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龍16年,冰之月13日。
埃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依比鎮原來自己居住過的地方了。修正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看到自己醒來,修的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夏紗呢?她沒事吧?”埃朗清醒後,第一個就想到了夏紗,“還有莉麗娜,她們都沒事吧?”
“放心吧,她們都沒事,克麗斯正在照顧她們呢。”
“是嗎,那就好。”埃朗重新躺好,“那樣我就放心了。”
“不過,還真的嚇了我們一跳,”修說,“趕回依比鎮後,看到你,夏紗和莉麗娜都暈倒在地上。不過幸好你們都沒事,夏紗雖然受了點傷,但是也沒有大礙。”
“夏紗受傷了?”埃朗立刻從牀上跳了起來,“我去看她。”
連鞋子都沒有穿,埃朗跑出了房間,來到了夏紗的房間,卻被門口的克麗斯攔住了。
“小聲點,”克麗斯把埃朗攔在了門外,“她們兩個還在熟睡,不要吵醒她們。”
“夏紗沒事吧?修說她受了傷。”埃朗著急地問。
“一點小傷,背上中了一劍,腿上也中了一劍,但是都只是擦破了皮而已。神官們已經治療過了,傷口都痊癒了。”克麗斯說,“你放心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埃朗往房間裡面看了看,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房間。修正從房間裡面走出來。
“好好休息,埃朗,”修說,“我和克麗斯還有事情,要先走了。”
“是啊,埃朗,”克麗斯說,“放心吧,夏紗那裡還有一個神官在,你就安心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埃朗回到了房間,躺在了牀上。
“我們走了。”
兩人回到了營地,因爲兵力已經增多了,所以依比鎮內的營地無法住下那麼多人,很多部隊都駐紮在鎮外,營地裡的只有一些軍官和倖存的聖騎士們住。
雷曼,列雷薩,雷娜等長官,這時都聚集在明茨的房間裡面。他們本身是來討論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的,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明茨會發那麼大的火。
“凱因這個混蛋,”明茨在房間裡面不停地來回走動著,一邊生氣地罵著凱因,“這個凱因,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換了誰都會發那麼大的火的。”修和克麗斯從明茨的房間外走過,隔著牆壁都能聽到裡面明茨在大發雷霆。
“不過,凱因對明茨其實研究的很透啊,”克麗斯說,“這點上,明茨確實不如凱因。”
“嗯,是啊。”修點了點頭,“凱因知道明茨不會放下聖騎士們不管,所以會去襲擊那個漁村,同時在路上安排下伏兵。凱因讓人在村子裡面放火,其實也是在放給明茨看。在明茨遭遇伏兵的時候看到漁村又在熊熊大火之中,肯定會急著趕回漁村而沒有心思顧及伏兵。所以伏兵能佔到很多便宜。而且這些伏兵也很聰明,襲擊了我們的後隊。”
“而且都逃得很快,不管是襲擊漁村的還是半路伏擊我們的軍隊,”克麗斯說,“那些伏兵稍微讓我們損失了一些兵力後就撤離了,襲擊漁村的凱因也在我們部隊感到之前就走了。”
“不過,我最想不明白的是,”此時,修已經走到了他的房間門口,克麗斯的房間還要往後走一些,兩人站在門口,修說,“爲什麼凱因會那麼肯定我們今天去襲擊他,那麼肯定我們不會帶上聖騎士們一起去,而且今天他的一切都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你是說,我們這裡有間諜?”
