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龍16年,水之月16日。
明茨決定在今天出發,一早他就下了令,全軍會在早飯後離開依比鎮。
“該是到了,和凱因算帳的時候了。”早飯時,明茨對克麗斯說。
“如果戰局並不如你想的那麼順利呢?”克麗斯說,“我覺得還是把困難估計的足一點好。”
“嗯,我知道,”明茨笑了笑,“不過這個時候士氣正高,也不用說那些話來影響大家的士氣。放心吧,我不會冒險突進的。”
“嗯。”克麗斯匆匆吃完了早飯,“我去叫修,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起來。”
“好的。”明茨也把沒有吃完的早飯放在了一邊,站起身,“我再去雷那裡一次,你和修就在這裡等我好了,我很快就回來。”
明茨來到了雷居住的地方。威爾被史蒂文接回了他原來在依比鎮的住所,史蒂文親自照顧他,所以這裡就住著雷一個人。
不過莉麗娜每天很早就會過來陪伴雷,和雷一起吃飯,陪雷聊天,照顧著雷,今天也不例外。
明茨到達的時候,莉麗娜剛剛陪雷吃好飯。
“雷,你精神很不錯啊。”明茨笑著和雷打招呼。
“是啊,精神是不錯,”雷在牀上坐了起來,靠在後面的背墊上說,“可是,什麼時候才能下牀行走啊,我都等不及了。”
“放心吧,很快的。”明茨說,“你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能好的那麼快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們聊吧,我就先出去了。”莉麗娜收拾好了碗碟後,正要準備離開房間。
“不要緊,我就和雷說幾句話,你不用出去了,”明茨說,“雷,我們今天就出發了。”
“今天嗎?”雷搖了搖頭說,“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了。”
“不要那麼說,”明茨笑著說,“就算你不在軍中,我們誰也不會把你忘記的。而且,你留在依比鎮,這裡的事物你也好關心打點一下。第三騎兵隊日常的事物你要負責和關心一下,雖然是國王直屬的騎兵隊,但是總是感覺經驗不足,你留下我也能多放心一些。”
“還活著的團員們也留下嗎?”雷問。
“不留下,我帶他們一起走。”
“是嗎……”雷輕輕地嘆了口氣,“在海依娜,他們已經戰鬥的很艱苦了,這是任何一支別的隊伍都無法想象的。”
“我知道,或許我應該把他們留下來,讓他們活著離開海依娜。”明茨說,“但是我知道,他們都不願意這樣,你說呢?”
“嗯,他們把榮耀和使命感看的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就算全部都在海依娜犧牲,他們也不會有半點遺憾。”雷說完這句後,突然使勁搖了搖頭,“我都說什麼啊,他們一定能活著回來的,不會再有一人出事了。”
“哈哈,”明茨看到雷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那句話,就算被他們聽見了,他們也只會感到欣慰。”
“我知道。”雷也淡淡地笑了笑,“那麼,莉麗娜還有埃朗他們呢?他們也應該留下吧。”
“嗯,也留下。不能再讓莉麗娜和夏紗捲入戰場了,”明茨看了看一邊的莉麗娜,說,“兩個女孩子已經都吃盡了戰爭的苦頭了,該是告別這樣的生活的時候了。埃朗也想和夏紗一起太太平平的住在依比鎮吧。”
“夏紗不在了。”一邊的莉麗娜突然說。
“不在了?”明茨和雷猛地聽到這句話,顯然都吃了已經,明茨趕緊問莉麗娜“怎麼不在了?”
“今天早上,夏紗就不在了,她留了一封信給埃朗。我起來的時候,埃朗還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夏紗房間裡面,”莉麗娜說,“夏紗的天之槍也不在了,迪艾也不在了,可能夏紗已經離開了。”
明茨看了看雷,又看了看莉麗娜:“真的嗎?”
