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竹居夫人的居住,樂砂並沒有走遠(yuǎn),他在一片竹林深處,停下了腳步。他的腦筋也開始思考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
自從從‘萬事通’那得到了喜鵲主人就是竹居夫人的消息後,樂砂對於竹居夫人這個人,就做了種種的猜測。他做了一千種假設(shè),也沒有想到和江湖中誰有過結(jié),而要僱傭喜鵲來害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竹居夫人,“喜鵲”這個江湖殺手的幕後主子,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樂砂也始終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結(jié)局。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認(rèn)這樣一個惡人做親的。”樂砂這樣想道,心裡也好過了一些。然後就又走上了大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知爲(wèi)什麼,樂砂忽然想起了師父教給自己的話。
人生,總是要有些樂子才成。江南天的生活,好像也是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樂砂決定要去找點樂子,使自己從這陣日子經(jīng)歷的事情中緩過來。
他來想到了喝酒。進(jìn)城以後,他找了幾個人打聽,七轉(zhuǎn)八轉(zhuǎn)的,就來到了一間酒樓,這當(dāng)然是全城最繁華的酒樓。
這時候的樂砂,來酒樓喝酒已沒有那麼生疏了,他直步上了二摟,找了個靠窗的位子,要了幾樣菜,幾瓶酒。
酒已上來,菜也已上桌。
樂砂卻沒有動筷子,只是拿起了杯子,給自己滿上一杯,一飲而盡。
“啊,好痛快。”樂砂回味著酒的純香,獨自言道。一杯下肚,樂砂沒有繼續(xù)給自己倒酒。
他把眼睛瞄向了窗外。
窗外有什麼?當(dāng)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樂砂在望誰?他誰也不望。
他就那麼呆呆地看著樓下熱鬧的人羣,有無憂無慮的小孩,有幸福美滿的夫妻,也有到了老年還樂得逛街的頑童。整個世界都顯得那麼熱鬧,那麼快樂。
樂砂給自己滿上,又喝了一杯。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這世界的異類。他需要酒精的作用,讓他忘了自己的存在;或者,還是他需要酒精,讓自己借酒裝瘋,以引起別人的注意,最終獲得別人的認(rèn)可?
或許兩者都有吧。
總之,無論如何,樂砂就這麼一杯一杯的喝著,他自己也不記得喝了多少,只記得叫小二又加了兩次酒。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也是個能喝酒之人。相比自己第一次和阿十喝酒時,自己的酒量可是好了太多。
他忽然又想起了阿十,是否他的酒量,也是這麼練出來的呢?
他開始同情阿十。在樂砂看來,每個酒量好的人,都是值得可憐的人。酒喝得越多,只能證明他們在生活中遇到了更多的煩心事。
這總是可憐的,不是麼?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掛在了西邊。
樂砂口中的酒,從辣到香,再到甜,最後竟然喝到自己都沒有了感覺。
樂砂希望自己快點醉……
酒量再好的人,也會有醉的時候,最終,樂砂達(dá)到了他的目的,他倒在了酒樓的桌子前。
樂砂再睜開眼的時候,看見自己躺在了一間房間了。
上一次自己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是在和阿十喝酒的時候,是阿十叫小二把自己送入酒樓的房間的。
想到這裡,樂砂管不住酒後的頭暈,反而是高興地笑了笑。
“你醒了?”一個聲音從自己腦後傳來。
樂砂一驚,微微擡起頭,向這聲音的方向望去。在這房間的桌子旁,有一個看似很年輕的女子,正輕輕地坐在椅子上,喝著一杯清茶,眼睛看著他。這女子長得雖然不是異常亮麗,但卻有她自己的味道,整個身服乾乾淨(jìng)淨(jìng)。
樂砂把頭重重地放在枕頭上,道:“你看起來倒不像個壞女子,我可以放心繼續(xù)睡一下。”
女子道:“你怎知道?”
“壞女人都長得很漂亮。”
樂砂說這話的時候,是否是在影射著竹居夫人呢?
女子又問道:“剛纔我見你在笑,你是笑什麼?”
樂砂摸了摸自己的額道,道:“我是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每次喝醉的時候,都有還算有什人來照顧我。”
“那也許是你長得也不像壞人的關(guān)係。”女子淡淡道。
不知怎和,樂砂竟覺得這女子異常的親切。也許是和陌生人的關(guān)係,沒有什麼壓力。樂砂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次輕鬆的談話。樂砂想了想,問道:“你爲(wèi)什麼要理我?”
女子道:“我從小就學(xué)醫(yī),師父說,以後碰到身體不適的人,自己就要學(xué)以致用,多多行善。”
樂砂苦笑一聲,暗自嘲笑自己也成了“身體不適的人”,想到不久前自己還認(rèn)爲(wèi)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又感概了一番世事難料。樂砂又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女子一怔,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直視著樂砂的眼睛。
樂砂這才發(fā)現(xiàn),這雙眼睛竟是水汪汪的。好純結(jié)的一雙眼睛!
不想讓女子尷尬,樂砂笑了笑,道:“知道你的名字,以後好相報。”
女子噗嗤一笑,道:“我叫氈巧,你呢?”
“樂砂。”樂砂道,“短短的時間,一次平凡的醉酒,就讓這原本不相交的兩個人認(rèn)識起來。”
氈巧笑道:“你這是在讚歎生命的奇妙麼?”
樂砂擺了擺手,對氈巧的話表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