“不一定是我們這裡的,我們對凱因也不瞭解,不知道他的全部底細,說不定是凱因那邊有特別擅長偵察的人一直在爲凱因偵察我們這裡的情況也說不定。”修說,“好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不要累壞自己。”說完,修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明茨的火氣稍微消了一些了,不過他也完全有理由發火。消滅了那些帝國軍對凱因來說不疼不癢,但是在之後的戰鬥中,第三騎兵中隊損失了600多人,而自己的聖騎士團,已僅僅只剩下了10個聖騎士2個神官騎士共12人了。
“現在凱因一定在回黃金鎮的路上,他沒有什麼別的地方可去。”明茨火氣消了一些,他重新坐回到書桌後面。
“你就那麼肯定嗎?”雷曼問,“我覺得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把兵力駐紮在離開依比鎮不遠的地方,在準備和我們爭奪依比鎮。因爲依比鎮畢竟是一個重要的港口。”
“也有可能,但是機率不大。”明茨說,“雖然凱因一定是會回來奪取依比鎮的,但是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他先回到黃金鎮,重新組織他的軍隊,做好一切準備然後再重新回來。”
“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佔住依比鎮對我們來說就十分有利了,沒有依比鎮,凱因的部隊就不可能回到帝國。”那瓦那雷說。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明茨看了看那瓦那雷,說,“在海依娜的北方,有通往東方各國的航路。凱因就是通過這條航路向東方各國購買軍備以及僱傭士兵的。雖然我曾經說過凱因不會選擇那條航路離開海依娜的,不過現在就不同了。如果想到帝國可能會陸續往海依娜增兵,依比鎮又打不下來。凱因就不會選擇繼續留在海依娜了,而是肯定會從北方航路去東方。”
“這個,也只是可能吧。”
“嗯,不過,我不贊成留守在依比鎮,”明茨說,“我提議出兵去黃金鎮,追著凱因打,我們要主動出擊消滅他才行。”
“我同意這樣的做法,”羅法納在一邊說,“畢竟我們都不懼怕凱因,且有實力和他較量。”
“我們也都同意,”列雷薩說,“我們其實在擔心您會選擇留守在依比鎮。”
“就算是爲了我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也會主動出擊的。”明茨說,“儘早消滅凱因,把捷報送回帝國,也好讓帝國更加安心地打贏東線的戰鬥。”
“那麼,什麼時候出發呢?”雷娜說,“雖然說是儘快儘早出發比較好一些,但是考慮到部隊都經歷了連日的海上航行,剛剛來到海依娜就參加了戰鬥,可能都很疲倦。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比較好一些。”
“嗯,雷娜說的不錯,”明茨說,“修整兩天,16日我們出發。”
晚上,明茨與修和克麗斯一起吃晚飯。
“兩天後就要反攻了。”吃飯時,明茨說。
“準備一舉擊敗凱因了嗎?”克麗斯問。
“是啊,該是我們出出氣的時候了。”明茨說,“這次反攻,一定要讓凱因一敗塗地。”
“你的氣還沒有消啊。”修說,“在反攻的時候還是要冷靜一些,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是嗎?”明茨笑了笑,說,“我也知道,就是還有點氣沒有消,讓凱因又玩了一把。”
“還是不要太看輕他的好。”修說,“我們的兵力不一定有優勢,所以就算反攻,也不可能一口氣把凱因吃掉的。”
“這個我知道,不過現在第一步就是弄清凱因究竟在哪裡,有沒有回黃金鎮。雷娜的偵察兵已經出去了,估計在晚些時候會有情報回來。”
“我倒是希望凱因回金礦,”修說,“如果凱因沒有走,而是在附近駐紮的話,那就說明他起碼還是有心氣和我們打的,我們的兵力可能並不在優勢。”
“以上次凱因來攻打我們的時候來看,他現在帶在身邊的兵力應該和我們差不多,這樣的話優勢就一定在我們這裡。我們士兵的能力一定在他的傭兵之上。”明茨說。
“不過,反攻總是要的,弄清了凱因究竟在哪裡之後,下一步一定是制定合理的戰術打擊他,起碼我們也要場大的勝仗才行。”修說。
“如果兩天後行動的話,修你也一起參加嗎?”明茨問。
“怎麼了?”修說,“不希望我去了?”
“不,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想你可能會覺得我們的兵力增加了,就不需要你的幫助了,你會不會不再願意冒險踏上戰場。”
“怎麼會,我會幫到最後的,放心吧。”
“那就好。”明茨說,“我打算把雷和威爾留在依比鎮養傷,那三個孩子也留下,不要再隨著我們行動了。然後再留下直屬第三騎兵隊守依比鎮。”
“嗯,這樣最好,那三個孩子確實不要再隨著我們行動了。”修說,“兩天後出發的事情也不用告訴他們了,就讓他們在依比鎮先生活吧。”
這時,鎮外傳來了喧鬧聲,不一會兒一個士兵就跑了進來。
“外面怎麼了?”明茨問。
“報告明茨大人,南門外出現大量魔物,由於南門附近沒有兵力駐紮,所以魔物已經衝到鎮子裡面了,雷娜和飛馬騎兵隊正在和魔物作戰。但是由於在鎮子裡面,大部隊無法進來,所以現在局勢有點混亂。”
“去看看。”明茨把刀叉一扔,衝了出去,修和克麗斯跟在後面。
三人往南門跑了沒有多遠,身後突然傳來了埃朗的聲音。
後面,埃朗已經追了上來。
“你怎麼也來了?”修問埃朗。
“莉麗娜醒了之後,看到夏紗還在昏迷,就決定做晚飯給我們吃,她去南面的集市買東西,還沒有回來。”埃朗說,“聽說南面有魔物襲擊,是嗎?”
