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哦,不對,是沈府,沈府這幾天可是熱鬧的緊。
換牌匾、裝新房。
喝酒,唱歌,招丫鬟。
秉著氣不死陸灝軒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原則,沈臨風做事更是高調招搖的要命,陸灝軒以前在林家想做卻沒能做的,或者是想做卻做不了的,沈臨風也是跟著通通做了一個遍,每天閑來無事就去幽州府衙晃悠個幾圈,買點兒什么新鮮玩意兒,還和諧而又友善的給陸灝軒送些去。
這‘沈’府中自從搬進了一幫子山窩土匪進來之后,更是嚇得那本來就住在隔壁一條街距離遠的陸灝軒連夜搬了驛館,生怕撞見這些個祖宗還得給自己惹麻煩,
也是沒想到沈臨風一個土匪頭子敢囂張到這種地步。
陸灝軒被氣的三天摔了七十二個杯子。
“陸大人,剛剛得到的消息,說是沈臨風正在以低價售賣林家在幽州的地皮,并且已經來來去去好幾撥人,都在裝箱打包林……沈府的東西,至少七個大箱子,今天早上就全部運出了幽州,看方向,像是朝烏冥山去了。”
安凌君自己也被揍成了豬頭模樣,卻還要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替陸灝軒那張淤青的臉皮上藥。
陸灝軒的手指頭被捏的一陣‘咔咔’響。
“這沈臨風究竟是個什么來路?他說賣林家的東西就賣林家的東西?這林靜詩是個傻子不成?家里都快被人家搬空了,到時候沈臨風要是再一腳踹了她,她是不是只能去上吊自盡?”安凌君憤憤道,像是巴不得沈臨風現在就踹了林靜詩一樣。
“陸大人,還有,沈臨風已于昨日一紙訴狀告上幽州府衙,他狀告您私設刑堂,還害得他夫人小產……這狀書和驗傷文書都已經遞交給了郝大人的手里。”
“姓郝的敢接這狀書?”陸灝軒沉聲。
“郝大人接倒是接了,但是也沒說這下一步要如何做,立不立案,開不開堂。”回稟的小廝說這話時有幾分猶豫,“不過,陸大人,這姓郝的據說以前和林家關系不錯,小的是擔心,這家伙明面上乖乖聽咱們的吩咐做事,可是背地里就下黑手,暗中幫助林家,兩面三刀,怕是對咱們不利。”
“說起這個,相公,那日我聽了你的吩咐去讓林靜詩簽認罪書,結果話還沒說幾句,就被那郝大人手底下的官差給攔住了,要說這沈臨風劫獄也是個大罪,但是他郝大人偏偏就敢把這事兒給壓下來,要我看他就是故意想保林靜詩和沈臨風,咱們得再多幾個心眼對付著才成。”
“姓郝的想跟我玩,怕是活膩了。”陸灝軒陰沉著臉,手指頭‘嗒嗒’的點著桌面,“凌君,拿紙筆來,我要修書一封去皇都。”
修書的這封信自然是要送給‘八案巡撫’秦大人。
陸灝軒目前背后站著的首要勢力之一。
小廝拿了信,安排了人,在驛館樓下對送信人千叮嚀萬囑咐說要務必在五日之內將消息帶到后,便拍拍手掌心正打算回屋去,結果身子還沒能側的回來,就看見西街街頭的林靜詩帶著丫鬟大搖大擺的朝這邊兒走了過來。
還是一貫豪氣十足的作風,小姐搖著扇子在前頭走,丫鬟拎著錢袋子看見有沿途討飯的乞丐就往人家的破碗里扔上幾個銅板。
我去……這大小姐心還挺大,爹被抓了,孩子沒了,自個兒的家產全都被換了個姓氏,結果現在還有心思晃晃悠悠的出來逛街。
小廝在心里頭‘嘖嘖’兩聲,飛快的跑上樓去同陸灝軒再稟報這最新的消息。
陸灝軒驛館的房間就靠著街,推開窗戶就能瞧見樓下,林靜詩倒也確實在這地方出現了,并且心情看上去還不錯,總歸是不像個棄婦的模樣,春風滿面,搖曳生姿,亭亭玉立,活像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合著離了他陸灝軒,倒好似真的越過越好了一般。
要說陸灝軒對林靜詩的怨,安凌君算是除了那二位當事人之外最清楚的一個,遙想當年陸灝軒還未高中之時,他倆奸夫淫-婦就早已私下暗通款曲多時,每每云雨之后,陸灝軒再抱著她說說林靜詩的壞話這也成了慣例。
安凌君現在算是要捧著陸灝軒的腳才能吃飯的,所以在看見對方剛剛蹙起了些眉頭時,她便立馬跟著道,“相公別生氣,那沈臨風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身份,現在作威作福的厲害,往后咱們隨隨便便往他身上丟點兒什么罪名,縱使他就是有千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你呀,現在就在樓上好好瞧著吧,我這就下去惡心惡心林靜詩,看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于是這林靜詩搖搖晃晃到了驛館門口,停了步子還來不及抬頭往上看,就瞧見人安凌君一瘸一拐的從驛館樓梯上下來。
林靜詩一個挑眉,笑吟吟的等著。
“怎么,今日看見我不叫一聲兒姐姐了?”