“嗯,今天早飯都是我自己做的,平時夏紗很早就會起來爲我們做好早飯。而且,埃朗的神情也很悲傷。”
“埃朗是不會留在依比鎮了。”雷輕輕地說了一句。
“是嗎?你怎麼會知道,雷?”莉麗娜問。
“因爲,他已經沒有留在依比鎮的理由了,夏紗不在了,他是不會因爲你而留下來的。”
“哦……”莉麗娜點了點頭。
“莉麗娜,以後就拜託你照顧雷了。”明茨說,“史蒂文和威爾也在,他們也會照顧你。我留了第三騎兵隊守護依比鎮的安全……”
“我知道了,”莉麗娜打斷了明茨的話,“我會好好留在依比鎮,好好照顧雷的,你不用擔心了。”
“那就好,”明茨準備離開了,“隊伍差不多應該準備完了,我也要走了。”
“明茨大人,”雷掙扎著要站起來,但是被莉麗娜按住了,“明茨大人,祝您平安,一切順利。”
“謝謝,我走了。”明茨離開了。
修和克麗斯已經做好準備了,一同在等明茨的還有羅法納和紗娜。等明茨回來後,五人就趕去了依比鎮的北門,部隊將從那裡出發。
路上,五人看到埃朗正揹著劍等在那裡。
“我也一起去。”埃朗對明茨說。
“埃朗,你……”修有點吃驚。
但是明茨卻早就預料到了,他平靜地答應了埃朗的請求。一行六人很快就趕到了北門。
第三騎兵中隊在北門列好了隊伍爲大部隊送行,鎮外是聖騎士團,飛馬騎兵隊和雷曼的騎兵大隊。三個步兵大隊以及直屬第九騎兵隊已經出發了。
“隨時可以出發了。”雷娜和雷曼上來報告。
“還有沒有空閒的馬匹,再找三匹來。”明茨對雷曼說。
很快,三匹戰馬被牽了過來,羅法納,修和埃朗也翻身上馬,紗娜則坐在明茨的馬背上。
“好了,出發了。”明茨下了最後的命令。說完,他和克麗斯,修,埃朗以及聖騎士團動身了。
“全軍,出發!”後面,傳來了依璉娜和雷曼的聲音,大部隊浩浩蕩蕩離開了依比鎮。
路上,先是修問了一些埃朗的事情,當得知夏紗離開的事情後,修也明白了埃朗爲什麼也會跟來。
然後,就是枯燥的行軍。
“三天後就會到達黃金鎮範圍。”明茨說,“前面的部隊會在黃金鎮前面的那片平原上駐紮,爲我們安好營地。”
“凱因應該不會守在黃金鎮吧。”修說,“我覺得他更多可能會是在金礦。”
“嗯,我也這麼覺得。等到了之後,部隊修整一下,同時收集一些情報,再做後面的安排。”
“但是也要隨時做好戰鬥準備吧,”克麗斯說,“我現在就怕凱因會在半路伏擊我們。”
“放心吧,前面的三個步兵大隊都很有戰鬥力,再加上第九騎兵隊在前後接應。如果真的有意外我們和飛馬騎兵隊也能很快上去援助。”
綠龍16年,冰之月19日。
部隊已經進入了平原地帶了。
“下午時分就會到達黃金鎮範圍。這裡是平原,適合大軍團作戰,是個決戰的好地方。”明茨說。
“一路走來都沒有凱因的音訊。”克麗斯說。
“那是因爲我們也沒有太過注重偵察,”雷娜說,“不過我的偵察隊已經出發了,等她們回來我們再上路吧。”
“嗯,偵察一下黃金鎮周圍的動靜,決定一下我們還應當前進多少。”
但是,雷娜派出去的哨兵很快就回來,而且前軍也傳來了很大的動靜。飛馬們回來的同時,第九騎兵隊的聯絡兵也趕來了。
“凱因的大軍就駐紮在前面的道路上,而且已經和前面的步兵遭遇了,可能雙方已經開始了交戰。”回來的哨兵說。
“走,立刻趕上前隊。”明茨立刻衝出了營房。
明茨和聖騎士們率先趕到了前面。但是兩軍已經面對面排好了隊伍,但還沒有開戰。
那邊,凱因一馬當先站在隊伍前面,後面是他的大軍。這裡,步兵們也展開了隊伍。雙方似乎都在等待明茨的到來。
紗娜跳下了明茨的馬背,等在隊伍中,明茨也一個人走出了隊伍。
“凱因,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放下武器投降,然後和我們一起回帝國。”明茨高聲對凱因說。
