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月光在漢兵衛手中變幻散發著無盡的光芒,疾風劍法展開,漢兵衛胸中豪情漸起,只覺那武道大會正是自己大展拳腳的舞臺,而這戰國日本的各路豪杰卻是絕佳的試劍石。
“老大,不好了!”二次郎的聲音隨著他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他推開房門前漢兵衛回劍入鞘并組裝好了幻龍槍。
“老大,我們被包圍了!”顧不上禮儀,二次郎推開房門的時候焦急的呼喊道,“哥哥和弟弟正和他們對峙著。”
“是浦上家的士兵嗎?”這點沖關時早有所料,只是沒想到他們反應速度這么快。幻龍槍一擺收回到身后,“你去保護你母親和太郎,我出去看看。”
說實話,昨天漢兵衛展現出來的實力令他有了些盲目的自信,對于浦上家的士兵也就先存了幾分輕視。
經過廳堂時所有老板和伙計都遠遠躲著漢兵衛,以示和他劃清界限,并用一種看似憐憫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神打量著他,仿佛現在的漢兵衛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懶得理會他們,漢兵衛快速沖出門外,眼光一掃才發現情況比自己估計的要嚴重太多。
正門外一個半弧形的包圍圈由二十名長槍足輕組成,包圍圈外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身形瘦削的武士腰間插著太刀和協差,雙手抱肩,饒有興味的看著圈中緊張到滿頭大汗卻半步不退的新太郎和小三郎。更外圍四周的店鋪房頂或蹲或站分散著十名居高臨下引弓待發的弓箭手,拉開至最佳攻擊距離的同時也是防范可能的突圍行動。
對付漢兵衛四人而排出這樣嚴整的陣型,可謂是相當的看得起他們了。
“來的是浦上家哪一位大人?”眼看這些士兵的素質遠遠高于昨天毛利家看守邊界的雜兵,再與沖關時浦上家的守兵相比較,明顯是訓練有素的精銳,明知硬拼可能無果之下漢兵衛反倒起了好奇之心,不知這些精兵是哪個戰國名人的麾下,不會是號稱戰國第二陰謀家的絕世謀將宇喜多直家親臨吧?
看到漢兵衛不急不躁不亢不卑的樣子,圈外抱肩而立的武士更是暗暗稱奇,當下分開面前的足輕踩著木屐一搖三擺走進包圍圈中,在漢兵衛面前三米處站定。
在他站定的同時漢兵衛卻對于這個能統領這些精銳的武士起了點淡淡的失望,原本對他的評價頓時低了一點。因為他看似勇氣的舉動實則卻暴露了自己的膽怯,漢兵衛的幻龍槍全長加上臂長,他的位置剛好能出幻龍槍的攻擊范圍,而他身后的長槍足輕手持的是超過4m長的長槍,也能隨時支援保護他。
“浦上家部將宇喜多直家殿下麾下足輕番頭,長船又左衛門尉貞親,你們就是昨夜強闖我家邊界關卡的浪人嗎?束手就擒的話我家主公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無謂的抵抗只能加速你們的滅亡。識趣的就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我還能在主公面前替你們美言幾句,或許能破格提拔你們做個足輕。如何?”看來是被漢兵衛三人的氣勢打動,覺得他們是不錯的士兵苗子,自稱長船貞親的武士一開口就是威逼利誘勸降的話。
雖然長船貞親也是戰國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是后來的宇喜多三老之一,不過漢兵衛也只是有點印象罷了,因為他實在沒什么特別突出的地方,加上他的表現又讓漢兵衛起了輕視之心,也就沒了什么見識名人的熱情。