“要叫的要叫的,靜詩姐姐心寬如海,頭頂萬畝青青草原,憑著自己生來富貴便一生熱衷于砸錢養男人的做法,妹妹真是羨慕的要了命。”說著,安凌君還跟唱戲似得豎了個大拇指出來,“可惜是妹妹命苦,沒這個機會試試養男人是什么滋味兒……”
“你……”雅荷正要發作。
林靜詩伸手一攔,不急不躁的抬眼往上一瞧,果然是看見了陸灝軒在窗戶往下看的那顆大腦袋,她笑瞇瞇的沖著對方招招手,開口道,“陸灝軒,你倒是給人家一個養男人的機會呀,天天嚷嚷著青梅竹馬,凌君小甜甜什么的,就這么點兒要求也不給滿足?怎么?是不是沒有錢?沒錢你找我呀,我林靜詩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借你點兒也不是不可以,哎呀,要不這樣吧,咱們分手我連分手費也沒給過你,你下來吧,跟我回一趟家,我讓我相公算點兒錢給你,就當是分手費了,你說像我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分手不給點兒分手費什么的,多丟面兒呀。”
陸灝軒黑了臉,抬手摔上窗戶。
“哎呀,他怎么又生氣了?”林靜詩故作不解,又回頭來看安凌君,“陸灝軒這人一貫心眼兒小,我就是以前太不關心他,這才弄得他要出門去偷腥,在別的女人面前抱怨,凌君妹妹日子也一定過的很苦是不是?畢竟哪個女人成天愛聽男人叭叭的。”
“林靜詩,你故意來找茬的?”
“你這話是怎么說的,我好端端在街上走著,是你從這樓上下來,我瞧見熟人自然是要打個招呼,這也算找茬?”
“我看你身上這傷是又不疼了吧。”
“沒有,疼著呢。”
“疼就趕緊滾回去躺著吧,別小產也沒照顧好身子,搞得以后生不出孩子了。”安凌君笑笑,“我可是聽說這沈臨風在‘沈’府最近是夜夜笙歌,光是丫鬟、舞女、歌姬,來來去去加起來都快多招了一百多個,要說這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你一個跟過別的男人的破鞋,真當這沈臨風這會兒娶你是因為瞧中了你?”
“嘖嘖嘖……”林靜詩搖頭,然后拿著扇子掩住自己的嘴,偷摸著湊到安凌君的耳邊道,“我是破鞋,那你是什么啊?我明媒正娶的跟過陸灝軒一次,那你以前在‘醉春風’里陪過多少男人?現在不說,你還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又怎么樣?你知道,他還是要我不要你。”
“呵呵呵……那你猜猜,他要是知道你以前……他還要你不要你?”
“……”
“安凌君啊,你也別太看得起自己了,陸灝軒納你做小妾無法就是想拖你來打打我這臉,你還真當他有多愛你?他愛你,他怎么不娶你做妻呢?”林靜詩搖頭,滿臉的悲憫,像是在可憐誰,“要我說你們這些姑娘,好端端找個好男人嫁了又如何?就算是窮點兒,大家靠著自己的雙手也能吃飯不是,至少男人疼你愛你只要你,日子過的舒心些不好嗎?非得搶人家的相公,逼走了原配,還覺得多得意,怎么,合著你還覺得自己偷情做小很光榮?”
“我懶得跟你說,總歸是我贏了你輸了。”
“輸?和離書可是我逼著陸灝軒簽的,不是陸灝軒逼著我簽的,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
“……”安凌君咬牙。
“現在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許是林靜詩靠的安凌君太近,而且說話的口氣怎么聽就怎么讓人覺得別扭,一顰一笑都像是在嘲諷,安凌君覺得有些煩了,便伸手去想把她推開一些,哪知道自己的手才剛伸出去,就突然被林靜詩伸手擒住,然后反身一個過肩摔,自己還沒搞清楚什么狀況,就突然背脊著地。
“嘭!”的一聲悶響,空氣中揚起不少灰塵來。
“呃……”安凌君被摔疼了,磨磨蹭蹭小半天都爬不起來。
林靜詩得意的拍拍自己的手掌心,挑眉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現在可是烏冥山匪首沈臨風沈大俠的壓寨夫人,最后警告你一次,下回看見我要么遠遠躲著,要么就畢恭畢敬的低頭迎接,再敢說話這么不客氣,還對我指手畫腳的,我就看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身上的十七道鞭傷我記著的,今天大庭廣眾不方便還給你,勸你以后走夜路都給我小心著點,看見拿麻袋的就記得繞路走,否則……哼哼哼……雅荷,我們回家了。”
跟著林靜詩六親不認的步伐,雅荷跟著離開的時候也不忘多踹了安凌君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