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之上,層層林木遮掩下,是百合不動聲色的將山腳下的景象收入眼底,侍衛(wèi)們的提心吊膽,殷翰玨的小心翼翼。
再看身旁的男人,負手而立,漠然而又帶著悲憫的看著山底下發(fā)生的一切。
他說,這是他送給殷翰玨的一份小禮物,他說話時,語氣裡隱隱帶著爲她出氣的意思,可看此前的情形,只怕這事情也沒那麼簡單,不然,對付區(qū)區(qū)幾個山賊,清國的侍衛(wèi)何須如臨大敵般全力抵擋。
“百合,可還滿意?”
宮珉琛的聲音適時響起,在她疑惑未定的神情間,他d俊朗絕倫的面容上,笑的是一派雲(yún)淡風輕。
是百合扭過頭去,掩飾z去心底的想法,面上只當作什麼都沒看出來似的,對著宮珉琛討巧的眨了眨眼。
“多謝王爺替我出氣,百合不勝感激?!?
如此客套的話簡直不像平日的是百合,聰慧如宮珉琛,早已看出她內(nèi)心想法,卻只是靜默不語。
他要找的東西,的確是在那羣清國人身上,但,藉機爲是百合出氣,卻也是真的,只是,殷翰玨一行人走的太急,他只有將打劫宇爲是百合出氣這兩件事結(jié)合在一起。
收斂神色,幽深的眸光掃過山腳下徐徐行走的馬車,那裡,有靖王府的暗衛(wèi)在蹲守。
看完了熱鬧,是百合也不想再多呆下去,總之,不管這男人是抱著怎樣的目的洗劫殷翰玨得,她自己的氣,反正是出了。
拍了拍手,看著清國使者狼狽得樣子,是百合心情大好,當清國的馬車緩緩駛出踏的視線之時,是百合捂著肚子狂笑出聲。
嬌媚美麗的面容上,咧開的脣角及突兀的笑聲極不相符,全然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可是,偏偏這樣的笑容彷彿具有穿透力一般,一下子,將該珉琛的心事劃開,被她的笑容感染,宮珉琛微抿的薄脣也不自覺向上彎起一個唯美的弧度。
笑地夠了,是百合堪堪收住笑聲,精緻的面容一如往日的嬌俏靈動,轉(zhuǎn)過身,自己先朝著山腳走去。
她昨夜可是一夜未歸,是府裡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是百合,你就這樣走了?”
約莫走出一丈遠,宮珉琛不悅的聲音在她的背後,突兀的響起。
這個女人,就打算自己一個人這麼走回去?
是百合回身,精美的臉龐上,靈動的大眼閃著h疑惑的光。
“難道,你想送我?”
宮珉琛的入精雕細刻半的臉龐上,難得出現(xiàn)一抹促狹,踏很肯定,這個丫頭就是故意的。
一方面拒踏於千里之外,一方面又將自己當做最好的一張擋箭牌。
可偏偏,靖王爺還偏就受用這招。
手一擡,招來了自己的馬兒,一個輕巧的動作,將是百合一併帶上了馬背,拉動繮繩的同時,也將是百合牢牢圈在自己懷裡。
將軍府,思寧苑。
是夫人葉氏拖著掖地的裙襬,在院內(nèi)踱來踱去,雙手不時垂在腰間,一會兒又背至背後,手上的動作配合著連續(xù)不斷的腳步聲,形色匆匆,無比緊張擔憂。
百合一夜未歸,可思寧苑裡的下人竟然毫不知情,這會兒,全都被葉氏罰跪於地下。
葉氏治家一向開明,對待下人更是和睦寬厚,不捨重罰,可今日,思寧苑裡的這羣下人真是太不負責任了,自己主子去了哪裡竟然都不知道。
葉氏雖說寬厚,可要真生起氣來,便是是將軍也得讓著她點。而今日之事,本就是這些下人失職,受此懲罰,心內(nèi)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此時,派出去找人的下人再次回來稟告,並未發(fā)現(xiàn)大小姐的蹤跡。
聞聽此話,原本就一直在不安的踱步的葉氏突然就無力的癱坐在太師椅上。
嘴裡期期艾艾“百合啊,你到底在哪裡啊,你該不會就是因爲爲娘唸叨了幾句讓你早日回王
府,就跟娘賭氣吧……”
抹了一把眼淚,葉氏又繼續(xù)哭訴道。
“你說你走就走吧,但你也只能回靖王府啊,跑到別的地方去做什麼呢,這回頭要是再惹得王爺都嫌棄你了,你可怎麼辦啊……”
是百合腳剛剛踏入思寧苑,就聽到自己親孃這麼一番“哭訴”,頓時只覺眼前一片黑線,娘啊,娘啊,有這麼說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嘛?
