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演這場戲,真是太過累人。”劍音將手背在身后,氣質明顯變了一個人,“你的演技,實在是太爛。”
魂侶這時也補了一腳,“尤其是那個符的名字,真是太土了。”
白馬筱尷尬的笑笑,“不想個酷炫的名字,我怕鎮不住他們。”
劍音瞥了他一眼,“他們已是走投無路,豈會在乎這些?那種情況下,他們在乎的只有結果,過程已然不重要。”說著,她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你又怎么會如此確定,孤會幫你除去臺與,并且與你演這場戲?”
白馬筱知道她的疑問,就算他被心魔附身的那段時間,所看到的也只是墨睿將她囚禁,并且找了臺與來冒充,按理說她恨的應該是墨睿,又怎么會幫他連臺與一起除掉,畢竟歷史上只記載了臺與是卑彌呼的繼任者,兩人的恩怨旁人應該不會知曉。
“還記得青銅墓里,那個機關椅背后的字嗎?上面寫著,你回來后將手執印璽復興邪馬臺。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歷史上你死后明明是有繼任者的,當時邪馬臺還在,談何復興啊?”
劍音笑了一聲,緩緩點頭,“你倒是挺聰明。不錯,那不是孤的陵寢,而是臺與為了封印孤所布下的青銅牢獄,迫使孤進入長眠,那行字也是孤留下的。”
“所以我就猜到,你是被篡位迫害的,至于篡位者是誰,很簡單,看是誰繼任就知道了。墨睿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居然找了你的死對頭來冒充你,也是活該。”
“所以你特意將孤救出,就是為了助你打敗臺與。那你又如何肯定,孤不會繼續對你們不利,不會繼續復興邪馬臺呢?”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因為你的仁慈。”
卑彌呼自嘲的笑了,仿佛這個詞和自己很不搭,“仁慈?孤一回來便發動了戰爭,談何仁慈?”
“如果你不仁慈,早就和墨睿同流合污了,也就不會有臺與什么事,而我們現在也早已覆滅。所以,你是仁慈的。”
卑彌呼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和迷茫,“孤被你從青銅牢獄中救出后,學習了歷史,孤看到如今的世界已是一片安寧,邪馬臺也早已滅亡許久,現在的日本也算是國泰民安,臺與也和孤一樣成為了歷史。孤曾經動搖過,這樣的邪馬臺,還需要復興嗎?可后來,孤剛來到這里,就被犬山那個小人迎回,孤還真的以為,孤的邪馬臺還有人記得,孤仍然有人擁戴。既然生界安寧,那孤就占領那滿是殺戮和不安的東洲靈町好了,可沒想到,自始至終都是蛇神教的陰謀,孤不過是顆棋子。”
白馬筱深有感觸,這樣的女王,不但仁慈,而且還挺率真,并且有一股子倔強和自尊,“所以……你就想放棄了?”
“邪馬臺……始終還只是歷史啊,沒有人再記得。這樣的國度,復興與否,已經毫無意義。孤只想找臺與復仇,如今心愿已了,無謂再多添殺戮。”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孤陪你演這場戲,也是為了讓他們相信,孤已經死了。現在的孤只想在這個女人的身體里,去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一千多年來的變化。不過在這之前,孤還有件事沒做。”說著,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殺氣,“那個將孤玩弄于鼓掌間的蛇神教,孤定要去會會他們。”
白馬筱想了想,“劍音的記憶,也是你修復的吧?”
“只是恢復一個受損的靈魂,舉手之勞而已。就當孤送你們的謝禮。”
“那個關于蛇神教的秘密……能告訴我嗎?”
“看來,你們和孤有共同的敵人。”她湊到了白馬筱的耳邊,小聲道,“孤可以告訴你,但你要保證,帶孤去那個邪教的老巢,孤要親手送送他們。”
……
三天后,位于千代田區靈町的皇宮已開始了修繕工作,其中最大的一座宮殿已加緊修復完畢,雖然從外面看依舊是有些殘破,但內部已是修復如初。此時此刻,在這座宮殿里,舉行盛大的追悼儀式。
第四次的東洲靈鬼大戰結束,數百名烈士的英靈將在這里受到東洲最高級別的祭奠,每個人都身穿黑色的和服,在圓海的接任者——圓法大師的帶領下,進行著最沉重的悼念。
靈帝在大會上念了數千字的悼詞,歌頌每一個犧牲者的功德,念到赤井松平時,每個人的心情都到了最低點,若沒有這場戰爭,他或許已經成功篡位,成為東洲的主宰,而他卻在戰爭的最后時刻,選擇了犧牲,這或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他既是滿腹野心的梟雄,也是忠心衛國的賢臣。
三個小時后,隨著追悼會的結束,這場戰爭也徹底成為了歷史。然而這場戰爭也是東洲歷史上,四次大戰中最嚴重的一次,幾乎全軍覆沒,每一個領土都受到了踐踏,修繕工作極為繁重,所以除了這莊重的追悼會外,其余的慶祝儀式一切從簡,包括對每一個英雄的表彰大會,僅在追悼會的結尾處宣讀了他們的名字,本地人守衛本土自不必多加表揚,重點放在了白馬筱一行來自中國的靈者。
散場后,白馬筱終于見到了白鳥翎,三天不見,她變得更加的開朗,一見面就述說起這三天開的大大小小的會議,主要都是些修繕任務的分配工作,她作為主管善后的白鳥家族之首,需要負責的當然很多,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幸子全程主動要求旁聽。
“看來你這個家主做不長了啊。”白馬筱嘲笑著說。
白鳥翎卻是滿滿的高興,就像看到自己女兒成人了一樣,“幸子她愿意認真學習,做一個真正的家主,真是很難得了。”
說這話的時候,白馬筱注意到她手上的朱雀靈戒不見了,意識到了什么,笑道,“家主……還給她了?”
