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寶座之上,趙子烈高高的坐在上面,眼睛微微瞇起,打量著臺階之下正朝自己跪拜的舒言。
“起來吧。”
舒言聞言,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抬頭,滿眼郁色的望著趙子烈,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趙子烈精明過人,從舒言踏進都仙的那一刻起,便猜到,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這里,既然來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問道:“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是。”舒言想了想,似乎是極為難的樣子,半天說道:“仙主,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罷。”趙子烈微微有些不耐煩。
舒言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很快消失不見,說道:“仙主,臣與相師大人共同輔佐仙主,自當為仙主效力解憂,可相師大人他……”
“張勁書他怎么了?”聽到舒言故意說了一半的話,趙子烈催問道。
舒言表現出非常為難的樣子,眉頭皺了皺,接著說道:“前段時間,臣發現相師大人與獨孤綻來往密切,我們都知道,這獨孤綻雖然忠肝義膽,英勇無比,但卻只忠心于老空帝和大空國,而且此人執拗,不易順服,若是知道相師大人和我們的關系,必然會壞事。”
話說到這,舒言故意停頓下來,觀察趙子烈的表情,看他眉頭緊鎖,一副思考的樣子,心里松了幾分,憑他對趙子烈的了解,就算他再信任張勁書,聽了這樣的話,即使嘴上沒什么,心里必然會有所防備,如此一來,自己的目的也便達到了。
低下頭,舒言聲音微微上揚,接著說道:“況且,據我所知,游明朵竟是相師大人的義女,即使二人已經沒有瓜葛,但畢竟有情分所在,而霸子殿下又鐘情于游明朵,他若是許給相師大人些什么,難保他不會有其他想法。”
舒言話音剛落,“砰”的一聲,從趙子烈的寶座上傳來,只見他右手緊緊緊緊握拳,落在扶手之上,臉上滿是怒氣,“大膽,相師大人對我都仙忠心耿耿,哪里輪的到你在這挑唆一二。”
舒言內心竊喜,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趙子烈明著是生氣自己從中挑撥,其實暗里,已經開始懷疑張勁書的忠誠,否則,也不會發如此大的火,現在他的怒氣完全是因為懷疑張勁書,只是通過自己發泄出來而已,故意裝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連連磕頭,“臣有罪,臣不該如此望斷相師大人。”
趙子烈的聲音仿佛高了幾分,“你是大膽,你和張勁書,是經都仙培養,暫時留在大空國,要為日后的宏圖偉業有所奉獻的人,沒想到你二人,不但不聯起手來,反而相互攀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趙子烈的話聽在舒言耳里,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意思就是說,在自己今日說張勁書壞話之前,這張勁書早已經在仙主面前挑撥過自己,怪不得仙主這么生氣,很快反應過來,誠懇道:“舒言有負仙主栽培,愿憑仙主處置。”
舒言誠懇跪拜,趙子烈的怒氣也消了幾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舒言又好不容易爬上大空國空帝的寶座,日后必然有大的用處,如此之人,需以威嚴震懾再加以安撫,才能使用,更何況,這舒言比張勁書更好控制,因為他的弱點就是自己的女兒,想到這,趙子烈的臉色忽然由怒轉晴,從高臺走下,親自將舒言從地上扶起來,舒言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忙要再一次感恩跪拜,被趙子烈阻攔。
“舒言吶,你有武有才,是個極有天賦之人,大空國交給你,我很放心。”趙子烈拿出一副上司的架子,在舒言肩膀上輕輕一拍。
一種打了一棍,再給一顆棗的感覺在舒言心頭散開,極為虔誠的點點頭,“是,全靠仙主栽培。”
看舒言如此聽話,趙子烈接著說道:“同樣的,相師也是大空國的老人,在日后的大業上自有他的用武之地,你們二人還需好好共事,相互扶持,對外,你是他的上級,對內,你二人沒有什么權位之分,都要效忠都仙,為都仙服務。”
“是,舒言一定謹記相師教誨,與相師大人一起,服務都仙,忠于仙主。”舒言跪拜在地,聲音誠懇。
趙子烈滿意的笑了,這一次并未親自扶舒言起身,而是淡淡的說道:“很好,你們明白就好,我都仙有的是有才干之人,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無法和平共事,那你二人便再無價值。”
“是。”
舒言允諾,他心里清楚,趙子烈這是把自己和張勁書同時懷疑上了,本來對趙子烈如此多疑的人來說,即使自己今日不來,恐怕也早被他盯上了,否則,也不會輪番警告,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趙子烈卻是疑人依然要用,因為自己有軟肋捏在他的手中。
想到這,舒言口氣堅定,道:“仙主,臣還有一事,望仙主成全。”
“何事?”趙子烈緩緩轉身,向高臺走去,聽到舒言忽然開口,一邊走一邊問道。
“是關于大公主。”
趙子烈嘴角一揚,心想這舒言果真是個情種,若不是他的這個弱點可以輕松被自己拿捏,大空國的空帝之位恐怕也不會輪到他去做,轉身穩穩坐下,臉上一副歡喜的表情,緩緩說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要將拓兒許配給你,便不會食言,待大局一定,我便親自給你們住持婚禮。”
舒言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趙子烈竟然真的將大公主作為自己為他服務的籌碼,所謂的大局,也就是侵占天下,取而代之,舒言倒是不在乎這什么天下,什么地位,他只擔心大公主的安危,在趙子烈這盤棋局中,自己和拓兒只不過是兩顆棋子而已,用之則好,不用則廢。
舒言并不怕死,可他并不想讓拓兒卷入這場紛爭,懇求道:“仙主,求你收回成命,臣不愿娶大公主為妻。”
“你說什么?”