“嗯,快點趕過去,”明茨說,“不過莉麗娜應該不會出事,雷娜的飛馬騎兵隊已經過去了。”
四人很快就感到了南門附近。魔物被雷娜擋在了鎮外,還有一些人在裡面疏散鎮民。埃朗看見莉麗娜正在給一些受了傷的鎮民治療。
“你沒事吧,莉麗娜。”埃朗跑到了莉麗娜身邊。
“埃朗,你來啦。”莉麗娜正在給一個鎮民止血,等治療完了,才站起身,看著埃朗說,“我沒事,但是這次魔物很多,數量可能有好幾千呢。如果衝到鎮子裡面就麻煩了。”
“我知道了,我會擋住它們的,你自己小心一些。”說完,埃朗拔出劍,也衝入了魔物羣。
在南門抵擋魔物的只是雷娜和一小部分飛馬,數量上遠遠不及魔物。
“雷娜,怎麼不多調一些人過來?”明茨問敵羣中的雷娜,此時,他和克麗斯,還有修也已經揮劍衝入了魔物羣。
“人工培育的飛馬有的還不能適應和魔物的戰鬥,所以只帶了這些人來。”雷娜說,“不過依璉娜已經通知了別的軍團,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很好,現在就先靠我們頂住了,”明茨說,“不要讓魔物進入村子。”
魔物的數量很多,但是在鎮內駐紮的兩個直屬騎兵隊的神官騎士小隊也來到了南門,她們趕到後,立刻就分成了兩隊,一隊加緊救治和疏散鎮民,另一隊則立刻投入了戰鬥。雖然魔物的攻勢被阻擋了,但是數量衆多的魔物,一時還無法解決。
“依璉娜怎麼那麼慢?”雷娜說,“就算是步兵現在也應該到了。”
“不要責怪依璉娜了,可能是別的軍隊的關係。”明茨說。
正說著,就看到依璉娜獨自從西北邊飛了過來,一到也立刻投入戰鬥。
“怎麼就你一個人?”雷娜問。
“雷曼馬上就到了,有些事情耽誤了。”依璉娜說。
又過了一會兒,雷曼的騎兵大隊才從魔物後面殺來,兩下夾擊,魔物們很快就潰敗,被消滅了。
“雷曼,怎麼那麼遲?”戰鬥結束後,明茨問雷曼。
“因爲兩天後要行動了,所以在佈置一些事情,沒有及時趕到。”雷曼說。
“兩天後你們要行動了?”站在一邊的埃朗聽到了雷曼的話,“什麼行動?”
“呃……這個……”明茨一時不知道改怎麼說。
“兩天後我們出發,反攻凱因。”修在一邊說出了實情,“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打算讓你們三個孩子留下,但是現在說了也無所謂。騙你也沒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還有雷和威爾,都留在依比鎮,”明茨說,“我留下第三騎兵隊守衛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哦,是這樣啊。”埃朗說,“我和莉麗娜先回去了,那麼再見了。”
埃朗和莉麗娜離開了。
“你還是很希望埃朗去的?”明茨問修,“是不是還是很希望埃朗跟在你身邊?”
“也不是,誰知道呢?”修笑了笑,“就是爲這個特地編假話騙他也沒有必要。”
埃朗和莉麗娜到家的時候,夏紗已經醒了,她正坐在大廳裡面等埃朗和莉麗娜回來。
“去哪裡了?”看到兩人回來後,夏紗問了一句。
“莉麗娜要去買東西做晚飯,就出去了。後來鎮子遭到了魔物的襲擊,我去找莉麗娜的同時也參加了和魔物的作戰。”
“你們沒事吧?”夏紗說,“對啊,都差點忘記了,依比鎮附近還是有很多魔物。”
“我和埃朗都沒有受傷,就是今天晚飯不知道吃什麼了。”莉麗娜說。
“晚飯嗎?”夏紗笑了笑,“我已經做好了,就用家裡剩下的一些材料做的,吃飽肚子應該沒有問題的。”
晚飯後,莉麗娜先回去睡覺了,埃朗還留在夏紗的房間裡面沒有離開。
“兩天後反攻,可能目標是黃金鎮。”埃朗一邊看著夏紗打理自己的頭髮,一邊說。
“你說什麼呢?”夏紗問,她的頭髮又長了很多,如藍色的瀑布一般披在背後。
“哦,沒什麼。”
“是不是兩天後明茨他們就要離開依比鎮了?”夏紗還是明白了埃朗的意思。
“是啊,不過我們三個孩子,還有受傷的人都留在依比鎮,”埃朗說,“明茨留了一個騎兵隊守衛依比鎮。這裡應該是很安全的。”
“那不是很好嗎?”夏紗笑著說,她已經把頭髮梳得順順貼貼的了,但是她看到埃朗的表情並不開心,“難道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啊,不,沒有,這樣很好。”埃朗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是不是,想和他們一起去?”夏紗停止了梳理,坐到了埃朗身邊。
“沒有,陪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是嗎?”夏紗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瞭解你。你一定想去的,你也想踏入戰場是吧?這不是你能控制的想法,我始終覺得,戰場上有什麼在召喚你。但是我卻始終不知道是什麼。”
“我也知道,內心深處真的很想和他們一起去。不過,如果去的話,就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埃朗說,“所以情願陪在你身邊。能和你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爲什麼說踏上戰場就要和我分開?不是一直一起戰鬥到現在的嗎?”夏紗不明白埃朗的意思。
“因爲,這次夏紗絕對不能一起去。”埃朗說,“夏紗這次肯定不能去。”
“爲什麼?”夏紗問埃朗,“爲什麼說我不能去?”
