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著什么, 一會兒一個驚雷,一會兒一個閃電,林靜詩就差沒雙腿一軟給跪了, 嫌這衣服實在是礙事兒, 于是她干脆扔了外衫, 扯開了些長長的裙擺, 然后手腳并用的往小山丘的上方走。
這雨實在是大的讓人覺得害怕, 雨水沖下來都是帶著小石塊兒和泥土一起走的,林靜詩指甲里都是一團又一團的泥土,實在是難受的要命。
偌大的雨滴打在臉上, 疼且不說,但這眼睛是真正的有些快要睜不開的程度。
林靜詩剛眨巴眨巴的舉著袖子想要擦干凈臉上的雨水, 誰知道一睜眼, 伴隨著一道蒼白明亮的閃電, 眼睛瞧見的便是一只吐著信子的,通體綠油油的小拇指粗細的小蛇, 就這么掛在自己的眼前。
林靜詩不怕老鼠不怕蟑螂,但是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蛇,最惡心的就是蚯蚓。
“媽呀……”一聲凌厲的尖叫。
接連而來的就是慌張后退的腳步聲,踩著石頭摔下山丘的翻滾聲,林靜詩‘咕嚕咕?!母鷤€陀螺似得停不下來,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 還亂石樹木非常多的地方自由滾體, 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英年早逝的時候, 又迷迷糊糊的聽見好像有人在喊自己。
“靜詩……林靜詩……”
“林靜詩……你在哪里……林靜詩……”
這聲音喊的耳熟的要命, 林靜詩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沈臨風真的來了, 總之她一路滾到最后,還是不認輸不想死的伸手拽住了一把野草,也不知道是什么草,割得她手掌心一陣兒疼,有濕漉漉,溫溫熱熱的液體順著指縫往下流,有些像是傷口內溢出來的血水。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林靜詩大聲回應道。
果然不出幾秒,她便瞧見沈臨風的臉從山棱處探出,沒有半分猶豫,沈臨風單手一撐便翻身下來,準確的一把撈住林靜詩的腰身,腳下踏翻了一塊兒石頭,身子一旋便輕輕松松的跳上了樹干,然后又才落到地面。
林靜詩嚇得要死,只管自己一把抱住沈臨風開始嚎啕大哭。
沈臨風本來是生著氣的,想說林靜詩幾句,可看見人家哭成這樣,便也不好說,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背脊道,“好了,不哭了,先下山?!?
林靜詩哽咽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呀?!?
沈臨風道,“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手還疼不疼,拿來我看看?!?
林靜詩道,“剛剛還沒覺得疼,可是你一問,我突然就覺得特別疼了?!?
伸出自己的手來,林靜詩自己都吃了一驚,她甚至懷疑自己方才抓著的到底是草還是刀了,手掌心內橫著的那道傷痕,實在是猙獰的有幾分可怕。
沈臨風皺了皺眉頭,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又伸手替林靜詩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道,“白癡,這么大的雨,你一個人往山上跑做什么?”
林靜詩道,“我問道了超級無敵大秘密,怕太高興了控制不住表情,所以就想跑出來躲躲,誰知道一躲就迷了路。”
沈臨風彎下身子道,“我先背你下山。”
林靜詩道,“你不先問問我打聽到了什么消息嗎?”
沈臨風道,“先下山,換衣服喝姜湯,別病了。”
林靜詩聽話的跳到沈臨風背脊上去,盡管對方沒有對自己的話表現出任何興趣來,可她也依舊滿腔熱血道,“方才月靈和陸灝軒上山之后,我同四王爺身邊那位親信秦大人說了幾句話,雖然話沒說的太明,但是現在能確認的是,明德皇后和四王爺相熟,很熟,非常熟,甚至就連上次抱著你叫四爺的那個丫頭,他們也全都認識?!?
林靜詩走的這條路雖然有些偏僻,但好歹離山下的距離不遠,沈臨風身手敏捷,自然不像是陸灝軒他們下個山會折騰那么長的時間。
沈臨風道,“司空大人在山下等著我們,一會兒把你交給他,我就自己先離開,你記得讓他找大夫幫你把傷口先包扎好。”
林靜詩道,“沈大哥,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和你推理過的事情,四王爺喜歡他的未婚妻白芷書,明德皇后很有可能喜歡的是四王爺,然后圣上喜歡明德皇后,明德皇后給圣上生了兩個孩子,但是對四爺的一片心意很有可能就被圣上發現了,然后圣上動手了解了明德皇后的性命,關押了她的隨身丫頭打壓撒氣,所以那丫頭一遇著咱們就喊四爺救命?!?
沈臨風道,“下山之后不要同四王爺說話,跟著王爺乖乖回家,有什么話都回府再說,在外邊盡量閉嘴?!?
林靜詩道,“明德皇后肯定喜歡四王爺,這是我一個女人的直覺?!?
沈臨風道,“方才只是傷了手,你再仔細瞧瞧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疼?”
林靜詩道,“對了對了,我還打聽到了明德皇后身邊那個丫頭的名字,就是瞎了眼睛喊你叫四爺的,聽秦大人說,那丫頭叫彩綾?!?
沈臨風嚴肅道,“林靜詩?!?
