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白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的飄灑下來,照射著屋內所有的一切,可能是因為大雨的洗刷,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泥土的氣息,空氣晴好后,便夾雜著濃濃的禪香,飄蕩在屋里的每一處。
緩緩睜開雙眼,眼皮仿佛已經很沉很沉,像是睡了很久,微微扭過頭,屋內的一切如此陌生,白色粗布窗簾,一張簡單不過的桌椅,桌椅上一個白色茶杯,還有桌椅下一塊塊拼接而成的青磚。
“你醒了。”
一句低啞的聲音緩緩飄來,竟有一些熟悉,游明朵聞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床榻上,一名男子,一身僧袍,端端正正的在一旁打坐,雙手合十,眼睛卻看著自己。
僧人慢慢走近,游明朵極力睜開雙眼,可強烈的日光照的她眼睛微疼,只能輕輕瞇著,在強光的照耀下,僧人已經剃度的光溜溜的頭頂反射出淡淡的白光,竟然有一種超凡脫俗之感。
“這是哪里?我死了嗎?”看著朝著向自己走來的僧人,游明朵淡淡問道。
如果記得沒錯,自己已經毒發,無藥可救,而且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堂,或者是地獄。
“朵兒,是我。”僧人走進,可能是為了避嫌,不遠不近,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和游明朵之間隔了足有一米的距離。
這聲音很是熟悉,游明朵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僧人連忙起身來扶,剛離開凳子,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妥,又折了回去,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只是臉上卻不再平靜,難以掩飾的關心和激動全部掛在臉上,一清二楚。
這些動作游明朵全部看在眼里,當她極力睜大雙眼,仔細辨認的時候,驚訝的喊了一聲,“是你!”
“是我。”
“你真的是顏龍?”游明朵不可置信,再一次確認道。
顏龍點點頭,臉上棱角分明,只是比以前黑了許多,身上也不再是白衣華服,而是一身粗布僧袍,熨帖的套在身上,一副僧人的模樣,游明朵不敢相信,曾經風度翩翩的大空國四王子,竟然會變成這樣,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游明朵望著自己的神情有些發呆,顏龍淡淡一笑,“怎么,真的不認識了?”
“不是,是沒想到。”
顏龍接著話茬,“沒想到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游明朵微微點頭,顏龍仿佛不想再說自己的事情,轉而問道:“你怎么一個人會暈倒在朵兒山?”
看來自己真的是沒有死,竟然來到了這里,其實當時頭痛難忍,游明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為何會暈倒,聽顏龍這么一說,自己竟然是到了朵兒山,搖搖頭,“一言難盡。”忽然問道:“我怎么到這的,這是哪里?”
“這是朵兒山深處的一座寺廟,前日夜里,我們一個僧人出去化緣回來,發現你暈倒在路邊,便將你帶了回來。”
“前日?”
“嗯。”顏龍點頭,“你已經昏睡了整整兩日。
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兩日,可那晚明明是毒發之日,按理說應該會毒發身亡,可為什么自己竟然好端端的活著,不解的問道:“我為什么還活著?”
顏龍知道游明朵中了劇毒,剛想解釋,門外一個聲音響起。
“施主醒了?”
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一身僧衣,外面一件袈裟,后面跟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和尚,手里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一前一后進入屋子,看到游明朵,和藹的說道。
“住持。”游明朵一眼便認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雖然神色平和,但是無論是氣質或是穿戴,都不是一般僧人能比。
一旁的顏龍也起身彎腰,恭敬道:“住持。”
住持笑笑微微點頭,朝著游明朵走來,看游明朵要起身,忙說道:“施主不不客氣。”轉頭望了望小和尚,小家伙聽話的將面放到桌上,隨后退到一旁。這孩子不過七八歲左右,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面,竟然絲毫沒有喊燙,如此聽話的孩子,真是可憐而又可愛,要是有父母陪在身邊,想必正是調皮撒嬌的時候。
游明朵沖著孩子一笑,還是直了直身子,感謝道:“多謝住持。”
“身體可好些了?”