“因爲,太危險了。”埃朗看著夏紗,輕輕的說,“夏紗還不適合戰鬥,能力上還相差太多。之前的戰鬥中就已經受了很多傷,遇到了很多危險。我害怕之後的戰鬥會更加激烈,如果夏紗一起去的話,我害怕你會在戰鬥中遇到不測。”
“所以說我不能和你一起踏上戰場了?”
“嗯,所以,我要陪著你,留在依比鎮。”埃朗說,“這樣就行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是嗎,”夏紗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她伸手摟住了埃朗,“那麼,我們就留在依比鎮,誰也不要去管戰鬥的事情吧。”
“嗯。”埃朗也伸出了雙手,抱緊了夏紗。
深夜,夏紗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眠。雖然很疲倦,但身上也到處疼的厲害,使得夏紗一點睡意都沒有。
“埃朗說的沒錯,”夏紗躺在牀上想,“每次戰鬥,我都是最弱的環節,要大家救援,保護的對象。踏上戰場的我只會拖別人的後退。沒錯,如果接下來的戰鬥我依舊參加的話,一定會死在戰場上的。”
睡不著,夏紗決定起來走走。
“和埃朗一起留在依比鎮一定是一個好的選擇,對我,對他來說都是最好的。”夏紗對自己說,“更何況,埃朗他自己也願意留下。夏紗啊,就不要亂想了,安心回去睡覺吧。”
剛好回房間,夏紗隱約聽到了後院有動靜。
埃朗,正獨自坐在後院的草地上,迪艾溫順地呆在埃朗身邊。
“你也受了很多傷啊,”埃朗撫摸著迪艾,說,“我知道,很多次都是你救了夏紗,不然夏紗可能早就在戰場上送命了。確實,你的主人一點都不適合戰鬥,或許也是因爲現在全部的能力還都沒有發揮出來吧。”
埃朗在草地上躺下,看著夜空,“讓她留在依比鎮是最好的選擇了,明茨還留了軍隊守護這裡,就算偶爾會有魔物來襲擊,有天之槍和你的幫助,她也應該沒事。”埃朗接著說。
迪艾原本也是趴在地上的,突然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埃朗。
“哈哈,不要那麼緊張,迪艾。”埃朗笑了笑,“我不是說要離開你和夏紗。沒有夏紗在身邊,我也會覺得自己像是缺了一塊似的。夏紗說的沒錯,我是很想和明茨一起參加反攻,或者說,我心中有著一個強烈的衝動要踏上戰場。隨著戰鬥次數的增加,這個念頭也越來越厲害。有的時候覺得,還真的不想我自己了。”
埃朗停了停,迪艾也重新趴了下來。
“不過……”埃朗接著說,“還是想要夏紗陪在身邊。既然在戰場上她會有危險,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始終保護者她,但是戰場是殘酷的,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突發情況。所以,還是陪著你們留在依比鎮吧。”
“如果,她的實力再強一些的話……”埃朗笑著搖了搖頭,“我在想什麼啊,她不戰鬥是最好的事情了,所有的戰鬥,就都讓我一個人來好了。”
夏紗躲在院門裡,聽著這一切。
看到埃朗起身回來了,她立刻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整夜,夏紗都沒有閤眼,埃朗在院中的獨白,佔據了她整個心思。
綠龍16年,水之月15日。
夏紗整夜未眠,天一亮,她就從牀上爬了起來。打點好後,就一個人呆在廚房裡面爲埃朗和莉麗娜做早飯。
“這麼早就起來了?”剛忙了一會兒,就聽到了埃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嗯,是啊,”夏紗轉過頭,看到埃朗正站在廚房門口,“你也那麼早。”
夏紗走到了埃朗身前。
“我一直起得很早的,倒是夏紗,一直愛睡懶覺爲什麼今天起得那麼早?”
“起來幫你做早飯還不好嗎?”夏紗笑著說,同時看著埃朗,埃朗還顯得有些憔悴,眼睛也不是很有神,“昨晚沒有睡好嗎?”