林靜詩害怕的往他背脊上貼了貼,沒敢再說別的。
沈臨風道,“我方才同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幾句。”
林靜詩結結巴巴道,“包扎手上的傷口,回去要吃藥,不要和四王爺說話,在外頭記得閉嘴,然后看看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傷著了?!?
沈臨風道,“一個一個的回答我?!?
林靜詩撇嘴,還是乖乖道,“傷口一會兒回去就包扎,藥也一會兒回去就吃,只要四王爺不主動和我說話,我就不會和他說話,其實在外頭我一直都不說話的,只是因為現在你在,所以我才多說了幾句,身上沒覺得哪里疼,就是剛剛摔了幾個大屁股墩兒,現在覺得屁股有點麻?!?
沈臨風道,“四王爺的事兒你以后別瞎打聽,司空旻鈺的話你可以不聽,他們同你說什么,你記得回頭來問問我,別自作主張的去調查,別以為王爺和司空旻鈺做的是什么無關緊要的小事兒?!?
林靜詩正要反駁,就看見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朝自己靠近。
司空旻鈺上前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伸手便來接沈臨風背上的林靜詩,要說這林靜詩也沒傷著腿,她覺得自己能走,但是沈臨風沒攔著就這么把她交到了司空旻鈺的懷里。
突然跟一個平時也不是特別親近的人來個公主抱,林靜詩只覺得別扭的要命。
司空旻鈺道,“山下全是四王爺的人,你可能要繞些路回去了?!?
沈臨風道,“麻煩司空大人照顧,靜詩傷了手,淋了雨,需要大夫包扎診脈?!?
司空旻鈺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
說完便轉身走了,林靜詩偏過頭來朝沈臨風揮揮手道,“沈大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別擔心我,你回家也要記得吃藥。”
司空旻鈺冷聲道,“管好你自己?!?
林靜詩不滿道,“我也沒傷著腿,你們給來給去的像是我不能走路一樣?!?
司空旻鈺道,“一會兒回去記得裝暈,說什么也別睜眼,假裝自己為了來尋公主殿下所以受了很重的傷。”
林靜詩道,“為什么?”
司空旻鈺道,“以你這智商現在也理解不了,照做便是?!?
林靜詩一口氣上不來,氣到瞪眼,她咬牙道,“你……你可真是優秀啊。”
司空旻鈺道,“快到了,你要是困,也可以直接睡會兒,就省的裝了?!?
林靜詩道,“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睡。”
司空旻鈺道,“你要是擔心自己的演技就提前說,要是實在不會裝暈,我就一巴掌拍暈你?!?
“……”林靜詩無語的厲害,看這司空旻鈺也不像是和自己開玩笑,于是只能自己雙眼一閉,然后開始裝死魚。
慕容致一直在寺廟內堂等著林靜詩和司空旻鈺二人,他身體本來就不好,何況今夜還又是吹了風淋了雨,便咳的是更加厲害,慕容熙見他守著,自己便也跟著端了一杯茶水在等,給月靈包扎好腳踝的老大夫又來替慕容致診脈。
慕容熙問道,“十七弟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啊?!?
老大夫道,“十七王爺身體虛弱,氣血兩虧,中氣不足,還需長期調養方可,老身這就去開幾貼藥方子?!?
慕容熙道,“別開了吧,十七弟現在就已經是個藥罐子了,這個給他開幾貼藥,那個又給他開幾貼藥,可別是喝藥喝岔了,才惹得這一身病出來?!?
慕容致只是咳嗽不止,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身子像是吹個風都能被卷走。
“回來了,回來了,司空大人回來了。”不知是誰喊了這一聲。
陸灝軒第一個站起身來,果然看見司空旻鈺打橫抱著滿身淤泥還染著血跡,昏迷不醒的林靜詩從堂外走進來。
席卷著一陣寒氣,帶著血腥味兒一起。
慕容致跟著起身,剛剛上前來想要伸手去接,卻被慕容熙伸出手中的折扇擋住。
慕容熙道,“十七弟還是別碰了,別染著寒氣,又覺得身子不舒服?!?
司空旻鈺著急道,“小花兒受了傷,還請大夫先過來看看。”
老大夫藥箱子還沒收好,又晃晃悠悠的朝著林靜詩的方向跑來。
慕容熙道,“喚兩個丫頭先把衣裳換了吧,省的一身濕氣,沒病也得裹出病來?!?
一旁的小丫頭為難道,“回稟王爺,這廟內實在是沒有姑娘家能穿的干凈衣裳,方才公主殿下都是脫下濕衣服便直接回榻上休息了,若是小花兒姑娘要看診把脈,怕是脫了衣裳也不合適?!?
聽完這話后,慕容熙便抬頭看了看慕容致。
慕容致倒是也不小氣,司空旻鈺也是濕透了的,倒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干干凈凈,于是他便脫下自己御風的外袍遞給那小丫頭道,“拿本王的衣裳去給小花兒穿吧。”
丫頭們低頭上前接過道,“是,十七王爺?!?
慕容熙甚是滿意,他點點頭道,“十七弟對這小花兒,也確實是頗為上心,和旁的姑娘的確不一樣,十七弟對其,當真毫無收房納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