宮珉琛護送是百合回府,好巧不巧得,是夫人得話也落在了他的耳朵裡,雋貴高雅的容顏上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看來,你在是府要呆不下去了?!?
聲音裡的玩味配合著臉上的促狹神情,這個宮鎖琛,簡直就是來氣她的。
氣氛的瞪了下腳,是百合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剛想肚臍似的道一句“要你管?”,可話到嘴邊,她就改了口。
折是夫人沒準是真嫌棄她,她要再不跟他們坦白一切,說不準那天,她就真的把她趕回靖王府了,所以,她現(xiàn)在不能得罪宮珉琛這尊大神,她得好好供著他。
故作深沉的輕嘆口氣,小巧的臉上掛滿了委屈與辛酸,小手不經(jīng)意拽上宮珉琛的衣袍,可憐兮兮的道。
“宮珉琛,都是因爲你,我纔有家不能回,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其實是百合的本意是,若有一天自己真的被是夫人趕出去了,至少還能找宮琛這個冤大頭,比如說借點銀子啊,租個房子啊,什麼的。
可,話落到宮琛的耳朵裡,就完全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脣角輕揚,笑容好唯美,弧度瀲灩,俊朗的容顏湊近她精緻的臉蛋。
“放心,本王會對你負責的?!?
這話說的,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是百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來,這男人嗨真是不能隨意亂撩啊。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去。
斂了斂心神,是百合昂首挺胸,朝著自己母親走去。
猛然看見是百合安然無恙的回來,葉氏的眸子瞬間亮了,急忙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將是百合抱了個滿懷。
“百合啊,你昨天倒哪裡去了啊,爲娘找的你好苦啊。”
這情真意切的話語成功讓是百合無語的仰望天空45度,翻了個白眼。
這話,在今天之前,她信,可現(xiàn)在,她完全不信了。自己這個親孃就會算計著自己回靖王府呢。
久久得不到是百合的迴應,葉氏已扭頭,就看見宮珉琛站立在一側(cè),迎風而立。
身挺拔拔,傲然屹立,俊朗容顏璨若繁星,閃亮逼人,炫目的叫人移不開眼睛。
收起剛纔那一套母女情深,是夫人又恢復以往搬端莊高貴,眼神,略帶曖昧的在兩人之間掃動,脣齒輕啓。
“王爺啊,下次百合再去你那,你就不必刻意送她回來了,就讓她在王府住著吧,省的來回跑,麻煩?!?
“娘……”
是百合一聽這話可就不樂意了,這些話,在自己面前說說就罷了,還非得搬到宮珉琛面前來說,這不是存心讓她難堪嗎?聽聽,這是親孃該說的話麼?
