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任務(wù)分配開始,羅剎就隱隱覺的有些怪異,阿龍是個很有原則和擔(dān)當(dāng)?shù)娜耍詮牧_剎進(jìn)入大羅幻境以來,阿龍從來沒有讓羅剎的手上染過血,唯獨這一次是個例外,他竟然安排羅剎來保護(hù)孟宇哲,同時還要擊殺來襲的刺客,這是羅剎第一次接到殺人的任務(wù)。
阿龍為什么要這樣安排?難道是他放棄了原則,還是阿丑大神的安排?羅剎雖然覺察到了不同尋常,但是卻怎么也猜不透里面的意味。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輕聲呼喊:“神‘女’大人,皇帝陛下命你去無極殿奉召。”
羅剎猛地一抬頭,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大亮了,看來是該啟程前往前線了。
此時孟國的前線氣氛緊張,這里已經(jīng)靠近孟國的都城,叛軍的主力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而勤王的大軍也安營扎寨,兩邊的將士們嚴(yán)陣以待,只等雙方的主帥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上去拼命,做最后的決戰(zhàn)。
叛軍的首領(lǐng)是孟國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大將軍王孟別離,他本姓朱,后來因為戰(zhàn)功卓著,被賜姓了孟,同時被封大將軍王。不過此人野心太大,封王依舊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也該孟國遭此一劫,孟國押往邊關(guān)的軍餉連續(xù)三次遭劫,于是孟別離借此煽動手下起兵,一舉殺到孟國都城之下,而眼下的這一戰(zhàn)是決定成敗的最關(guān)鍵一戰(zhàn)。
此時的孟別離站在剛剛搭建而成的高塔之上,注視下城下攢動的士兵,以及不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孟國都城,眼中‘露’出了一絲狂熱。
他定了定心神,回頭問道:“刺客來了嗎?”
他身后的副將躬身道:“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等孟宇哲‘露’面,他就會立刻動手,到時候孟宇哲必死無疑。”
孟別離沉聲道:“可有十足把握?”
副將肯定的點點頭道:“這是我們‘花’大價錢請來的真正高手,而且我也驗證過了,將軍手下的三百親衛(wèi)同時出手都沒有能攔住他。”
孟別離一聽這才放下心來,他手下的三百親衛(wèi)個頂個的都是好手,都是沙場上拼殺出來的悍將,比孟宇哲身邊的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親衛(wèi)強的太多,現(xiàn)在連他的親衛(wèi)都擋不住這名刺客,看來孟宇哲死定了。
就在此時,對面的營寨里面突然傳來震天的呼喊,緊接著一桿黃‘色’的大旗映入了孟別離的眼簾,大旗所過之處,人群猶如‘波’濤一般的散開,緊接著山呼“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孟宇哲終于出現(xiàn)了。
此時孟宇哲坐在黃金鑄就的馬車之上,九匹罕見五彩龍馬拉著馬車一步步的走到了陣前,馬車的四周拱衛(wèi)著孟宇哲的數(shù)百親衛(wèi),而羅剎則站在孟宇哲的身后,小心的觀察這四周。
孟宇哲威風(fēng)凜凜的來到了陣前,用手一指遠(yuǎn)處高臺之上的孟別離,大聲呵斥道:“孟別離,你個‘亂’臣賊子,不思皇恩浩‘蕩’,竟然敢煽動造反,現(xiàn)在我勤王大軍已到,識時務(wù)的話立刻束手就擒,否則我必將你碎尸萬段。”
“碎尸萬段,碎尸萬段……..。”孟宇哲的親王大軍幾乎同時大聲呼喊,一時間氣勢大漲。
孟別離面‘色’‘陰’沉的看著孟宇哲,在他的眼里這些勤王的大軍并不可怕,孟宇哲這個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孟宇哲的身份,他是孟國的國君和正朔,他天生就代表著正義。而孟別離雖然也姓孟,但卻是叛軍。
縱然孟別離能征慣戰(zhàn),他手下的士兵更是百戰(zhàn)之師,但是孟宇哲一句‘亂’臣賊子,卻讓自己這邊的士氣瞬間低落,而勤王軍則氣勢高漲,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所以氣勢對于對戰(zhàn)雙方來說無比重要。
于是孟別離沖著孟宇哲一指道:“昏君,你竟還有臉面對我和我的士兵,要不是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你安能過得如此安穩(wěn),而你竟然克扣我等兄弟拿命換來的軍餉,如果你還有廉恥的話,就速速自裁,也好有臉面見孟家的列祖列宗。”
孟別離話聲剛落,他身后的副將立刻高喊道:“國君謝罪。”
隨著他的一聲喊,下面的將士們也零零落落的喊了幾句:“國軍謝罪,國君謝罪……”
孟別離見此不由的‘門’頭一皺,看來自己這邊的氣勢不高啊,畢竟國君尚在,他這個叛逆的帽子是摘不下了,看來只有殺了孟宇哲,趁‘亂’出擊,自己這邊才有勝算,于是他一回頭看拉看自己身邊的副將問道:“刺客怎么還不動手?”