“得到了援軍後看來你的腰板也硬了很多啊,”那邊,凱因冷笑著說,“要我投降也可以,你過來,和我一對一打一場,如果你能贏我,我就聽你的。”
“我承認一對一我打不過你,凱因。”明茨說,“我也承認你比我優秀,但是那只是過去,你現在犯下的錯誤足以抹煞你過去的一切榮耀。”
“我過去的榮耀是流藍給我的,我將來的榮耀會是我自己給我的,歷史會把我寫成一個英雄,會把今天這場戰鬥描寫的如史詩般壯麗。”凱因說,“我和我的部隊就在這裡,想推翻流藍,創立新的次序的我們就站在你的面前。還在等什麼啊,明茨,過來擊倒我們吧。”
凱因說完後,回到了隊伍之中。同時,凱因的部隊裡傳來了巨大的吶喊聲。凱因的進攻開始了。
傭兵們高舉著武器,嚮明茨衝來。同時,明茨的部隊也開始了衝鋒。
廣袤的平原給這場戰鬥提供了完美的舞臺,幾乎每一個士兵都投入到了一線的戰場上。
凱因在戰場上尋找著明茨,他在戰場上左衝右突,但只是應付著涌向自己的敵人。凱因一心想和明茨決戰,一對一的來一場。不過明茨躲著凱因,他和紗娜以及聖騎士們組成了一個小的戰鬥方陣,同雜兵們殺在一起。修和克麗斯在另一邊戰鬥,在修和步兵們的掩護之下,克麗斯可以不用再拔劍和敵人們埋身作戰,她騎在馬上,跟在步兵的後面,快速而準確地用弓箭殺死一個又一個敵人。
凱因一時找不到明茨,卻撞上了身先士卒的列雷薩。
“凱因,”列雷薩也看到了來到眼前的凱因,他怒吼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輪起巨斧就向凱因砍去。
“鋼牙雄獅列雷薩,”凱因心裡嘀咕了一聲,“不好對付的角色啊。”但是他還是舉槍從正面迎擊。
列雷薩被譽爲鋼牙的雄獅,力量在帝國軍中數一數二,在戰鬥中力劈敵方上將也是家常便飯。
但是他這力拔千鈞的一斧,卻硬是被凱因用長槍擋開了。列雷薩被彈開了幾步,重新站穩,凱因的戰馬也向後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鋼牙雄獅,名不虛傳,”凱因看著自己有些發麻的雙手說,“果然力大無比。”
“你也不錯啊,帝國的黑騎士,”列雷薩又掄了掄斧子,說,“能接住我前面一斧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了,因爲以後你沒有機會再用你的巨斧了。”凱因突然將長槍一橫,坐下的戰馬同時飛快地閃到了列雷薩的面前,凱因手起一槍,往列雷薩前心刺去。
列雷薩把巨斧一橫,擋開了槍尖,然後一個側身壓低重心,一斧子往凱因戰馬的四肢砍去。戰馬騰空一躍,閃開了攻擊,同時跳到了列雷薩的背後。凱因在馬背上一個轉身,又是一槍往列雷薩後背刺去。列雷薩也向左一個轉身,閃過了攻擊,看著長槍從自己眼前擦過。他又用足力氣,從下往上一斧子敲到了凱因的槍身上。凱因的長槍被向上震開,列雷薩再向右一個急衝,一斧子對著戰馬的脖子砍去。凱因用槍身擋住了攻擊。但斧子和長槍還緊緊地貼著,列雷薩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倒了斧子上,凱因被這股力量往後推了好幾步,才重新用力,把列雷薩推開。
“確實,我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了,這仗打完估計也就沒有什麼仗好打了。”列雷薩說。
凱因坐在馬背上,略微有些喘氣。力量上凱因明顯佔不到優勢。
“如果那巴在的話,或許能和這個老頭子拚一拚,得想想辦法,拚力氣我肯定要吃虧。”凱因對自己說。
“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死後的事情啊。”列雷薩的攻擊又上來了。