舒言的話如一顆炮彈在趙子烈頭頂炸響,一直以來,趙子烈都知道,大女兒是牽制舒言的最好法寶,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必然會為了所謂的愛恨情仇而拼死相搏,雖然是個孤兒,但從小的歷練和多年的隱忍成就了鐵一般的舒言,這樣的人,有了軟肋,用起來才能得心應手。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舒言朝思暮想的事情就在眼前,卻忽然反悔,趙子烈不解,自己將女兒賞賜給他已是天大的恩賜,他卻忽然拒絕,不解中夾雜著憤怒,厲聲道:“難道大公主配不上你嗎?”
舒言一驚,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大公主溫柔如水,金枝玉葉,是多少王公貴族夢寐以求的良好佳偶,是臣高攀不起,還請仙主收回成命。”
一本本奏折如雪花一般飛天而下,砸在舒言的頭頂,趙子烈雙拳緊握,憤憤難平的望著臺下的舒言,指著舒言,喘氣聲也粗了幾分,“你,豈有此理!別以為當了空帝,就不知天高地厚,迎娶大公主這天大的恩典,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告訴你,我既可以將你扶起,也可以讓你摔得很慘。”
在舒言印象中,趙子烈一直頂著一副虛偽的微笑示人,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會繃著臉,露出真實的面目,可像今天這樣,如此震怒,他還是第一次見,可是一想到拓兒,想到游明朵所說的話,他的心又堅定了幾分,他一定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陷入這無端的紛爭。
舒言也不反駁,也不解釋,只能連連磕頭,“屬下知罪,屬下知罪。”
“你不過是我都仙養的一條狗而已,給你點顏色,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簡直放肆!”
趙子烈的怒罵聲又一次傳來,夾雜著侮辱,舒言咬牙忍下,內心念著拓兒,十分堅定,將拓兒娶回家,是他十幾年的夢想,可當美夢成真,你卻發現這一切都是泡影,無法觸摸的時候,這樣的痛苦與辛酸只有自己能夠體會。
娶她就是害她,舒言知道,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若不是因為自己,張勁書也不會放火謀殺拓兒,還好有驚無險,可這樣的風險舒言已經怕了,如果和自己在一起,會給拓兒帶來生命危險,那他寧愿遠遠的看著她,記住她的一顰一笑,只要她好,一切都好。
“仙主,求你!若仙主能答應屬下這個要求,日后舒言就是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仙主。”
舒言話語誠懇,慷鏘有力,趙子烈的憤怒的喘息漸漸平復了一些,質問道:“你真的不愿娶大公主,此生不悔?”
“屬下不愿娶大公主,誓死追隨仙主,此生無怨無悔!”舒言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我就成全你,如有違背,定斬不饒。”趙子烈說道,他雖然不知舒言為何會忽然拒絕娶自己的女兒,但又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舒言依然愛著自己的女兒,而且愛的狂熱,只要女兒在自己的手里,他就不怕牽制不住他,至于他不娶的要求,可以先答應下來,而拓兒可以作為起碼籌碼,放在更合適的地方,倒也一舉兩得。
舒言自然不知道趙子烈心中的算盤,聽到他答應下來,連連感謝,起身前,請求道:“仙主,臣還有一件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