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蕁剛想上前一步, 但是沈臨風的劍尖已經朝她指來。
一旁的太子爺總算是笑了,看到沈臨風的時候,嘴角是不受控制的扯過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稍稍一抬手, 低聲道了一句, “來人啊。”
身后的人馬便以極快的速度將這房間里里外外好幾層全部給包圍了起來。
林靜詩側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戶, 拽著沈臨風的手指頭更是不受控制的緊了緊。
同樣慌張的人還有陸灝軒, 他看了看林靜詩,看了看太子爺,又看了看這周遭的環境, 腦子里亂糟糟的一片什么也理不清,只好問了一句, “這到底是在做什么?四王爺呢?四王爺呢?”
太子爺推開左丘蕁, 笑著上前道, “四皇叔?大抵帶著人去城門口攔十七皇叔去了吧。”
月靈跟著喊道,“慕容欽, 這都是你設計的?你也什么都知道?這滿屋子的人,只有我一個人跟個傻子一樣,就這么被你們耍的團團轉?”
太子爺斜睨了月靈公主一眼,目光便又重新回到了沈臨風的臉上,他道, “皇姐啊, 臣弟倒是覺得方才林姑娘那一番話說的不錯, 這屋子里里外外的人有哪一個是活的容易的, 好像除了你, 大家都各有各的難處,你平日里也不關心別人照顧別人, 關鍵時刻,還指著誰做事兒想著你,念著你?”
陸灝軒抬頭去看林靜詩,想要力證清白說明此事跟自己確實沒什么關系的時候,卻見人家的心思根本就沒在自己身上。
林靜詩抱著沈臨風的一條胳膊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了?四王爺和太子爺……”
“抱緊我。”沈臨風并未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伸手將林靜詩背到了自己的背上,一只手往后攬住林靜詩的腰身,另一只手舉起自己的長劍的來。
太子爺雙手負后道,“沈公子,今天,你逃不掉了。”
沈臨風道,“倒是可以試試,本大俠也是許久未曾同旁人動過手,一會兒下手重了,可是別喊疼。”
林靜詩扒著沈臨風的耳朵道,“這么說大話,一會兒我們出不去可就丟臉了。”
畢竟這么多人呢,現在這間屋子都不見得能出去,更何況別的。
林靜詩剛剛心下起了些憂愁,誰知下一秒沈臨風便將她的擔心悉數一掃而光,抓著劍身朝上一舉,一股強力打出,兩個人直接破頂而出。
林靜詩剛剛尖叫了一小段,才想起自己現在湊在人家沈臨風的耳朵旁邊的,可別是魔音轟炸吵著人家了,這才又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落下來的屋瓦房礫砸了滿屋,左丘蕁忙忙追出去看,太子爺卻只是淡定的一聲令下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追?”
眾人這才又調整方向,齊齊追出了門去。
左丘蕁剛剛朝前兩步,又覺著什么地方不對勁,只好回頭來看。
陸灝軒和月靈公主還不知道在房內爭執著什么,太子爺卻只是那么笑著看她,因為笑容太奇怪所以讓人不得不在意,左丘蕁感覺自己落入了什么人布局的大圈套之中。
因為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于是太子爺看到她的時候也只能偏頭笑笑,“放心,四皇叔特別吩咐過,留他沈臨風一條小命,所以你的情郎哥哥還不至于死。”
這話一出,左丘蕁腳下便是一晃,她結結巴巴問道,“你……你知道?”
太子爺忍不住笑了幾聲兒,他道,“你倒是還真把本太子當個傻子,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女人,一來就救了本太子的一條命,長得不錯還主動獻身,本太子不過是一時高興所以陪你玩了幾天,你還真當自己是什么女諸葛了?以為沒事兒扭扭笑笑便能做人家亡國傾城的妲己妹喜?”
左丘蕁瞳孔放大了幾分,像是不敢相信,畢竟這幾天相處下來,這位太子爺給她的感覺也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绔公子哥,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牽著鼻子走的對象。
怎的,怎的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
太子爺大搖大擺的從左丘蕁身旁走過,他道,“就你們玩的這些把戲,哼哼,拿去哄小孩兒吧,想借本太子的手殺人?你們道行還太淺了。”
于是一眾等著拜堂開宴席的賓客正陸陸續續的往主殿堂進去之時,就突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只見西院廂房揚起驚天的灰塵一片之后,一大群衣著端正,配備精良的皇宮內侍就這么整整齊齊的從一側而出。
到了門口,翻身上馬,直直朝著一個方向狂奔出去。
慕容致本來沒打算這么快就逃跑,想著自己還能陪著這些人再在皇都城周旋一陣子的,哪知道這月靈突然橫插一杠子,非得要把林靜詩留下來參加個婚禮,這話正好給了慕容熙一個盯人的借口,那幾日的司空府周圍眼線眾多,林靜詩往學士府走的那一趟,也是勢在必行。
林靜詩留下,左丘蕁留下,任誰是個傻子也知道戲演到這個地方就算結局了。
左丘蕁會拆穿林靜詩的身份,月靈和陸灝軒成不了婚,陸灝軒或許還會被安個欺君之罪的名頭,林靜詩自然也是擇不開關系。
爛攤子逐漸變的大了,若是要留下處理這些事兒,慕容致反復思襯之后想著倒是不如直接逃回幽州城,反了這西鄞國算了。
司空旻鈺老早就接了林老爺在城外等著,慕容致雖然在北宸王府根基較深,但是逃跑這種事兒,他也只能很不厚道的只考慮到了自己,一襲黑衣,一只銀面具遮面,腰間掛了一把銀色長劍,一枚北宸王印鑒,便兩手空空的徑直逃出了城門外。
沈臨風執意要去學士府救林靜詩,慕容致知道這廝重情義,半句阻攔的話也沒說,只道了句,“本王最多等你們半個時辰,超過半個時辰,就靠你們自己自求多福了。”
司空旻鈺,慕容致,沈臨風,僅憑這三個人的身手,自己顧著自己全身而退是肯定沒問題的,但是現在偏偏攪進來了一個林家,多了一個走路都走不快的林老爺,和一個稍微跑快兩步就跟要死了似得林靜詩。
司空旻鈺準備了三匹馬,慕容致一到便拍了拍那馬頭道,“沈臨風還沒回來?”
