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天豪摔倒,孫毅趕忙跑過去,檢查了半天,然後憤怒的瞪著我,不過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麼話。
遠處的郝帥從孫毅他們出來就一直盯著這邊,看到我撞倒了吳天豪,以爲是動手的信號,紛紛奔過來,開始朝外掏傢伙。
“回去,回去。”我衝他們擺擺手。他們倒是很聽話,馬上又退了回去。
“進來說話吧。”那老道士看到這情況,倒是沒露出什麼表情,他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孫毅扶著吳天豪跟著進去,我想了下,也拉著毛子進去。
“天哥,裡面不能輕易進去,咱們還是在外面吧?”郝帥上來勸。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們在外面等我。”
進屋後,滿眼生綠。
這屋子的裝修倒是挺別緻,純木打造,而且是有生機的木頭,而不是被鋸成一塊塊那種木頭板子。粗細不一的樹幹隨意搭起來,綠綠的樹葉吐露著芬芳。
屋裡只有一張竹牀,兩張竹凳,在角落裡雜亂的堆著一堆竹子編成的物件。我看了下,有竹筐,竹簍,竹籃,還有用木頭削成的木劍,人偶之類的,還有些未成形的傢俱,看起來不像是道士的屋子,倒像是進了木匠的屋。
“這位施主,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但先讓我把這個小兄弟的傷勢治好可以嗎?”老道士指著吳天豪問我。撩開衣服我看到,吳天豪的“肋骨”被撞斷了好幾根。
“您請隨意。”既然來都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時三刻。我的注意力只在孫毅身上,他卻沒有看我,只是在打量吳天豪的傷勢。
那老道士從角落裡挑選了些趁手的竹篾,又從牀底下搬出個黃銅做成的臉盆,裡面有些黃澄澄的水,我聞到股香灰味兒,應該是符水。用符水洗好手,老道士讓吳天豪躺下。一副竹子做的身子,配上人頭跟人腸子,腸子還裸露著,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噁心。
老道士專心致志的,先斷裂的那幾根竹子小心翼翼的削去尖端,然後像是正骨大夫一樣,把竹子扶回到應該在的位置,再把竹篾捻兩下,一圈一圈的纏繞到兩個斷裂的竹子上。
他這時候看起來跟個老篾匠沒什麼區別,除了那身道袍。
老道士手腳還是比較麻利的,不到10分鐘就把竹子修補好了。我注意到,在那具中空的竹子軀體裡,放著柄桃木劍,上面還刺著張黃符,上面寫著生辰八字,想來這劍和符是整個竹子人偶的動力之源。
修好
後,老道士讓吳天豪站起來走兩步。他小心翼翼的下牀試了下,沒什麼問題,忙不迭的朝老道士道謝。
看到他們完事,我剛要說話,老道士倒是痛快,自己衝著孫毅說,“這番事雖然不是你,但也因你而起,你還是給這個施主解釋下吧。”
孫毅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老道士正色道,“你的那個兄弟昨晚差點把你面前這兩個人吃了,你不該替他解釋下麼?”
不止是他,我也是一震。我之前就猜測他有個兄弟,但爲什麼警察進去搜查沒有找到呢?