這名副官茫然的看了看上下左右,雖然此刻是他請來的,但是這個刺客身份特殊,所以他也無法直接指揮,只能配合刺客的行動。
孟別離面‘色’‘陰’沉的看著對面的孟宇哲,眼中的殺氣凜然。
就在此時,一股更強的殺氣突然爆發(fā),一個刺客突然從孟宇哲車架前的地上冒出,刺客裹挾著殺意揮劍刺向了孟宇哲。
突然冒出的刺客,讓孟宇哲大駭驚呼道:“護(hù)駕,快護(hù)駕。”
親衛(wèi)們一開始被這股殺意給鎮(zhèn)住了,等到孟宇哲呼喊,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刻護(hù)衛(wèi)的職責(zé)壓制住了心內(nèi)的恐懼,三百親衛(wèi)用身體結(jié)成陣勢,擋在了孟宇哲的身前,阻擋刺客的腳步。
面對著三百親衛(wèi)結(jié)成的人墻,刺客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手里長劍一揮,狂風(fēng)怒卷,沙石橫飛,三百親衛(wèi)竟然被刮的東倒西歪,看似堅固的人墻瞬間瓦解,孟宇哲暴漏在了刺客的劍下。
眼看孟宇哲就要喪命在刺客劍下,一桿長槍橫空出世,“叮”的一聲輕響,槍頭與劍尖相撞發(fā)出了一聲金鐵‘交’鳴之聲。
出手的正是羅剎,此時她手持長槍擋在了孟宇哲的身前,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這名刺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對這名刺客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見過。
不過不容她多想,刺客已經(jīng)‘挺’劍再次刺來,這一次來的更兇更猛,只見他的劍尖一抖,竟然化成萬千利刃,劈頭蓋臉的向羅剎襲來。
“道術(shù)”,羅剎面‘色’一沉,此人的劍法已經(jīng)超出了劍術(shù)的范圍,剛才那一招明顯是道家的道術(shù),此人竟然也是修仙之人。
看著鋪天蓋地的利刃,羅剎不敢怠慢,手里的長槍飛舞,萬千利刃竟然被一桿長槍給擊的粉碎。
刺客趁著羅剎抵擋利刃之時,手里的長劍竟然越過羅剎直接刺向了孟宇哲。
羅剎見此大怒,這簡直就是視她如無物啊,于是心一狠手里的長槍猛然收回,一招回馬槍甩出徑直扎向了刺客的‘胸’前。
“噗”,弒神槍猶如扎在豆腐上一樣,直接從刺客的心口扎了進(jìn)去,從后背出來。
羅剎沒有想到自己一槍就殺死了刺客,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其實從剛才的道術(shù)來看,此人的修為不弱,羅剎的這一槍看似凌厲,但是只要此人收劍抵擋,或者用道術(shù)躲閃的話,這一槍最多將他避退,絕不可能將其擊殺。
此人沒有躲閃,也沒有抵擋,仿佛就是送死一般的將自己的心臟送到了羅剎的槍尖之上,這樣羅剎的心里有了一絲不安,加上剛才的那股異樣的熟悉感,她似乎覺的自己做錯了什么。
羅剎顫抖著手將刺客的面巾扯下,一張熟悉的面龐出現(xiàn)在了眼前。羅剎忍不住驚呼道:“阿龍師兄,怎么會是你?”
只見刺客面巾之下‘露’出的正是阿龍的臉龐,此時阿龍嘴角溢血,搖搖晃晃,手死死的抓住羅剎的槍桿,這才勉強沒有倒下。
阿龍看見羅剎,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師妹,沒有想到我竟然死在了你的手里,看來阿丑大神的命令真的不能違背,違背的下場只有死。”
羅剎一把扶住阿龍,靈氣拼命的王阿龍的體內(nèi)的輸送,根本沒有作用,阿龍的靈氣開始逸散,神識也慢慢的渙散,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阿龍搖搖頭,似乎是在說沒有用的,然后他一臉虔誠的看著天,嘴里喃喃道:“神說,愛他的,終將回到他的懷抱,他愛的,可得長生,敬他的,終將得償所愿……..。”
這是阿丑大神的訓(xùn)誡,阿龍經(jīng)常念誦,但是這一次似乎是他最后一次念誦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弱,最終再無一點聲息,阿龍就這樣死了。
眼看著此刻被殺,孟宇哲立刻變的趾高氣昂起來,他的手一揮道:“看,這就是‘亂’臣賊子的下場,朕乃天子,有天‘女’相助,諸將聽令,隨我誅殺叛賊孟別離。”
“吼”孟宇哲的勤王大軍氣勢大振,高舉旗幟,向孟別離的大軍掩殺而去。
而孟別離眼看著刺殺失敗,整個人也變的萎靡起來,這個刺殺就像是一個雙刃劍,刺殺成功,勤王軍會大‘亂’,而他們就會取勝,而一旦失敗,對他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果然,孟別離的叛軍原本就氣勢不高,刺殺失敗后氣勢更加低落。大軍作戰(zhàn)靠的就是一股必勝的氣勢,現(xiàn)在一邊是氣勢高昂的勤王軍,一邊是氣勢低落的叛軍,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似乎不言而喻了。