說起這個,白鳥翎輕嘆一聲,“當初只是為了千子鑰劍的事她才選擇離家出走。現在他也被列為了護國英雄,雙方的關系算是緩和了不少,他們也開始接納他了。最近幸子還把他女兒接回了醫靈院接受治療,聽說情況良好,他女兒的燒傷不難復原。”
“是嘛?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白馬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畢竟入東洲以來這么多事,總算是全部結束,該死的敵人都已經伏法,不該死的也成了朋友。
“今晚……伊織請我們去浮世館慶祝。”以前每當說起伊織時,白鳥翎總是心有芥蒂,語氣也不是很友好,此時說出來明顯是把她當做了朋友。
“那很好啊。”忽然,白馬筱的表情有些尷尬,“都去嗎?”
白鳥翎看出了他的顧慮,笑道,“隨我們邀請,這次主要是為我們慶祝。我知道你如果和居合會那些人在一起不會自在。”
當然會不自在,那些人和他并不熟,始終不如朋友那樣開懷暢飲。
他想邀請的人很多,聶澗楓和寧靜這小兩口,他和白鳥翎這一對,還有金三土他們三個,加上幸子和白鳥平,還有武志……想到武志,白馬筱的心瞬間變得沉重,若是小惠還在就好了……說起來,當初心魔的復蘇也是因為小惠的死,可如今罪魁禍首赤井松平也已為國捐軀,現在就只剩迷茫了。
武志……還有他女兒,下半輩子應該會不好過吧。
“小白馬。”
這稱呼很熟悉,但這聲音卻不熟,一回頭卻看見了尤莉。
回想起來,當初這個少女可是差點要了他們的命,小惠也是死在她手上……戰爭時期她是戰友,現在不知該用什么表情面對她了,只好盡量表示出善意,“什么事?”
尤莉看起來有些憔悴,說起來當初要不是赤井松平執意要與她交換,可能死的就是她了……或許她感受到了祖父的用意,所以很傷心吧。
這個赤井家的人造超武,從認識她到現在,第一次流露出正常人類的表情,從前一直是笑里藏刀的表情。
尤莉也沒有和他扯閑話,直接遞給了他一封信,“這是我整理外祖父大人的遺物時發現的,和他的遺囑放在一起。遺囑里說,這信里的地址,住著赤井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他希望你可以去將其接回。”
白馬筱皺著眉說,“為什么是我?”他和赤井家又沒有什么關系,讓他去接算什么說法?
“外祖父大人說,這是給你們的交代。”
“我們?”
“你和……他的女婿。”
……
信中的地址在圣岳閣附近,已經是離東京市區很遠的地方,白馬筱叫上了武志,只有他們倆和白鳥翎三人。
一路上,白鳥翎駕著車,武志聽著白馬筱述說這段時間東洲發生的事,當聽到赤井松平的死訊時,武志沉默了。
他表現出了和白馬筱一樣的迷茫,殺妻之仇算是報了,但帶來的卻并不是快感,而是再無方向的困惑。
或許世間的復仇都是如此,未報之前對自己是無盡的動力,可一旦成功后,就只有滿滿的失落。
到達目的地后,發現是一座郊區的古式別墅,這時武志才得知他們接的是赤井家的下任家主,不由得奇怪道,“新任家主?讓我們來接是什么意思?”
“他說是給我們的交代。看看也沒關系。”
是啊,已經到這里了,看看無妨。
這地方很偏,也沒有圍墻,穿過前院就是敞開的日式古建筑,三人來到面前,白馬筱喊了一聲,“有人嗎?”
半晌,屋里傳來一聲,“誰?”
這聲音很熟悉,武志立刻聽出來,不可置信的脫口道,“小惠?!”
房里走出一個年輕女子,看到武志的瞬間,也驚住了,“武志……”
兩人相視無言,緊接著相擁而泣。
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白鳥翎小聲問道,“這怎么回事?”
白馬筱或許已經猜到,沒有多少驚訝,“可能……赤井家地下的那個小惠,也是個克隆人吧。”
“你是說……死掉的那個,是一個擁有小惠記憶的克隆人?那這個是真的小惠?”白鳥翎恍然大悟的說著,不由得為他們倆感到高興。
白馬筱也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喃喃的說,“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