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曾經服役十多年,輾轉二十多個戰場面對過各種各樣的敵人,也見識過種種常規的或者奇葩的死亡方式,可此刻這一幕,還是深深的把我給驚到了。
一拳把自己的腦袋打碎,這是多么富有創意的結局?
同時,這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第一個自殺的混沌戰士,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個自殺的敵人。在此之前,我以為只有我們防衛軍中那些意志不堅的懦夫才會自殺呢。
不過,不管怎么說,敵人的死亡對我來說總歸是個好消息。不久前還被我認為是堅不可摧的混沌終結者,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已經死掉了兩個,這真稱得上是一場奇跡般的勝利。
現在,敵人就剩下了一個。那個使用戰錘與盾牌的混沌終結者戰士,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行動的能力。雖然他已經盡力把自己的腦袋從甲板里拔出來了,可在我的靈能重壓之下,他勉強維持站立姿態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和意志。
不過,在專注維持靈能的時候,我也沒法分心去cāo作武器,于是只得把激光炮丟在身邊,然后傳訊阿薇,讓她把這只不能動的終結者收拾掉。但阿薇對我的招呼毫不理睬,而是沖著機庫一角的黑暗區域喊道:“艾迪,給我出來?!?
我見識過艾迪那神乎其神的傳送能力,對他能無聲無息的來到這里絲毫并未感到吃驚。哪怕機庫此時被滔天烈焰照耀的宛如白晝,艾迪依然能夠找到一處有yīn影的地方而藏身其中。他聽到阿薇的呼喚而走出來,chūn風滿面的攤開手說道:“我怕你們在這里耽擱太久所以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你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獵物?!卑⑥辈粣偟闹噶酥改莻€沒了頭顱的混沌終結者。
“哦,抱歉?!卑下柭柤?,“我可從沒想過要爭奪你的戰利品,你大可當我沒來過。不過有個事實我應該提醒你,我們不是獵人,甚至也不是戰士,我們是審判官?!?
我擦,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我這樣維持著靈能很累的好不?你們就不能先把這個干掉再聊???
就在我因為走神而力量稍微松懈的瞬間,被我壓制住的敵人抓住破綻再次啟動了傳送器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現在我們三人中間的位置,戰錘高高舉起,向腳下的甲板砸去。
震撼攻擊!我立刻明白了這種依賴蠻力與重武器施展的特殊攻擊方式。那柄碩大的動力戰錘在終結者動力裝甲的力量推動下足以砸出數百噸的強橫沖擊力,造成的震蕩波能夠把人震飛并產生長時間的暈眩,而鋼鐵質地的甲板恰好是震蕩的良好傳導體。我正在全力維持一個法術,來不及重新將他壓制住,只好撤掉法術并施展了一個浮空術讓自己漂浮起來。說起來這種震撼攻擊很容易化解,只要腳不沾地就可以了。
至于艾迪和阿薇,審判庭出來的人應該不至于應付不了這種情況吧?
然而,不知是猝不及防還是過于信賴同伴,阿薇站在那里居然一動不動。只有艾迪伸手一指那個終結者,“住手!”
聲音并不響亮,沒有絲毫所謂的震懾力或者感染力,但終結者居然就那樣維持著高舉戰錘即將下砸的姿態,不再動了。
“放下武器。”艾迪發出第二個命令,“我以帝皇之名審判你的靈魂,背叛者!”
哐當哐當兩聲,沉重的盾牌和戰錘依次掉落在地,而那個終結者也單膝跪在了艾迪面前。
“你在干什么,艾迪?!”阿薇厲聲質問道。
艾迪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如你所見,這是屬于我的戰斗。戰斗,不一定非要充滿著火焰、鋼鐵和血肉,須知,信念才是我們戰勝敵人的最強有力的武器。”
“你是在試圖控制一個骯臟的背叛者!你與他做心靈的溝通,你的行為已經構成異端的嫌疑,艾迪留斯審判官?!卑⑥焙敛豢蜌獾姆Q呼他的全名,用上了最嚴厲的口吻,“導師不會容許這種行為!”
“我認為,我才是異端審判庭的審判官,阿克薇蒂雅閣下。我更有資格判斷何為異端?!卑蠋е⑿︶樹h相對的反擊,“在選擇打擊敵人的方法時,我們不應束縛自己的手腳。凡是對帝國有利的勝利,我們都要不擇手段的去爭取。更何況,這個戰士曾經盡忠盡責的為帝國服務過好幾個百年,盡管近一百年來他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但我已經對他的靈魂進行了公正的審判,至于他的軀體、鎧甲和武器,這都曾經是帝國的寶貴財富,我們應當讓這份財富重新為帝國服務,去摧毀帝皇的敵人,不是嗎?”