“嗯,可能吧,在想一些事情。”埃朗說,“在想明茨他們會不會取得勝利。”
“一定會的,他們已經有了很強的兵力了,在500人的時候都能生存,現在就肯定沒有問題了。”夏紗說,她又去忙早飯了,“你去廳裡等我吧,在這裡都礙事。”
“好吧。”埃朗笑著回到了大廳。
明茨今天也很早就起來了,吃完早飯後,他就去了修的房間。
“凱因的軍隊沒有在附近停留,”明茨說,“昨天深夜那些飛馬才趕回來,她們一路偵察了很遠,都沒有看到凱因的軍隊,很有可能他已經回金礦了。”
“是嗎,”修還坐在牀上,他剛剛睡醒。
“等等來下書房,大家商討一下一些問題。”明茨說完,離開了修的房間。
上午時分,修來到了明茨的書房,裡面只有明茨和克麗斯在。
“怎麼就你們兩人,我還以爲我會是最後一個呢。”修笑著說,同時在克麗斯身邊坐下。
“他們很快就會來的。”明茨說。
過了一會兒,那些軍官們也陸續來到了書房,看看人都到齊了,明茨開始說話了。
他先向那些軍官介紹了一下修,大家認識了之後,話題開始進入正題。
“依比鎮附近沒有發現凱因的軍隊,”明茨說,“我相信他已經回了金礦或是黃金鎮。”
“這樣不是很好嗎?”列雷薩說,“我們出兵,去把黃金鎮或是金礦給打下來,把凱因逼得走投無路,最後只得被我們消滅。”
“不管他有沒有回去,都還是有難題擺在我們面前的。”明茨說,“黃金鎮築有堅固的工事且地形也十分有利,可以說是易守難攻,金礦對凱因的重要性來看,那裡的守備也不會差的。如果打這兩個地方,我們可能會遇到苦戰。”
“呵呵,明茨一大早把我們找來,然後說這個,會是什麼意思呢?”那瓦那雷笑著說,“是不是怕我們的隊伍抗不住啊?”
“也不是,這樣說是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大家對海依娜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
“你覺得,以我們的兵力去打金礦,獲勝的概率有多少?”雷曼問。
“7成吧,也或許我們沒法一鼓作氣打下來,從而拖延時日。這點我不想看到。”明茨說,“現在我們士氣正高,明天出發,大約4天后抵達黃金鎮。務必要一鼓作氣攻下黃金鎮,這是我最起碼的要求。希望大家回去後都做好準備。”
“放心吧,這些我們心裡都明白,”列雷薩說,“我們會讓凱因感到後悔的。不過現在就算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還有一點,就是,直屬第三騎兵中隊留在依比鎮。主要是保護這裡不受魔物破壞。如果有凱因的餘部來襲擊的話,也要做到守住依比鎮。”明茨說。
“爲什麼是我們中隊呢?”第三騎兵隊的隊長說。
“不爲什麼,這是命令。”明茨嚴肅地說,“而且這個任務也不輕鬆,我就是怕凱因趁我們大軍在外又重新分出兵馬來襲擊依比鎮,所以留在這裡的部隊一定要有守住依比鎮的能力。”
“我知道,一定盡力看管好依比鎮。”
“雷娜,你還有一點要預先安排好,”明茨接著說,“我們出兵後,大部隊和依比鎮要隨時保持聯絡,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飛馬騎兵隊了。”
“我知道,我會安排的。”
“後面的戰鬥,步兵要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幾位都應當做好完全的準備。”
“放心吧,別小看了我們。”三個步兵大隊的隊長異口同聲地說。
“好了,大家都回去準備吧,還有兩天的時間,後天我們出發。”明茨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一切都準備好的話,明天就出發。”
“還剩下的那些聖騎士們不留在依比鎮嗎?”軍官們都離開後,修問明茨。
“嗯,不留下。”明茨說,“雖然知道這些人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但是出於榮譽,我一定要帶著他們。”
“留在依比鎮就一定不會死了,”修說,“你考慮清楚,只剩下十幾個人了。”
“哪怕只剩下一個也要一起去。”明茨說,“哪怕他們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全部犧牲,我也不會後悔,相信他們也不會後悔。”
上午時分,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現在還不是很熱,不時會有陣陣涼風從海上吹來。
莉麗娜吃完早飯後,就去看望雷了,最近幾天,她一直都在雷那裡度過。
莉麗娜走後,埃朗陪著夏紗忙了一會兒家務,然後去後院照料迪艾。
“今天天氣不錯啊,”在給迪艾餵食的時候,夏紗說,“而且還不是很熱。”
“是啊,”埃朗坐在夏紗身後,看著夏紗說,“這樣的天氣真的很舒服,不過到下午就會熱很多了。”
“嗯,”夏紗看著迪艾,迪艾已經吃完了飼料,她習慣性地把翅膀張開,收攏,再張開再收攏,連續做了好多次。
“迪艾好像也大了一些了,翅膀也大了很多。”埃朗說。
“嗯,是啊。”夏紗放開了迪艾,讓她在後院裡自由跑一會兒,自己來到了埃朗身邊坐下,“而且,迪艾一來一直處於激烈的戰鬥中,二來常常要帶著我們一起飛,這樣的鍛鍊也讓迪艾更加強壯了。”
“這樣看來,迪艾會是一匹很優秀的飛馬了?”
