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更加快了,我緊緊抓住車座,感受著他在這鄉(xiāng)道上東拐西拐,不時有農(nóng)用車經(jīng)過,害我緊張激動到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在鄉(xiāng)村公路上七繞八繞,并沒有往城里開去,反而來到了一處更偏僻的郊區(qū),在一個類似停車場的院子外,他把車停了下來。我看到路邊停了好幾輛面包車,看樣子,剛才那些打斗的人都來到了這里。
我們剛剛到達(dá),阿彪就帶著幾個小弟走了出來,大聲問道:“老大,你怎么才來?迷路了嗎?”
杜一諾笑而不語,拿眼睛瞟了我一眼示意。阿彪和幾個小弟頓時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起來,杜一諾問道:“兄弟們都到了嗎?”
“到了,大鍋也煮上了,你們來的剛剛好,正好可以吃了?!卑⒈胝f道。
杜一諾伸手?jǐn)堉业募绨?,把我?guī)Я诉M(jìn)去,我看到院子里原來是一片廢棄的荒地,荒地里還搭著一個大棚,大棚里擺了好幾張八仙桌,院外正架著一個大鐵鍋,鐵鍋底下熊熊的篝火,我們在一里地之外就早已聞到了這鍋里飄出來的肉香。
“讓兄弟們都坐攏來,把肉端上來,開吃了!”杜一諾酷酷地吩咐道,對我一甩頭,示意我跟著他一起。
偌大的院子里有近百個男人,只有我一個女人,不過有杜一諾在我身旁,我一點(diǎn)兒都沒有覺得怯弱,反而覺得特別自然。他仿佛就是這個場上最中心最重點(diǎn)的存在,而我即便作為點(diǎn)綴,也依然覺得驕傲。
有人從鐵鍋里用面盆撈出一面盆的肉,每個桌上放一盆,另一個角落放著兩口超級大的電飯煲,也有人打來一大盆的熱飯,每個桌上都放了一盆。
成箱的啤酒搬了上來,大家也不用碗筷,都直接用牙齒咬開啤酒蓋,咕嚕咕嚕喝了起來。頭頂有吊扇在呼呼地吹著,肉和飯一會兒就涼了,所有人都洗干凈了手,拿起大塊大塊的肉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啃了起來,就著啤酒和飯,吃得那叫一個痛快淋漓……
這才是真正的“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吧,我看著這一幕心里格外的震撼而激蕩,杜一諾從一整只雞上扯下來一條雞腿,在鹽碟和醬油碟里沾了沾,遞給我說:“趕緊吃吧,不吃一會兒都被兄弟們吃光了。”
我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啃了起來,杜一諾微微一笑,又遞給我一瓶酒,自己也拿著一塊骨頭啃了起來。
我第一次嘗試這樣的吃法,內(nèi)心覺得十分地暢快,不用顧忌形象,不用顧忌禮儀,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真。
吃完后,杜一諾帶著去洗了洗手,讓我在車上等他,他和兄弟們開一個短暫的小會。大概十分鐘后,大家呼啦從院子里出來,關(guān)上了那兩扇生銹的鐵門,各自開著車互相道別而去。
杜一諾也上了車,開車帶著我往市區(qū)的方向跑,路上問我:“這樣吃飯喜歡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說:“從沒試過,滋味真不賴?!?
“我們弟兄們每個月都會這樣聚一次,有時候在月圓之夜聚在一起,喝一個通宵。這個院子原來是一個廢品收購站,我給買下來了,我們每次在這里聚完就把吃剩的骨頭和酒瓶堆起來,你看到了院子里堆起來的啤酒瓶山和骨頭山吧?”
“看到了,真羨慕你們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蔽乙贿M(jìn)院子里就看到了他所說的兩座被壘得高高的山丘。
“羨慕什么,刀光劍影的,兄弟們跟著我也是有今天沒明天?,F(xiàn)在畢竟是和平年代,不比從前了。如果我生在上海灘那個時代,沒準(zhǔn)許文強(qiáng)都要給我讓路?!倍乓恢Z囂張地說道。
他這份自信與猖狂總讓我心動又擔(dān)憂,我說:“你應(yīng)該謙虛一點(diǎn)兒,做人太狂了不好?!?
“那得看在誰的面前,該裝孫子的時候我也不會含糊的?!倍乓恢Z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悵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這些兄弟們都能過上好日子。眼下大家都打著光棍,個個都沒找到太好的工作。每次我一有事需要幫忙,大家都二話不說。我雖然年輕,但他們服我,我就有責(zé)任帶著他們一起過上好生活?!?