凱因依舊是正面擋開了列雷薩的斧子,不過在推開列雷薩的同時,凱因的雙腳也踢開了馬鐙,一個後空翻躍下馬背。他把長槍往地上一插,迅速拔出腰間的騎士劍,一個突進往列雷薩衝去。
列雷薩剛剛穩住了步伐,準備下一斧子的攻擊的時候,凱因的戰馬突然迅速從他眼前晃過,列雷薩本能似地一斧子劈向戰馬,不過卻劈了一個空。在劈出斧子的瞬間,凱因從右側閃到了列雷薩的身旁,一個漂亮的左轉身,同時手中的騎士劍順著轉動的方向從列雷薩身體的左側砍入,騎士劍在列雷薩身體長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才從右邊劃出。列雷薩幾乎被凱因一劍砍成了兩半,屍體倒在了地上。
“你的力量或許還不輸當年,但是明顯腿腳已經不利索了。”凱因把劍插好,重新提槍上馬,帝國軍早已圍了上來。
帝國的軍隊中有著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在戰場上,雙方主將如果相遇交手,沒有得到自己主將的命令,士兵們絕對不允許介入主將之間的對決,除非是對方的士兵首先介入。所以前面列雷薩和凱因交戰的時候,他的部隊並沒有上來一起圍攻凱因。
不過此時,他們卻圍上了凱因。
但凱因顯然不把雜兵們視爲自己的對手,他應付著雜兵們的進攻,同時看準機會跳出了包圍圈。他仍在戰場上尋找帝國軍的主將們,尤其是明茨。
兩軍的交戰仍然十分混亂。一面,凱因殺死了列雷薩,另一面,明茨等人極力消滅著凱因的部隊,雖然屍體已堆積如山,雖然早已血流成河,但是誰都知道,這才只是開始。
突然,一道道閃電從空中落入戰場,而且數量越來越多,最後幾乎成爲了一片密密的電網。這突如其來的閃電瞬間擊倒了很多帝國軍,它們似乎就是對著帝國軍而來,凱因的傭兵們幾乎都沒有被閃電傷到。
“這是什麼?”一道閃電落在了明茨身邊,隨著電光閃過,地上隨即冒起了一縷被燒焦的白煙。
“雷神的憤怒,制裁的利劍?”紗娜看著天空說。
“你在說什麼呢?”明茨拉住有些受驚的戰馬,同時問一邊的紗娜。
“少數幾個最強的魔法之一,應該只有羅法納纔會用的魔法啊。”
“是不是羅法納不小心瞄錯了目標了?”明茨說。
“怎麼可能。”紗娜已經張開了防禦結界,爲明茨和身邊的聖騎士們擋住了閃電的攻擊,一輪閃電終於結束了。
作爲宮廷魔導士的一員,紗娜精通冰火雷等各種攻擊魔法,而作爲王女,在學習攻擊魔法之前,她已經學會並熟練掌握了神聖的白魔法。
“羅法納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一定是敵人也有厲害的魔導士。”雷娜說。
放魔法的,不是羅法納,而是他的弟弟,羅法爾。此時,他正準備下一輪的吟唱。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魔力向自己襲來,羅法爾立刻終止了吟唱,同時閃到了一邊。剛剛閃開,他原來站立的地方上空就砸下了一顆巨大的隕石。
“你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應該遭到天譴。”一個聲音從羅法爾身後傳來。
但是羅法爾卻並不顯得吃驚,他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該遭天譴的,應該是你吧,哥哥。”
“拋棄了自己的祖國,拋棄了自己的家,消失了幾十年後又跑到這裡瞎鬧,”羅法納說,“這個世上也沒有比你更應該受到天譴的人了。”
“你來這裡不是隻是爲了來說教的吧。”羅法爾轉過身,看著羅法納,“對我,我差點忘記了,羅法納.羅蘭,宮廷大魔導士。你也被流藍派來啦,看來他對你也不怎樣啊,一把老骨頭了還大老遠把你派來。”