“嗯,”夏紗點了點頭,“迪艾確實是一匹十分優秀的飛馬,不管在任何方面都十分出色。只是,她的主人卻一直沒有辦法發揮出飛馬騎士應有的能力。”
“不要這麼說,夏紗,”埃朗拉住了夏紗的手,說,“雷娜不是也說過嗎,等再過兩年,到了18歲,你的能力纔會完全發揮出來。再說,夏紗也已經十分優秀了,一直戰鬥到現在。”
“在笑話我嗎?”夏紗說,“每一次戰鬥都把自己弄得很慘,幸好臉上還沒有傷疤,不然真的沒臉見人了。”
“放心吧,以後也不會有戰鬥會傷害到你了,”埃朗說,“就這樣留在依比鎮,等明茨他們把戰爭結束了,再一起去帝國。在那裡生活應該會比在海依娜舒服很多吧。”
“埃朗,你實話告訴我,”夏紗認真地說,“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曾想過要和明茨他們一起走?”
“沒有。”埃朗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真的嗎?”但是夏紗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你不要騙我,你心理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如果能一起去也好,可以用自己的雙手來做一些事情。”埃朗說,“我曾經對米利安說過,自己的未來一定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妥協與逃避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所以我也想親手做些什麼,不願意就這樣呆在依比鎮。”
埃朗乾脆在草地上躺下,看著天空,接著說:“不過,不能這樣做,這樣的話,夏紗就太危險了。我情願陪著夏紗留在依比鎮,這樣就好了。”
“爲什麼你總是說我會有危險?”
“那是因爲你的實力還不能應付殘酷的戰鬥啊,”埃朗說,“如果你能再強一些的話,我們能並肩戰鬥,能在戰場上生存下去,能親手結束這場戰爭。但是現在,夏紗一定還沒法應付殘酷的戰場,我不願意看到你在戰場上出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陪著你,不要,真的不要再踏上戰場了。”
“就是因爲我太弱了嗎?”夏紗說,“如果我再強一些的話……”
“不要那麼想了,夏紗,”埃朗說,“你不用再讓自己變強了,我已經能保護你了,在沒有戰爭的世界裡,我們已經足夠保護自己了。所以,安心等待一切都過去吧。”埃朗打斷了夏紗的話,“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兩人又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靜靜地躺著,很長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埃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時你沒有遇到我,現在的你,又會是怎樣的?”還是夏紗先打破了沉寂,“我幾乎從來就不曾想過沒有遇到你的話我的生活又會變成怎樣,但是卻一直會想到你的。”
“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埃朗說,“硬要說的話,我覺得我現在很有可能,也成了一個戰場上的士兵,不停地戰鬥著。”
“就不會想到別的嗎?”夏紗說,“比如說,找個安逸的落腳點,平平靜靜地過日子。畢竟人生纔剛剛起步,應該會想到很多別的選擇纔對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真的會想到別的,”埃朗說,“但是覺得現在自己已經變了,以前的很多想法現在都忘記了,記得的只有戰鬥,再戰鬥。只知道戰鬥,最後只能用戰鬥來結束。”
“如果,沒有出來流浪呢?”
“那麼,肯定會在父母的懷抱中享受幸福。”埃朗說,“不過,我早就已經沒有父母了。”
兩人又陷入了沉寂。
“對了,”埃朗突然說,“今天15日了吧。突然想到,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是嗎?對了,你從來都沒有說起過你的生日呢,”夏紗聽到埃朗的話後,坐了起來,說,“冰之月16日,十五歲生日是吧。”
“嗯,過了明天,就是十五歲了。”埃朗說,“不過,從來都沒有和別人說起過我的生日,修也不知道。自己都幾乎忘記了,不知怎麼前面突然想起來了。”
埃朗也坐了起來,坐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說。突然,他兩手抱住了自己的頭,輕輕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埃朗?”
“以前的生日,母親都會在那天準備很多好吃的,而且爲我準備好禮物。雖然家裡還很窮,但是每年的生日都會過的很愉快……”埃朗說,“所以,每年我都會惦記著這一天的到來,今年的生日剛剛過去,就會盼著明年的生日快點到來,似乎每天都在盼望似的。不過,現在的我卻幾乎把它忘記了。”
埃朗一邊輕輕地哽咽,一邊接著說:“不止是這些,夏紗。我覺得,我正在忘記,忘記很多東西。以前的自我,以前的生活。這幾個月來,我一下子忘了很多事情,都已經不再去想了,我甚至都忘了,以前的我長得什麼樣子,以前我的雙手,是不是和現在一樣佈滿老繭,和現在一樣沾滿了鮮血……”
夏紗抱住了埃朗,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說:“不要緊,這都不要緊啊,你自己不也是說過,這一切很快就都會過去了,新的生活很快就會來了。”
“但是,我怕到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應該去做些什麼了。”埃朗說,“我已經,迷失了自我了。就算被問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有怎樣的生活,我都只會想到戰鬥。我還能,再做什麼呢?夏紗,告訴我,除了戰鬥,我還能做什麼?”