眼看對方陣型嚴密,漢兵衛隨手把幻龍槍往新太郎手中一丟,哈哈笑著走向長船貞親:“原來是長船大人大駕,昨晚是誤會一場啊。”邊說邊從身上摸出一塊黃金。
原本看漢兵衛突然向他走來,長船貞親手扶刀柄面有戒備之色,待看見漢兵衛手中金光一閃,立刻就被那塊足有十兩重的金子吸引了眼球。
十兩金子以他現在的職位收入來說,足可抵一年的俸祿有余,也難怪他雙眼放光了。
漢兵衛也是技巧十足,只讓正面的長船貞親看到一眼立刻用手把黃金掩起,后面的足輕便都沒有發現。長船貞親也是心領神會,手扶刀柄跨步上前做出拔刀的樣子,卻是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長船大人,我叫漢兵衛,是備后的商人,昨日由于貪趕路程路過備中倉敷之町的時候沒有投宿,結果在路上遇到山賊,一番廝殺靠著護衛的勇猛才逃了出來,心慌之下才沖撞了關卡。原本想稍作休息備份禮物前去城中賠罪的,不料長船大人如此英明神武,這么快就找到了我們的蹤跡,真是比傳聞中更勝一籌啊。”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漢兵衛一邊打著哈哈大送高帽,一邊借著長船貞親的掩護不著痕跡的把黃金塞進他懷中。
“原來是漢兵衛啊,哈哈哈哈。”眼看十兩黃金入手的長船貞親眉開眼笑,似乎沒有了拉壯丁的想法了,漢兵衛卻忽然隱隱感覺到了不妥。
還沒想清楚哪里不妥的漢兵衛回收的手卻已經本能地往長船貞親手腕扣去。
與此同時眼中閃爍著讓漢兵衛恍然大悟的貪婪光芒的長船貞親卻是向后猛退拔刀,口中暴喝一聲:“殺!”
沒時間懊悔自己的失策,這時代哪有用十兩黃金去賄賂一個月入不過六七貫的足輕番頭的無名商人?亂世的士兵尤勝賊,如果說原本長船貞親還有點想招攬自己幾人當士兵的念頭的話,現在就已經完全被殺了漢兵衛就會有更多黃金的貪念挑起了無邊的殺機。
所有想法有如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漢兵衛的指尖已經堪堪搭到長船貞親的脈門,可惜因為他幾乎是在漢兵衛發動之前的瞬間就已經后退,卻是在毫厘之間滑出了漢兵衛的掌控范圍。
組成包圍圈的二十個長槍足輕在長船貞親發令的同時挺槍,跨步進逼。外圍的弓箭手則怕誤傷長船貞親,只對著漢兵衛身后的新太郎兄弟快速發箭,令毫無經驗的兩人一陣手忙腳亂。
生死之間,有進無退!
趁著長船貞親后退時槍陣露出的一絲空隙,漢兵衛如影隨形跟上,雖然沒能扣住他,卻順勢抽出了他腰間的協差,刀鋒過處,削斷了邊上兩支對著漢兵衛拍擊而下的長槍。
就在漢兵衛施展煙云縹緲步,晃過那兩個棄槍拔刀的士兵,協差鋒刃直指眼中流露恐懼絕望神色的長船貞親的咽喉時,一支箭矢猶如天外流星般擦著長船貞親的臉頰,甚至帶著他的一縷發絲直射漢兵衛的心臟部位。
漢兵衛悶哼一聲,不退反進,那箭矢來勢太急,以漢兵衛的身法若要退避自然有很大把握,但對方陣勢好不容易出現的破綻就會被彌補掉,一旦形成槍陣合圍弓箭遠攻的情況,漢兵衛幾個就真的危險了。
當下避過心臟要害,拼著左手手臂中箭,右手協差蕩開長船貞親拔刀后反削而至的太刀,刀刃穩穩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受到雙重驚嚇的長船貞親臉色時青時白,冷汗淋漓,雖不敢轉頭,卻破口大罵:“又七郎你個混蛋,你想殺了我嗎?”
漢兵衛懶得理他,只是神色復雜地瞟了一眼地上那支給自己手臂帶來劇痛的被折去箭頭的箭矢,以及對面房頂一襲青衫執弓而立被長船貞親稱為“又七郎”的年青武士。
看來他才是這一行人真正的頭領——花房又七郎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