“你知道嗎,父親死的時候,十分想見你,但是你卻遲遲沒有回來。”羅法納不理會羅法爾的話語,自顧自說著。
“父親?我有父親嗎?或許有吧,但是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忘都快忘記了,你還提它幹嗎?”說著說著,羅法納臉上那嘲諷的笑容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種痛恨的表情,“而且,他根本就不算是我的父親,你,羅法納.羅蘭,我也沒有你這個哥哥。”
“這些你到記得很清楚啊。”
“我當然要記住這些。”羅法爾已經開始了憤怒,“我還記得你的母親是怎樣逼死了我的母親;我還記得你父親是怎樣一次又一次把本來應該屬於我的機會,我的成績奪走,把它們加到了你的頭上;我還記得能力比我差的你怎樣踩著我的頭步步高昇,卻把我踩入地下;我記得你們所有人的冷言冷語和對我的是是非非。我如同影子一般被你們遺忘,就算我再努力,也始終沒有人會看見,我始終都只是一個被你們看不起的平民,下等的人,一個穿著華麗外衣出入貴族門庭的無比下等的人。不就是因爲我是一個私生子,不就是因爲我的母親只是一個貧民的女兒。但是她的善良與純潔遠遠超出了你們這些人。”
“我就知道,這些事情,你會記住一輩子的。”羅法納不以爲然地說,“不過,四十年前你失蹤之後,我們都以爲你已經死掉了,沒有想到卻在這裡又遇到了你。爲什麼,四十年前你沒有死掉,還活到現在?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件錯誤,你卻讓這個錯誤延續了七十年。”
“錯誤嗎?我出生是個錯誤嗎?”羅法爾說,“對了,我應該記得的,這樣的話你曾經說過無數次了,從見到我第一面就開始說了。”
“但是你似乎還是沒有聽進去啊。”
“只是,你從來就還沒有弄清,”羅法爾突然憤怒地喊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誰錯了!”
同時,一道道閃電向羅法納劈來。
羅法納舉起雙手,同時把魔力集中到了手中,魔力在他的手上匯聚成一塊魔法盾牌抵擋住了閃電的攻擊。
“今天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是否真的如你所說,比我更加優秀,”羅法納說,“你這個私生子。”
羅法爾加大了攻擊的力量,天空中無數道閃電匯聚成了一把巨大的利劍,向著羅法納劈了下來。
羅法納也立刻燃燒起全部的能量,把羅法爾的攻勢化解。
但巨大的能量,已經把兩人周圍的大地,變成了焦土,幸好這裡不是戰場的中央,不然肯定會有很多人立刻送命的。
羅法納.羅蘭和羅法爾.羅蘭,是羅蘭家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本身,他們同樣都有羅蘭家的血統,繼承了祖上傳下的優秀的魔法潛質,不過兄弟兩人的命運卻孑然不同。
羅法爾的母親是一個平民家的女兒,因爲意外而和兄弟倆的父親認識。兩人瞞著羅法納的母親交往,最後生下了羅法爾。羅法爾是難產兒,雖然最後母子平安,但是羅法爾母親的身體卻由此開始虛弱,最後生了很嚴重的病。羅法爾10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病的很嚴重了,急需大筆資金看病,也要人妥善照顧。本來,對於羅蘭家來說,這些只是小事而已,但是羅法爾的父親卻始終不再願意伸援手,也漸漸疏遠了和羅法爾母子的交往。直到羅法爾母親病故,無人照顧的羅法爾才被領進了羅蘭家的大門。可是,私生子卻始終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羅蘭家就一直宣稱,羅法爾只是他們認養的一個義子,一個流浪街頭太過可憐的孩子。羅法爾在羅蘭家雖然有吃有穿,但是地位卻是最低的一個,被人看不起。
