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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社會上大多數人患有同一種病的時候,便是此病另一種意義上的痊愈了。
一夜無眠,我怕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fā)生了。我不知道是該入眠然后等待一覺醒來發(fā)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還是要這樣等到破曉之時親眼見證這逆時光的轉變。
我已經想到了從那一刻起我的生活該進入怎樣的暗夜,該承受多少絞心之痛。一直以來敏感如我,怕別人一個奇怪的眼神,一個反常的語氣,如今也好,我不用再去猜測是非對錯,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不堪地存在了。
尾巴!一條肉尾從我的身體里長了出來,在我的身后肆虐地盤旋著。
我知道我已經與這個世界成為了敵人,我即時再努力,也無法生存下去了。
這個世界會怎樣對待我,憐憫?嘲笑?懼怕?
而我更加擔心的卻是,我的家人該怎樣被我連累,往后的生活將彌漫怎樣厚重的陰霾。
我腦中浮現了無數把利器:剪刀、匕首、斧頭……不論怎樣,一個殘疾人總歸要比一個妖怪要好太多吧!但是,這樣一個退化的形成,到底是為了什么?我是否有勇氣以結束生命的方式來終結這一可笑的鬧??!
而我想得更多的是,為什么會是我!
我躺在床上,面向窗外,陽光刺我一臉的血氣。我右手握住身后的尾根,一直想思考些什么,但大腦終究是因找不到著力點而滯空泛白。此時肚子已經叫囂了第一百零八次,我竟然開
始享受這饑餓的感覺,它讓我知道我還存在著。
“筱麥,吃飯吧,是出來吃還是我給你端進來?”爸爸出現在我臥室的門口,壓低聲音問我。
我背對著他躺在床上,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整個屋子的空氣似乎都變成了猙獰的獠牙,重重向我圍困想要將我撕碎。我是如此地害怕別人替我承擔著什么,雖然這一切并不是我的錯。
“我不餓,餓了自己會去吃?!?
“好吧,別餓著自己。“爸爸頓了一下說到:“筱麥,會好的。”
他輕輕帶上門,留下了我一個人,和一條肉尾。
會好的?還會怎么好呢?難不成長出來的尾巴會縮回去,即使真的沒有尾巴了,但是事實就是我依舊是有過尾巴的怪物不是嗎?所以還會怎么好起來呢?
在聽到他們雙雙出門上班的聲音,我才敢走出臥室去覓一口吃食,事實上我總能找得到一份用保鮮膜保護得很好的飯菜。
我在褲子的后面剪了一個洞出來,釋放了那條肉尾,那個令人作嘔的東西,我不得不承認,它已然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從我開始覓食而不是讓自己餓死的時候,我就想要活下去,我想要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我的異常而變得不一樣。
但當我看到臥室窗戶前一地的玻璃碎片的時候,竟然笑了,淚水不在聽使喚,明明我的嘴角上揚,還是阻止不了它,阻止不了……
已經好多了不是嗎?至少不像前些
日子每天從凌晨四五點開始就有人在我的窗戶下謾罵,一直到深夜不曾間斷。這成為了大家每天閑暇時的必備節(jié)目嗎?我以為他們會害怕,會避之不及,但顯然他們是找到了煩悶生活的發(fā)泄出口,我甚至都想象不出來那么敏感的我,竟然在這些咒罵聲和嘲笑聲中學會了一笑置之。
也許我真正害怕的并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而是隱藏在暗處的魔鬼吧。可是這幾天窗下的聲音漸漸退去,我竟不習慣這靜謐,安靜到陌生的世界,才真正使我感到恐慌,因為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或是正在發(fā)生什么。
之前的時間里每天都會聽到不同節(jié)奏不同分貝的敲門聲,來的人很雜亂,什么行業(yè)的都有,無非都是借著關心的名義滿足他們的好奇心,順便從我身上找尋他們的利益可取處,但很可惜,他們都被爸爸媽媽轟出去了,這其中包括一些爸爸媽媽的朋友。所以我的罪孽感一直在累重,重到我再也負荷不起的那天,我會做什么來贖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如果我就此死掉是不是最對的選擇。
可是這一切的發(fā)生,我在這其中究竟做錯了什么?我好像也是受害者,但可憐的人,有時就是這樣的可憎!
敲門聲又想起來,我倒了杯水,準備回房間補覺。
事情發(fā)生到現在,我已經體會不到入眠是什么感覺了。
“筱麥開門啊,叔叔告訴我你在家的,我是古璁啊,筱麥!”
是古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