我聽他這么說,內(nèi)心深以為然,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比起他生活的轟轟烈烈,我的日子到底平淡了一些,這樣的平淡也會讓我心有不甘,很想突破,卻無路無門。似乎身為風(fēng)塵女人,除了委身于男人、與不同男人周旋這一條路,便沒有別的更好的路可以走。
我有些悵然,他看出了我心里的郁郁,他問我:“怎么了?”
“沒事,就有些累?!蔽艺f。
“一會兒把你送回家去,我去沐爺那個交個差,完事之后我還得去找管彤。我這幾天就不來找你了,等我從山西回來后吧!”他自然而然地交代道。
“你不是說以后都不來找我了嗎?”我明知道會惹他生氣,還是想說出來。
他果然瞪起了眼睛,伸手狠狠推了下我的腦袋,他說:“我發(fā)現(xiàn)你的個性就是典型的不作不死,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好好和管彤玩吧,祝你們玩得開心?!蔽页铝送律囝^,佯裝輕松地說道。
“你那串紅色珠子賣給我吧,她一直吵著要。”杜一諾故意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千金不賣,那是南陽送給我的。”我也當(dāng)仁不讓地回答道。
“那破東西有什么好,不賣就不賣,我給管彤買更好的去。”他不屑地說道。
我沒有再說話了,扭頭望著窗外,我們又一次經(jīng)過了那成片的玉米地,那一對農(nóng)民夫妻正坐在玉米地里掰扯著玉米,杜一諾經(jīng)過的時候還沖著他們吹了個口哨,然后開著車快速往城里出發(fā)。
他把我扔在了宿舍樓下就揚(yáng)長而去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總顯得那樣的短暫,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收起了心里的惆悵,轉(zhuǎn)身回到了宿舍。
當(dāng)晚,很久沒有見過面的管驍來了,他看上去依舊那么帥氣而高傲。我們一排女人從低到高依次按照高矮順序成排站在那里讓他和他的朋友挑選,輪到他的時候,他看都沒看就指了指我,淡淡地說:“就她吧?!?
阿彩被他另一個朋友留下了,那個人比管驍應(yīng)該年長幾歲,女人一坐到身邊便開始急不可耐地又摟又親,阿彩連忙笑著躲閃。
我靜靜坐在管驍旁邊,給他的杯子里滿上酒。他扭頭看著我,輕聲說:“杜一諾帶著我妹妹去山西了?!?
“噢?!蔽矣行┰尞?,但還是淡淡應(yīng)和了一聲。
“你不介意?”他似笑非笑地反問我,嘴角微抿,神情高傲。
“這是哪里的話,我有自知之明的?!蔽倚χf道,諂媚著把酒遞在他面前。
“呵呵,”他冷笑了一聲,接過酒去,一口氣喝完后,把杯子遞給我,忽然對我說:“坐我腿上來。”
“???”我一時沒意會過來,過一秒才回過神來。
“你們這里不是提供各種服務(wù)嗎?來,坐我腿上?!彼终f道。
我站起身來,他手一勾,我便倒在了他的懷里。他的手一直環(huán)著我的腰,手指剛好放在我胸的位置,他絲毫沒有半點(diǎn)挪動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卻一直高深莫測,他就這樣盯著我看,我剛一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便面紅心跳。
“你都怎么給杜一諾服務(wù)的?”他又問我。
“啊,這……”我始終覺得我和管驍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在他面前,我很難放開,即便他現(xiàn)在是我的客人。
“怎么?很為難嗎?我聽說,杜一諾每次來的時候,你的服務(wù)都讓他非常滿意啊。怎么現(xiàn)在輪到我了,發(fā)覺這么差強(qiáng)人意呢?”他說完,冷冷地說,“sao一點(diǎn)給我看看。”
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可是在杜一諾之后,我失去了這種能力與天賦。就像現(xiàn)在在管驍面前,他越是這樣命令我,我卻越覺得放不開來。我做不到,但是我必須逼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換上諂媚的笑容,勾著管驍?shù)牟弊?,甜膩膩地喊了一聲:“管總……你想讓我怎么陪你啊??
我剛準(zhǔn)備好,他一句話讓我瞬間找不到感覺,他說:“所以,你就是這么陪杜一諾的么?”
“看來,你對杜一諾有很大的意見。他不是很快就要成為你妹夫嗎?”我索性問出了口。
沒想到,一句話正中了他的死穴,管驍直接把我推到了地上,捏著我的下巴問我:“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成為我的妹夫?就那樣的小痞子,配得上我妹妹?”
滿屋人驚訝地望著我們,我的下巴被他捏得好疼好疼,最初對他的那一點(diǎn)好感頓時煙消云散了,我語氣艱難地說:“我沒有,這些和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啊?!?
我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管驍邊抽煙邊說:“我不可能讓他成為我妹夫的。馮寶兒,你得幫我的忙?!?
“我?guī)湍悖课以趺磶??”我不禁納悶,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