“艾迪,你怎么會有這種危險的思想?你……”看得出阿薇的口才完全比不上艾迪,完全不懂得辯論要領。她正要做出進一步的斥責,突然一聲驚天動力的巨響,整間艙室猛烈震蕩了一下,阿薇和艾迪,甚至還有那個半跪在地的終結者,都完全維持不住平衡而摔倒在地,只有我因為漂浮著而得以幸免。
出了什么事?能把終結者也掀翻的震蕩,難道有人在不遠處引爆了地動炮彈?
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我看到機庫朝向外面的大門已經向內鼓出來一大塊,仿佛外面有個巨大的東西撞在了上面。頓時,我想起了敵人的登陸魚雷——這么快就到了?
在一陣令人頭皮和牙齒發麻的劇烈金屬摩擦聲中,那個鼓起來的包越來越大,最終一個尖銳的巨型鉆頭飛速旋轉著突破了厚重的金屬墻壁出現在我們面前。緊接著鉆頭停止旋轉,像個花苞一樣綻放開來,露出里面的一堆人形——一群混沌星際戰士。
這個比雷電戰機要粗了兩倍有余的巨大圓柱體里面擠著足足十個混沌星際戰士,他們全副武裝各自已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這些曾經終于帝國,但如今已經叛變到邪神麾下的超級戰士,有著跟之前那幾個終結者差不多的暗紅sè涂裝,仿佛血液干涸之后的顏sè,胸前和肩甲涂著猙獰丑惡的混沌徽記,散發出瘋狂和令人嫌惡的氣息。雖然沒看到某個邪神的專門徽記,但直覺上我認為這是恐虐的戰士。
“為了至高無上的大漩渦之王,讓我們奪下這條船!”為首的戰士高舉鏈鋸大吼著,跳出登陸魚雷的機艙,踏上機庫。
我立刻就要召喚武器進行攻擊,但有人居然比我更快。那個終結者在倒地的瞬間便爬起身來,撿起他的盾牌與戰錘展開沖鋒。最前面的混沌戰士錯愕了一下,連個戒備的姿勢都沒擺出來便被一錘砸成了一灘摻雜著碎鋼鐵的血肉醬汁。想必他臨死那一刻一定是在好奇,為嘛不久前還在同一個陣營的伙伴沒過片刻居然又一次叛變了……
終結者的殺戮顯然不會因為戰錘之下的第一個犧牲者而終止。他縱身跳進登陸魚雷的機艙,在那狹窄的艙室里對著不久前的同袍們做出最猛烈和有效的攻擊。他用盾牌拍打,用肩膀沖撞,用腳踢蹬踐踏,每一個動作都有著足以碾碎普通動力裝甲的恐怖威力,至于那把繚繞著電光的巨大戰錘更是一件致命的武器,往往一錘下去能將兩個或者更多的對手轟殺至渣——誰叫這里實在是人擠人呢。
僅僅十幾秒種,塞滿整條魚雷的一支混沌星際戰士小隊便被這個恐怖的終結者給屠殺殆盡。滿身滴淌著猩紅,終結者原路返回,再次半跪在艾迪身前。
據說,每一個終結者戰士都是戰斗了數百年的老兵,擁有無以倫比的作戰經驗和殺戮技巧。我在一旁遠遠觀望這場一邊倒的屠殺,心中為那個終結者的技巧驚詫不已。雖然我有遠超過他的蠻力,但卻無法像他那樣將每一份力量都恰到好處的施加在敵人的要害上。
此時,阿薇和艾迪也已經從方才的震撼之中恢復過來。艾迪指了指屠場一般的登陸魚雷,笑而不語。
“你正在玩火?!卑⑥币廊皇悄歉奔怃J的指責語氣。
艾迪毫不在乎的說道:“我們這種人,哪一個不是在玩火?說道玩火,似乎是你比我們所有人更擅長玩火對吧?”
阿薇咬咬牙,轉向我問道:“伊爾山,你怎么看?”
我勒個擦!你們審判庭內部的路線爭執可不要把我扯進去??!我只是個服從命令聽指揮的軍人,路線問題完全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
再說,你們都是我曾經最親密的朋友和兄弟,我又該偏幫誰呢?
適時,遠方又傳來幾聲哐當哐當的聲響,更多的登陸魚雷命中了我們的戰艦。我連忙說道:“更多的敵人正在登陸,現在不是我們起內訌的時機!你們快去指揮作戰!”
“那你去干什么?”阿薇問道。
我撿起方才拿出來的激光炮,瞄準登陸魚雷的內部開了一炮,激光束穿過魚雷的艙室,擊穿了它后面的推進器,引發了一場小小的爆炸。因為機庫里面有空氣而外面的真空,爆炸完全沒有波及到里面來。而瞬息之后,伴隨著尖銳的風聲,機庫里的空氣開始向外泄露了。
“梅爾維德挑夫號剛才向我求援了,他們已經將最主要的作戰力量派遣到我們這邊增援,剩余兵力不多,我得過去看看?!蔽抑噶酥竿饷娴奶眨掌鸺す馀?,戴上呼吸面具。
涉及高層的路線斗爭啊,這種斗爭的漩渦我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好。站錯了隊是一輩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