雙方經(jīng)歷一場‘激’戰(zhàn)后,勤王軍將叛軍一舉擊潰,叛軍四散奔逃,孟別離則被擒獲,孟宇哲大獲全勝。
不過這一切都跟羅剎沒有關(guān)系,扶著阿龍的肩膀,她一陣心寒,此時的她感覺自己似乎陷進(jìn)了一個早就設(shè)置好的陷阱。
羅剎將手伸進(jìn)了阿龍懷里,她對阿龍是極為熟悉的,他對阿丑大神是極為虔誠的,每次接到任務(wù)的紙條撕開后都會保留下來,就放在他‘胸’前的袋子中。
果然,羅剎的手‘摸’到了一個紙狀的東西,她將之緩緩取出。出乎意料的是這并不是阿丑的命令,而是阿龍的一封信,展開信后,從里面掉落出來四片小紙,正是阿丑的命令。
羅剎首先撿起地上的四張紙條,兩兩拼接之后,正好是阿龍接受的兩個任務(wù)。
一看之下,羅剎不由的雙手冰涼,紙條上的任務(wù)果然和她有關(guān),第一個任務(wù)是協(xié)助孟別離刺殺孟宇哲,這個任務(wù)和羅剎的任務(wù)正好相對,簡直不可思議,但是第二個任務(wù)卻讓羅剎更吃驚,上面只有四個字“誅殺神‘女’”。
羅剎看著這兩個紙條,一時間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阿丑大神為什么會下達(dá)這樣的任務(wù),神‘女’這個稱呼在大羅幻境只屬于一個人,那就是羅剎,而此時她的身份也是阿丑的神使,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阿丑大神為什么要下令誅殺她,這豈不是自斷手臂,難道是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份?
羅剎展開阿龍留下的信箋,只見上面寫到:
“師妹,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你不必為我的死而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對我來說也是一個解脫,從見到師妹的第一天起,你就取代了阿丑大神在我心的地位,這是對神的不敬,該死。而當(dāng)接到這兩個任務(wù)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死期到了,我不可能殺死師妹,也不會或者違背大神的旨意,所以我只能死。
我一直沒有讓師妹的手上沾血,但這一次我沒有選擇,請師妹原諒我,更不要怪罪于阿丑大神,神亦是人。”
這封信看起來更像是阿龍的遺書,看來他早就已經(jīng)計劃死在羅剎的手上,所以羅剎才會那么輕易的就殺死他。
“神亦是人,神亦是人……。”羅剎嘴里喃喃的念叨著,這句話是如此的突兀,而且這跟阿龍平日里的說法截然不同,完全就是瀆神。羅剎知道阿龍絕不會在遺書上說廢話,這句話一定有它的意思。
羅剎將阿龍的尸體抱起,也顧不上驚世駭俗,直接御空而起,從戰(zhàn)場上橫掠而去。
眼見了“神跡“的兵士們,一個個匍匐在地高聲呼喊著:“天‘女’,天‘女’……。”
而眼見著一切的孟宇哲并沒有阻止眼前的一幕,反而自己也跪拜在地。雖然他知道羅剎的身份,但是現(xiàn)在他的帝位不穩(wěn),需要借助一切力量來收攏人心,而羅剎這個“天‘女’”的出現(xiàn),無疑是對他這個“天子”之位的最大支撐。
羅剎不在乎這個天‘女’的稱呼,現(xiàn)在的她一肚子的怒火,原本她對于這個阿丑大神就缺乏好感,而阿龍的死更是讓她對這個神秘的阿丑大神充滿的憤怒,憤怒加上被困在大羅幻境的郁悶,讓羅剎有一種魚死網(wǎng)破的心態(tài),與其被困死在這里,不如痛痛快快戰(zhàn)死。
羅剎抱著阿龍的尸首,降落在了道觀之內(nèi),然后她直接就沖進(jìn)了放置著阿丑神君塑像的那間房內(nèi)。
從阿龍的口中得知,之所以阿丑將這座道觀作為自己的祖庭,就是因為這尊塑像,據(jù)說這尊塑像之內(nèi)放置著阿丑神君羽化之后留下的‘肉’身,只不過被封在泥塑之內(nèi),一般人看不見罷了。
羅剎將阿龍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喃喃道:“阿龍師兄,你不是一直希望見到阿丑神君嗎,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他究竟是個什么鬼東西。”
說完羅剎手里弒神槍,猶如離弦之箭狠狠的‘射’向了阿丑的泥塑,泥塑應(yīng)聲而碎,一道金光從里面‘射’出,直沖霄漢。
“瀆神之人,該死。”一個洪鐘大呂般的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個道觀,向無限遠(yuǎn)處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