此時,兩人還在比拼著魔法,輪換著進攻和防守。
在魔力上似乎羅法爾確實勝過羅法納一些,他可以更加輕鬆地接下羅法納的攻擊,同時自己作出的反擊也威力更大。不過,到現在兩人都還在比拼一些基本的魔法:無數閃電,隕石,颶風之刃,這些在別的魔導士看來威力無窮的高級魔法,對於羅蘭家族的人來說,只是開始學的初級魔法。因爲都是一些基本的魔法比拼,羅法納的優勢就無法顯現出來。作爲宮廷魔導士,羅法納除了比別的魔導士擁有更大的魔力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就是他的魔法吟唱準備時間,要比別的魔導士短的多。對一些大威力的終極魔法來說,這點是很佔便宜的。
“一直比這些小兒科的東西,你煩不煩啊,還是你學到現在,仍舊只會這幾個魔法?”羅法納趁著戰鬥的間隙,對羅法爾說。
但是羅法爾絲毫不理睬羅法納,一瞬間,他有對著羅法納扔出了無數的火球,羅法納躲閃著火球的攻擊,躲不掉的火球也被他用雙手擋開。同時,他又召喚出一顆隕石,向著羅法爾砸去。
在化解了羅法爾的火球同時,隕石也來到了羅法爾的頭頂上,不過羅法爾卻絲毫沒有躲閃或是防禦的樣子,只是站在那裡,任憑隕石對著自己砸了下來。
“這個傢伙,幹嗎不躲?”羅法納奇怪地注視著羅法爾先前站立的地方。隕石的落下擊起了漫天的煙塵,由於隕石的高溫,使得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在燃燒,連大地,也開始了融化。
正當羅法納在想羅法爾是不是已經死在隕石之下的時候,他突然從空氣中,感到了魔力的劇烈震動,同時,也從空氣中聽到了魔法吟唱的聲音——那是一般人都無法聽到的吟唱。
“從地獄的最深處涌起的火焰,你帶著太多那裡的怨恨。此時,你直衝向地面,那無盡的怨恨要借用你的力量,來制裁一切。”
“哼,‘無名的業火’,”羅法納臉上露出了不肖的表情,同時迅速看了一下四周,“不好,不知道那個傢伙在哪裡吟唱,這下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站直了身子,開始了自己的吟唱。
“現在周圍的溫度太高,又有那麼多被隕石擊起的煙塵,這個時候如果激發出‘無名的業火’的話,上千度的高溫會迅速把我蒸發的。”一想到這,羅法納又加快了吟唱的速度。
“颶風吹裂了傷口,卻沒有鮮血流出;吹過了原野,卻不見草葉晃動;吹過了大海,那裡卻已是晶瑩一片。讓萬物都散發出閃耀的色彩,讓萬物都披上純潔的外衣。你用你的冷酷,讓吵鬧的世界,開始變得安寧。”
羅法爾吟唱的是最強的火焰魔法:無名的業火,羅法納準備的,則是終極的寒冰魔法:冷酷的意願。雖然羅法納要比羅法爾晚了一些時間開始吟唱,但是兩個魔法還是在同時,迸發了出來。
“大地好像在顫抖,”明茨說,“我感到了大地的顫抖。”
同時,克麗斯和修也感到了。
“地震了嗎?”克麗斯在馬上險些沒有坐穩摔下來。
戰場上的所有人,幾乎都感到了震動,然後,就看到戰場的西北角,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無數氣流開始涌向那裡,也有無數氣流從那裡涌出,氣流形成了極大的旋風,在整片戰場上呼嘯。雙方都停止了進攻,在這呼嘯的颶風中,幾乎所有人都臥倒在地,躲避著颶風的襲擊。
艾紗突然出現在凱因身邊,張開了結界保護住凱因。
“怎麼回事?”凱因問艾紗,“還有艾紗,你怎麼來了?”