司空旻鈺面色凝重的搖頭。
林老爺顫顫巍巍的看看面前這兩位公子,他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老夫自詡自己這輩子從沒做過壞事,可不知兩位少俠是何來路,聽這話像是認識我家孩子,你們把我從這大牢里劫出來,可是臨風那孩子?”
慕容致摘下自己臉上的面具,只淺淺一笑道,“老人家不必煩心,我們二人同你家女婿都是多年好友,這回皇都城出了些事兒,臨風只關照我們先救您老人家回幽州,其余的事兒,等他回來再說。”
林老爺忙道,“可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把我從牢獄中劫出,若是上頭的人追查怪罪下來,我們就算是逃回幽州城又有何用?”
“當然有用了。”樹林一處傳出了這么一道深沉的聲線來。
司空旻鈺當即拔.出長劍擋在了慕容致和林老爺的身前。
前方來的一列車隊,這聲音只需聽一回,便知道是南曌王慕容熙的聲音,也不是沒想過自己不可能走的這么輕松,但是這么快就有人追了出來的時候,慕容致這心里頭還是一緊。
馬車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范圍內停下,慕容熙伸手撩開車簾,下了馬車,他沒佩劍,反倒是拿了一把折扇在手中。
“老先生可知道你身前的那位少俠是什么身份?”慕容熙站到車隊最前方,甩開扇子顯得十分瀟灑從容,他道,“那可是你們江南封地的王,幽州年年繳納的錢財,可都是進了這位爺的腰包呢。”
這位爺?
林老爺抬頭看了看擋在身前的慕容致,他恍然大悟道,“這位莫非是北宸王爺?可,可,可北宸王因身體原因常年在皇都城養病,如何能?”
慕容熙笑道,“十七弟,看來皇兄給你喝了這么多年毒物的事兒,是讓你覺得有些煩了啊。”
慕容致伸手把司空旻鈺往后拉了拉,他自己站到最前方來,同慕容熙隔空對視道,“這些年皇兄如何欺壓臣弟,四哥也是看到了的,怎么,這一回你是要再把我押送回去送死?四哥什么時候這般效忠皇兄了?”
慕容熙道,“放你走不是不可以,畢竟咱們是骨肉血清的兄弟,你又同四哥沒什么恩怨,四哥不至于害你,十七弟,這么些年要是真想收拾你,你當四哥動了手,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這一點慕容致倒是承認。
慕容熙這個人奇怪的很,絕對不是個好人,但是關鍵時刻又愿意伸手救你一把的那種,慕容致知道自己這個四哥對自己其實并不抱有太大的惡意,他這么多年的行為總體看著,反倒是在想方設法的平衡各方王爺的勢力罷了。
看著和各位王爺們格格不入,但又默默幫襯,看著和圣上和顏悅色,但私底下卻暗潮涌動。
慕容致很想弄清這其中的事情,但奈何自己年紀太小,以前這些哥哥們斗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他才是一個剛剛玩完泥巴的小孩子。
慕容致道,“朝堂之上的明爭暗斗,實在是讓臣弟厭倦了,這回退守江南幽州不過是為了保下這一條性命,并無反西鄞國都之意,臣弟知道四哥用心良苦,那幾年臣弟年歲小,無實權,若不是四哥私下幫忙,臣弟怕是早就成了其他哥哥們抗衡的犧牲品,四哥這個人很奇怪,至少讓臣弟始終看不懂,但是能肯定的卻是,這一趟,四哥并非是來攔我回家的對吧。”
慕容熙搖著扇子道,“在十七弟心里,四哥是個好人嗎?”
慕容致道,“不是嗎?”
慕容致向來是不喜歡以好壞來劃分一個人的,這一次這么說,也不過是想賭一把,賭就賭他慕容熙的自信,賭就賭他慕容熙這一回或許會心軟。
慕容熙道,“放你走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現在啊。”
慕容致道,“四哥,這是臣弟最后的機會,錯過這一次,怕是沒有以后了。”
慕容熙笑道,“再等一炷香吧,大抵再等一炷香的時間,人就該來了,只要本王的目標一到,十七弟隨心離去便是。”
慕容熙的目標?
司空旻鈺和慕容致對視一眼,心下生了幾分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