游明朵點頭,體內的燥熱和不安已經慢慢消逝,頭部的痛楚也仿佛被壓制,變得平和,比起之前難以抑制的痛苦來說,已是好了許多,只是體內一股說不清的氣流暗流涌動,不知是什么,只答道:“好多了。”
游明朵答完,想到住持必定知曉自己體內的毒,而且她強烈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其實并未消失,只是暫時壓制,以為是住持救了自己,道:“多謝住持救命之恩。”
住持搖搖頭,依舊一副菩薩一般的慈善面孔,笑答道:“施主誤會了,并非老衲救了你。”
不是住持,那……游明朵不知道自己為何有幸存活,而且沒有還魂草,有是什么有如此大的威力,可以鎮住這般劇毒。
正當游明朵納悶不解之時,住持眼神落在游明朵的披風之上,指了指,“是這披風救了你。”
“披風?”游明朵重復道,不知置信,腦中忽然冒出那日意兒所說的話,“那披風不僅可以蓋住吸花能力,而且能抑制體內毒氣擴散,小姐回去后,一定要佩戴。”
本來意兒當時的話,游明朵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最后關頭,竟然是這披風救了自己,若是明月沒有將披風送來,那么此時的自己……游明朵沒敢繼續向下想,只是額頭微微冒氣冷汗。
“這披風真有如此大的威力?”游明朵好奇的問道。
住持溫和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眼睛微微一抬,目光落在了遠處,道:“這披風是用百名純陽武者隔層空間的皮肉所打造,可震懾一切劇毒。”
沒想到住持竟然知道這披風,游明朵一時驚呆,只見住持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罪過罪過。”
游明朵剛想再問些什么,住持已經睜開雙眼,“施主先行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盡管向莫虛開口,老衲告辭。”
“住持慢走。”所有的疑惑全都留在腦中,沒有問出,望著住持離去的背影,游明朵若有所思。
一股撲鼻的清香傳了過來,游明朵轉過頭,顏龍正端著面碗,送到自己手邊,“這廟里只有素齋,你先湊合著吃一點。”
兩天沒有吃飯的游明朵早已饑腸轆轆,別說是清湯素齋了,就是一個磚頭般的硬饅頭,她也能吞得下去,接過飯碗,毫不客氣的吃了個干凈。還別說,雖然沒有肉腥,但這清湯寡水的面條還真是挺可口的,胃里忽然暖和了許多,整個人也仿佛一下子精神了。
“你先休息,有事可隨時喊我。”顏龍說罷,拿起空碗準備離開。
“顏龍。”
顏龍轉身,“還是叫我莫虛吧。”
現在的顏龍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生活在愛恨糾葛之中的顏龍了,他放下了許多,似乎也得到了解脫,一襲僧袍下,整個人也清爽了不少,說不清的距離感和陌生感席卷而來。
“莫虛。”游明朵開口,“你該回去看看意兒。”
顏龍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間仿佛沒了牽掛,“她還好嗎?”
沒想到顏龍還知道關心意兒,游明朵不知是氣還是怒,一股腦道:“她當然不好,自從你走后,整個四王府的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些下人們從沒將她當過主子,可憐意兒挺個大肚子,還要被那些下人指手畫腳,一天難吃一頓熱飯。”
顏龍緩緩閉上眼,許久道:“你不會不管的。”
沒想到顏龍竟然會這么說,他可真了解自己,意兒和自己情同姐妹,自己當然不會不管,游明朵依然不死心,繼續問道:“就算你不在乎意兒,那么孩子呢,那可是你的親骨肉。”
提到孩子,顏龍的手緊緊的攥住了僧袍,這個可憐的孩子,出生便注定沒有父親,如果可以重來,顏龍寧愿這樣的錯誤沒有發生,可憐了無辜的孩子,“莫虛已經遁入空門,凡塵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你當真如此無情。”游明朵有些生氣,沒想到當日如此重視感情的顏龍,此刻竟然變得如此,連自己的親骨肉竟也不管不顧。
“你好好休息,住持說,披風雖然蓋住了你的劇毒,但只是暫時壓制,你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這毒能被壓制多久,要看你自己的毅力。”顏龍說完,徑直離開。
這一早醒來,發生了太多讓游明朵驚訝的事情,游明朵一時難以消化,先是自己竟然還活著,因為明月送來的披風,竟然歪打正著,延續了自己的性命,可這披風畢竟是延續性命,沒有解毒之效,想要真的擺脫此毒,解藥是唯一解救之法。
還有就是再次見到顏龍,游明朵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在寺廟里見到顏龍,他真的出家做了和尚,可是提到意兒,他卻是那般無情,就連孩子也仿佛沒有放在心上,游明朵一時揪心,為意兒的癡情深感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