“羅法爾老師在和羅法納拚魔法,我插不上手。”艾紗說,“就趕來幫你了,別的等等再說了。”
另一邊,紗娜也用結界保護住明茨和周圍的聖騎士們。
克麗斯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修立刻撲了上去,抱住了克麗斯,同時用身體緊緊地保護住他。突然,修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克麗斯看見,一個敵兵一刀砍中了修的後背,而在下一瞬間,那個人無法站立,被颶風吹起,重重地砸到地上。埃朗由於體重太輕,在颶風中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眼看就要被風捲起,幸好一直和他並肩作戰的那瓦那雷一把抓住了埃朗,同時把他緊緊地壓在了自己身下。
在颶風的中心,羅法爾和羅法納還在加大著自己的魔力,冰雪和火焰在他們身邊翻滾,兩個終極魔法的威力已經過去了,但是兩人的魔力比拼還沒有結束。這時,兩人已經不再借助任何咒語,比拼變成了一種單純的形式。兩人直接將體內的全部魔力衝出,打向對方。兩股力量在途中相遇,抵抗,兩人都絲毫不肯相讓。
“我們都不再年輕了,羅法納,”羅法納突然聽見羅法爾的聲音,“你知道我這句話的意思嗎?”
在魔力的比拼中,羅法納還是落了下風。
“你想說什麼?”這已經不是聲音的傳播,兩人在用自己的意識和對方交流著,或許也是因爲兩人的魔力此時融會在了一起,此時雙方都清晰地聽見對方心中的話語。除此之外,兩人周圍的世界已是一片寧靜。
“我們,都已經七十歲了,”羅法爾說,“這樣的全力比拼,我們的身體都會支持不住而崩潰的。”
“想要我住手嗎?”羅法納說,“要我停手除非你現在就死在我的面前。”
“我一定會死在你面前的,”羅法爾說,“但是你卻看不見,註定了那時你也只是一具屍體了。”
“我一定會活下來看你的死臉的,”羅法納說,“記住了,你這個私生子,更加優秀的,始終還是我,被人認可的,也始終是我。”
兩人的魔力都漸漸減弱了,戰場上的颶風,威力也在消退,但仍然壓的人擡不起頭。
“我本不該那麼恨你,本不該那麼厭惡你們的,羅法納,”羅法爾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都不接受我,都帶著鄙視的眼光看著我,都認爲我的降生是一個錯誤。難道是我錯了嗎?我想了幾十年,都不知道我錯在了哪裡。”
“你最大的錯誤,”羅法納說,“就是比我優秀。我纔是羅蘭家正統的繼承人,我不能容忍你這樣一個私生子卻比我優秀,所以你從出生那一刻,就是一個錯誤。我永遠不能原諒……”
煙霧散盡,颶風也停止了呼嘯,讓人們的視線能重新看清楚周圍的一切的時候,羅法爾與羅法納雙雙倒在了地上,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我永遠都不能原諒,或許不是不能原諒你的出生,而是不能原諒我自己……”
“來世,你來做一次私生子,你就會知道,那時的我,是多麼痛苦,這份痛苦,直到現在,都還不曾解除。”
戰場上,戰鬥重新開始了,但是雙方的氣勢都有所減弱。不過這時,又有新的能量,被注入了戰場。
由於颶風的襲擊,本來準備出擊的雷娜和她的飛馬騎兵隊,只得乖乖地躲在後方,她們知道,這樣的風力,能輕易地扭斷飛馬的翅膀。
但當颶風停止後,飛馬們立刻紛紛起飛,向著戰場衝去。
凱因那邊,也來了新的援軍。蕾妮和那巴,帶領著原本駐守在金礦的部隊,也從另一邊,加入了到戰鬥的行列中。
“羅法爾已經死了,我感覺到他已經死了。”艾紗無奈又略帶傷感地說。
“繼續戰鬥吧,艾紗,”凱因已經重新殺入了敵羣,“只有取得我們的勝利,那些死去的人才會變的有意義,這也是我們還活著的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