“相信我,你還能做很多,相信我,”夏紗抱著埃朗,溫柔地說,“最主要的是,你可以陪著我,我們一起走完我們的人生。”
“只是,我好不甘心……現在的我,回憶起以前的我,就好像看到那個我被殺死了一樣,”埃朗說,“被戰爭殺死了一樣,被戰爭殺死了一樣……”
“我知道了,是誰在你心中呼喊你,讓你一次次地想踏上戰場了,”夏紗心中默默地說,“這一次,它一定會再次呼喊你的。”
“回去把,埃朗,天漸漸變熱了。”夏紗扶起了埃朗,“走吧。”
夏紗扶著埃朗回到了房內。
埃朗變得十分疲憊,回屋後,他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牀上。
“你沒事吧,埃朗?”夏紗坐在牀邊問埃朗。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好累,想休息一會兒,過會兒就好了。”埃朗說,“我想睡一會兒。”
“你睡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夏紗說,同時又伸手摸了摸埃朗的臉龐,“不管什麼過去的你,現在的你還是將來的你,在我心中埃朗只有一個,就是我深愛,與深愛我的那個人。”
聽到了夏紗這句話後,埃朗的臉上又露出了幸福的神色,然後,他閉上眼睛,沉沉地睡著了。
埃朗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傍晚,修和克麗斯來找埃朗和夏紗。此時,莉麗娜也剛好回來。修和克麗斯請三個孩子到他們那裡吃晚飯,因爲修又打算幫克麗斯做魚肉料理吃了。
“和你在一起那麼久你都不曾做給我吃。”星空下,五個人伴著篝火,吃著修精心烤出的魚肉。
“我還以爲你一直吃呢,埃朗,”克麗斯笑著說,“修,在鎮子裡面點篝火不要緊吧。”
“不會出事就不要緊了。”修說,“不過,埃朗啊,那會兒哪有什麼閒心做這些,再說也沒有那麼好的魚啊。”
“呵呵,修爲了晚上這頓,下午特地去了漁村拿回來了很多新鮮的海魚。”克麗斯就坐在修身邊,一邊說著,一邊微笑地看著修,“你吃相就不能好一點?”
“不過,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莉麗娜說,“我估計夏紗也一直在想。”
“什麼問題啊,莉麗娜?”夏紗問。
“埃朗現在從來不做飯,都是我和夏紗在做,難道以前埃朗和修流浪的時候都是修做的飯,還是就像那幾天一樣隨便吃點乾糧就算了?”
克麗斯看著莉麗娜,突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幹嗎笑我,克麗斯。”
“不,沒什麼,只是看到現在的你覺得很高興,也安心了很多。”克麗斯說。
“那個時候基本上每天我們都是吃的乾糧,”修說,“流浪的日子是最艱苦的了,那個時候,能吃飽肚子就是萬幸了,誰還會想吃些什麼好的。”
“不過,那樣的日子應該不會再來了,也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埃朗說。
“放心吧,一定不會再來了,”夏紗看到埃朗的表情又開始憂鬱了,趕緊說,“是吧,修,克麗斯。”
“嗯,是啊,一定不會再來了。”克麗斯笑著說,“你們就等著享太平吧。”
“是啊,海依娜島上的戰爭應該很快就會終結了。”修說,“而且,你們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只是我們的事情了。”
“是啊,埃朗一直就是想的太多了,”克麗斯說,“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我們已經得到了祖國的援軍,不會再像曾經那麼被動了,很快勝利就會到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很快海依娜的戰爭就會結束了,”埃朗說,“我相信你們。”
“那就行了,好吧,開心些,”修笑著說,“是不是我做的魚不好吃?”
“啊,不,很好吃。”埃朗也露出了笑容,“我沒事的,放心吧。”
莉麗娜不習慣太晚睡覺,所以晚飯後修也沒有多留埃朗等人,三個孩子吃完晚飯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沒多久,莉麗娜就回房睡覺了,夏紗還留在埃朗房間裡面。
“下午睡了那麼久,現在睡不著了?”夏紗說。
“嗯,是啊,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會那麼累,睡了一覺後就覺得好多了。”埃朗說,“你頭髮長了很多啊,顯得好特別。”
“有什麼特別的?”夏紗坐在牀邊,她扭過頭,看了看披在身後的長髮。
“因爲你是一頭天藍色的頭髮啊,很少見的。”埃朗說。
“和我母親一樣,她的頭髮也是天藍色的。”夏紗說,“別人都說我很像我的母親,不過我對她卻只有一點點印象了,記得最清晰的就是母親也有一頭藍藍的長髮。”
“你曾經說過,你和你的天之槍也有一段故事,說是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告訴我。”
“想知道?”夏紗看了看埃朗,“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是不是還不想說?”埃朗說,“那就算了吧。”
“也不是,埃朗,”夏紗說,“我的一切以後你都會知道的。”
“嗯,”埃朗說,“前面修好像說了明天可能就會出發。”
“他是有說,怎麼了?”