葉氏全然不理會是百合無比幽怨的抗訴,繼續(xù)輕聲細語的對著宮珉琛道。
“我們家百合,就是脾氣不好,性格倔,可她啊,心是好的,她要是做錯了什麼事,王爺可以打她罵她……”
越說越離譜,是百合趕緊打斷葉氏的話,扯著她的衣角向屋內(nèi)走去,在與葉氏的一度推搡中,是百合還不忘回過頭來扯著嗓子對著宮珉琛大喊。
“宮珉琛,你不是還有事嗎,趕緊走吧……”
宮珉琛平靜的看著面前這溫馨又好笑的一幕,目光柔和,只是靜默的點點頭,眼裡,有帶著無奈的寵溺。
有人說,愛情或許會讓你不知所措,會讓你嫉妒生氣,會讓你傷心流淚,但它最終是溫暖的,能給你愉悅,能給你安全感。
此時的宮珉琛正是這
種心境,以前的他,高貴而淡漠,身上總是f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直到遇見她,她靈動的眼眸總是帶著狡黠,好像不一小心就會被她算計,可那隨時上揚的嘴角,卻總能給人驚喜。
直到遇見她,宮珉琛才覺得自己的一切情感,喜,怒,哀,樂都那麼自然,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再不似從前只論權(quán)勢與威嚴了。
當然,宮珉琛的這些想法是百合並不瞭解,她此時只是拖拽著自己的母親,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再飆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默默看了一會這兩母女相愛相殺的戲碼,宮珉琛才戀戀不捨的轉(zhuǎn)身,擡腳,邁出門外之際,他清楚的聽到葉氏近乎嚎叫的聲音。
“百合,你輕點,你怎麼沒大沒小的……”
笑意,由心而生,嘴角上揚,眼眸流轉(zhuǎn),如微風拂面,溫和如玉,心底,彷彿有一層寒冰在慢慢消融。
屋內(nèi),葉氏滿臉哀怨,看著手中拿著一隻大雞腿狂吃的是百合,心內(nèi),竟生出一種疑惑。
想她葉淑蘭端莊賢淑,溫柔典雅,典型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生出這麼一個性格暴躁,脾氣固執(zhí)還吃相難看的女兒。
想到此,葉氏蹙了蹙眉,用十分懷疑的眼神打量著是百合。
“百合,你該不會不是我的女兒吧……”
正狂吃雞腿的是百合,猝不及防被她這一句話給噎著了,一塊雞肉卡在喉嚨裡,半天沒下去,好在珠翠急忙給她舒背,又喝了滿滿一大杯水,好不容易,喉嚨裡那塊雞肉下去了。
是百合幽怨的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葉氏,又喝了一口水,正想著問問葉氏是如何得出這個如此正確的言論。
卻見葉氏又望著桌子上那盤被她吃了一大半的芹菜,近乎驚恐的道。
“百合,你什麼時候開始吃芹菜了,你以前可是一聞到那個味兒就躲得老遠的?”
眼睛眨了眨,又自言自語的道。
“糟了,該不會真的不是我女兒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葉氏還真說對了,她還真不是從葉氏肚子裡出來的女兒。
心內(nèi)發(fā)虛,是百合到口的茶水一下子被她噴吐出來,茶水灑在桌上再次讓葉氏蹙眉,心內(nèi)暗暗將她又嫌棄了一把。
這麼沒風度,怎麼會是她的女兒嘛?
葉氏沒有瞧見,是百合烏黑的眼眸裡,一抹不自在的神色閃過,她的確是忘了,原主是不吃芹菜的,可她,剛剛一個人吃了大半盤芹菜。
心內(nèi)懊惱不已,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差點讓她露相,看來,以後還是要小心謹慎才行。
眼眸一轉(zhuǎn),是百合眼底又恢復了往日的靈動飄逸。
她端起那盤只剩了一點點的芹菜,送至葉氏面前,眸光狡黠。
“娘,這芹菜這麼好吃,你也吃點吧?!?
葉氏面色難看,對著那盤芹菜連連攤手,身子早已扭轉(zhuǎn)過去。
要說是百合爲何不吃芹菜,那還真是遺傳了葉氏的。葉氏所不說向原主那般一聞到芹菜葉就躲得老遠的,可要讓她嘗一口芹菜,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這不,是百合話還沒說完呢,葉氏就先自己敗下陣來了,看著還在大快朵頤的是百合,無奈的嘆口氣,先走了。
是百合落得清閒,繼續(xù)喝酒吃菜,剛纔的一場小插曲,她是全然不在意。怎麼說,她現(xiàn)在也是頂著與原主一樣的面孔的“女兒”,葉氏不會那麼容易懷疑自己的“女兒”的。她又不是那什麼生性多疑的薛姨娘。
但,是百合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後,思寧苑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都一字不落的傳入了瓊海居內(nèi)薛姨娘的耳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