孫毅嘆了口氣,緩緩向我說了個隱藏了30多年的真相。
小時候,孫母在懷他的時候,肚子特別大,有經驗的接生婆說應該是雙胞胎,把一家人喜的,還興致勃勃的給孩子起了名字,最後定下來個“yi”。
如果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孫毅,女的叫孫一。兩男的話,哥哥叫孫毅,弟弟叫孫意。兩個女的話,就賣掉好了。
結果生下來後只有一個娃。雖然有點奇怪這娃也不是特別胖,爲什麼懷孕的時候肚子那麼大,但看到是個小子,孫家人還是歡天喜地的。
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孫毅漸漸感覺,自己體內好像還有一個人。作文裡寫的“兩個小人在我心裡打架”在他身上成爲了現實,他做什麼決定都要和心裡的另外一個自己鬥爭半天,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幾乎無時無刻都處在折磨中。
這種奇怪的經歷他也不敢對別人說,怕別人以爲他瘋了,只是自己拼命找書看,想通過書籍來解決自己的困惑。後來,到北京上大學,也天天泡在圖書館裡,機緣巧合下倒是和古籍結緣。
就在他已經快要習慣這種一個身體兩個靈魂的日子時,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到了白雲觀,認識了這老道士。老道士一眼看出了他的情況,告訴他,他是因爲有種罕見的命格,叫“一體雙魂”。
這種命格往往出現在雙胞胎身上。老道士說,孫母懷孕的時候確實是兩個孩子,但是那個弟弟,也就是被命名爲孫意的,在七八個月的時候,肉身已經死了。七八個月的嬰兒已經有了魂魄,他怨氣不散,硬是擠到了孫毅的身體裡。
這二三十年來,那孫意也隨著孫毅一起長大。
老道士還說,隨著魂魄漸漸成熟,兩個靈魂的干擾會越來越大,最後患精神分裂都是輕的,搞不好直接變成植物人。
爲了幫助孫毅,他拿出了面銅鏡。老道士年輕的時候也是走南闖
北的人,幹過盜墓賊的勾當,在一座古墓裡找到這鏡子。後來金盆洗手看破紅塵,出家當了道士,這鏡子倒是留了下來。
孫毅拿到鏡子,按照老道士教的法子,終於使自己和孫意分開。按照老道士的意思,他可以給兩人再造個竹子身子,但兩人誰都不願意用竹子身子。最後達成協議,白天由孫毅的魂魄掌控這具肉身,晚上則由孫意來掌控。其它時間段,沒有緊急情況,另外一個人不能隨便出來。
所以說,跟毛子,還有我鬥法的,都是孫意。而我在古籍室和現在遇到的,則是孫毅。
兩人的記憶不共享,除非是對方特意把記憶留下來,所以孫毅的記憶裡並沒有跟我作對的事兒,也不記得自己修煉降頭術。他只是模模糊糊記得,自己弟弟好像從網上得到了個視頻,狂熱的研究起來,但是弟弟把這段記憶對他封閉了,所以他知道的並不多。
視頻,又是視頻!我的心砰然動了起來,沒想到孫意的降頭術也是從視頻裡練來的?我還以爲是他拜的什麼師傅。
那這麼說來,已知的牧錄的視頻就已經有五鬼搬運、養鬼術、降頭術了。
這三種法術,哪種都是博大精深,換做常人的話,專精一種法術就夠耗費一輩子精力了,牧卻同時把三種法術都練得登峰造極。噢,不對,是四種。我想到了江心遠。江心遠的蠱術突飛猛進,也是看了視頻的緣故。
我相信,牧會的法術還遠遠不止這四種。
“他是魔頭。”江超說。
“末世之前,你千萬不要招惹他。”瞎子聰叔對我警告。
兩人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
隨著對牧瞭解的深入,我的疑惑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加深了。他到底是誰?他錄了這麼多視頻,又傳播出來,目的是什麼?純粹是好玩嗎?
我想不出來。
對了,眼前的疑團還有個。我問老道士,爲什麼我把孫意的降頭術破了,他的頭都爛了,爲什麼沒有死?
老道士告訴我,這種“一體雙魂”命格最大的好處,就是兄弟兩個的命是連在一起。換句話說,一個不死,另外一個也不會死。
昨晚被我破掉降頭術的是孫意,而孫毅還好好的。
“那飛頭怎麼解釋?那頭是孫意的頭吧?”
老道士搖搖頭,說那是孫意練出來的類似身外化身的東西,不是他真正的頭。他和孫毅共用一個身子,沒法用這具公共的身子來煉飛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