”廖夢行輕嗤一聲,“這世上真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
八皇子輕咳一聲。
“皇后娘娘娘家勢力雄厚,我母妃與皇后娘娘交好。但誠如你們知道的,母后還是對三哥寄予厚望的。我是我能夠得到靈泉水拉攏那些年邁的重臣……或許情形就會大不一樣。”八皇子低聲說道。
“我可以穩住圣上的龍體平安,八皇子亦可以告訴皇后娘娘說,我有醫治傻病之法。靈泉水遠在濟陽郡,八皇子可派人隨馮捷去五靈山取靈泉水拉攏朝臣。單憑靈泉水,想要長生不老是不現實的,可強身健體卻是不難。”秦良玉憑著胸前那吊墜兒給她的勇氣,面色十分平靜的說道。
她氣定神閑的話,卻是把鈴鐺幾個給嚇了一跳。
“玉兒,你這也太冒險了吧?”鈴鐺朝她擠眼睛,她說她能穩住圣上的龍體,這還有可能。她說她能醫治傻病……皇后能信么?她練氣雖小有所成,但還沒達到那個地步的吧?
八皇子倒是不介意她不能醫治傻病,他也并不希望她真的能治好三皇子。
“姑娘不愧是讓國師傾心之人,原以為姑娘只是姿色過人,原來姑娘的膽識不輸姿色。”八皇子笑瞇瞇說道。
“只是空口無憑,姑娘說的動聽,也要能證明自己所說才行。醫治傻病這事兒不急,父皇的身體,才是重中之重。”八皇子瞇了瞇眼,“還請秦姑娘與我走一趟宮中,讓吾好向母后和朝臣交代。”
鈴鐺的手一下子握住秦良玉的肩膀,“不能去!”
“若是我能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八皇子能保證國師府的安危么?”秦良玉微笑反問。
她笑,他也笑。
“吾還等著秦姑娘的靈泉水,自然不敢不保國師府。秦姑娘隨吾入宮,我們就是一條船上人了。”八皇子瞇眼笑的燦爛。
秦良玉點點頭,“八皇子說的是,但口說無憑……”
“姑娘隨吾入宮,待姑娘證明了自己,吾立時叫國師府外兵馬撤走!”八皇子擲地有聲道。
“單是這樣還不夠,”秦良玉微微一笑,“若是小女能醫治圣上,并安撫皇后娘娘。還望八皇子保住國師府,并對外宣布我為國師府夫人。”
“這得國師承認才好吧?吾豈能替他承認?”八皇子摸著下巴,笑的有幾分奸詐。
“國師心意如何,八皇子看看外頭滿地未干的血還不清楚么?我只是個小女子,并無武藝在身,倘若沒有國師府夫人的身份,如何在著鹿邑為國師守著清白之身?”秦良玉起身對八皇子福了福,“八皇子若是能答應,我便隨八皇子入宮。若是不能答應。先前的話,只當我們都沒說過。”
八皇子深深看了這個一再叫他驚訝的女孩子一眼。
這個時候,這姿色過人的女孩子,不是考慮著另謀出路,反而要為那個被帶回師門的人守身如玉。
她的忠貞,叫身為男人的他不由動容。
但更重要的是,也叫他堅信,江簡來只怕一定是會回來的,那他這個人情送的就更有意義了。
“好。我答應你。”八皇子應下。
秦良玉要隨他入宮,廖夢行是廖家人,不便跟去。
鈴鐺說什么不放心,她是一定要一起去的。
“你回廖家等我們吧!我們肯定能平安回來!”鈴鐺一臉嚴肅的同廖夢行說道。
“語氣這么沉重,你是為了嚇唬她,還是對我沒信心?”秦良玉沖鈴鐺微微一笑。
鈴鐺貼在她耳邊道,“你的氣對植物有效,對人有又多大效力呢?”
“我不是催眠了那黑衣人,讓他說了實話么?”秦良玉立即小聲反駁。
“那次啊……或許只是巧合?”鈴鐺說完。不等秦良玉反駁她,她就自己說道,“不對,當時除了被催眠的黑衣人,廖家的大公子也變得恍恍惚惚,或許,你真的不知不覺又精進了?”
鈴鐺不知她受傷之時,就是秦良玉在江簡來趕到之前為她穩住心脈。一路上,她坐在馬車里。不斷的打量秦良玉。
秦良玉靠在車廂壁上,好似是在閉目養神。
“要見皇后娘娘了,你不緊張么?”入宮門時,鈴鐺忽然問道。
秦良玉一直默默的感受著胸前那松木吊墜兒的溫度,她覺的自打江簡來被封印以后,那吊墜兒就熱的異常,似乎不是她的體溫在暖著那吊墜兒,而是那吊墜兒一直在暖著她。
“嗯?我沒顧上緊張。”這話是真的,她的心思根本沒往皇后娘娘那里想。
鈴鐺點點頭,“說的也是,你還要想著如何證明自己呢,哪里顧得上顧及旁的?”
秦良玉唔了一聲,算是默認她的話。
皇宮她是第一次來,雖然在濟陽郡的時候,沒少從說書人口中聽過皇宮那富麗堂皇的樣子。
可是真正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被著巍峨的建筑所呈現的威嚴氣勢所震懾了。
不愧是天家之地,高闊的殿宇,朱紅的宮柱,亮白潔凈的漢白玉地面……
悄無聲息面孔嚴肅的宮人,儀態端莊的宮女……
秦良玉這會兒倒是后知后覺的微微緊張了。
“你等在殿外,秦姑娘隨吾來。”八皇子忽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
鈴鐺面上有擔憂之色。
秦良玉沖她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隨八皇子邁步入殿。
殿中一股郁郁沉沉的氣氛,朱紅的地毯上跪著許多大臣。
秦良玉瞧見那些大臣身邊皆放著一個藥箱,料想到這些都是太醫院的大夫們。
碩大的四折屏風后頭垂著輕紗帳幕,隱約有女子的哭聲傳來。
秦良玉看了八皇子一眼。
八皇子叫她站在原地別動,他則提步向里走去。
宮女為他打起帳幕。
“母后,兒臣回來了。”
“可已經將國師府余孽盡都剿滅?!”威嚴的女聲含著滿滿怒氣。
秦良玉不由心頭一緊,皇后娘娘這般生氣,八皇子答應她的事,還能談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