“沒什麼,”埃朗從牀的另一邊爬上了牀,緊靠著夏紗坐下,“就是覺得他們這次很心急,像是要立刻就把凱因消滅了一樣。”
“我想,換做誰都會那樣的吧。”夏紗說,“明茨的聖騎士團全員幾乎都死在凱因手上,明茨也急著報仇吧。”
“你這麼想?”埃朗擡頭看了看夏紗的臉,“我也覺得是這樣。雖然說是說相信他們能結束海依娜島的戰爭,但是明茨這個心態,讓我覺得一切還是有些危險。”
“放心吧,應該不會這樣了,現在也不止是明茨一個人,”夏紗說,“那麼多軍官在,還有雷娜和依璉娜,她們都是辦事十分認真仔細的人,這點我瞭解。”
“不過你不是說,雷娜和依璉娜也有自己的危險嗎?”
“是啊,兩位姐姐的年紀都不小了,”夏紗擔心地說,不過,她立刻又轉變了語氣,“你想這些做什麼啊?”
這一句,顯然是有點點生氣的。
“不,沒什麼,”埃朗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就算他們有這樣或是那樣讓人不放心的地方,”夏紗默默地說,“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我不是那麼弱的話,是不是你就可以帶著我,我們和明茨他們一起出發了?”夏紗突然對埃朗說,“儘管我們也只是兩個孩子,但是起碼,我們也是親手在爲自己努力。”
埃朗過了好久纔開口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便在牀上躺下,什麼也不說了。
夏紗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房。
唯一的一次,沒有“晚安”,只有門重新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他還是,很想去戰場的,”晚上,夏紗躺在自己牀上,對自己說,“儘管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讓他陪著我,留在依比鎮,他或許不會不快樂,但一定會不甘心,與不放心。可是……夏紗啊夏紗,你到底該怎麼做呢?爲什麼你那麼弱,要不是這樣埃朗也不會有那麼多顧慮了啊。夏紗啊夏紗……我突然,好恨我那麼弱……”
夏紗躺在牀上,再次整夜不得安眠,而且在翻來覆去中,她作出了一個決定。
綠龍16年,冰之月16日。
埃朗很早就醒了,通常,他是三個孩子中起得最早的一個,他起牀後再去叫醒夏紗,然後要在莉麗娜起來之前做好早飯。
埃朗在牀上又坐了一會兒,擺脫掉最後的一絲睡意,然後才起牀。
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房間後,埃朗敲響了夏紗的房門。
“夏紗,你醒了嗎?起牀了。”埃朗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說。
一般這時,夏紗也已經醒了,就等埃朗來叫他了。
但是今天房間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還在睡嗎?”埃朗又敲了敲門,“我進來了,夏紗。”
聽到裡面還沒有動靜,埃朗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牀鋪整整齊齊的,就像整夜都沒有人睡過一樣,夏紗的天之槍也不在房間裡面,還有她的戰鬥服——原本一直疊在牀邊的,也不在了。
“夏紗……”埃朗正在驚慌時,看到了牀頭放著一封信。
那是夏紗留給他的。
“埃朗,很抱歉不辭而別,更抱歉的是,今天不能給你過生日了。不過相信我,我不是一去不返,相信我一定還會回到你身邊的。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我去了牧場了,所以不用爲我擔心。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因爲此時我的心裡也好難受,想到要離開你,會有一段日子見不到你,心裡一下子就感到好害怕,不過我反覆對自己說,只是幾天,幾天見不到你而已,以後,我們還會永遠在一起的。這樣想,我纔會有勇氣,在這個清晨離開。埃朗,如果,你真的想隨明茨他們一起出發就去吧,我知道你內心很想去,我感覺的到。只是以爲顧慮我,才一直那樣說的。現在我在牧場,一切都不要你擔心,莉麗娜也一定會因爲要照顧雷而留在依比鎮,你身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我留下的衣服和首飾就放在這裡吧,以後還有機會回來拿,牀邊的外衣底下,是我一直隨身帶著的手鐲,我也把它留下了。這個手鐲埃朗一定要隨身帶著,它會在戰場上守護你的。埃朗,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我……”
埃朗讀完了信,信紙已經很皺了,而且最後還沒有寫完,顯然夏紗是一邊流淚一邊寫的。看完了信,埃朗在信上所說的衣服下面找到了手鐲。夏紗就算在戰鬥的時候都會戴很多首飾,所以埃朗也一直不曾注意到這個手鐲,現在拿在手上,才發現確實是夏紗一直戴著的從未拿下過的唯一一件首飾。雖然鑲著寶石的邊紋,但是比起夏紗別的首飾來說,這個手鐲並不起眼,但是埃朗卻在上面感到了溫暖的感覺。埃朗把手鐲戴到自己的左手上,那股溫暖的感覺立刻充滿了全身,就像夏紗還在身邊一樣。
埃朗彷彿聽見了,夏紗的聲音,從某個地方傳來:“埃朗,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