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聲音?
同樣聽到這聲響的小劉法醫,臉色也是一變,迅速看向牀邊,濃濃的擔憂瞬間變作了警惕之色,小心地後退了兩步,她的目光不斷地在我和牀沿下方轉來轉去,當然,看我的時候眼神裡只是詢問而已。
輕輕地衝她搖搖頭使了個眼色,我同樣放輕了腳步往後退著,病牀的牀沿離地約有個八九十公分高,病房裡的吸頂牀又正好在兩張病牀之間,加上牀邊還擺著個頭不小的牀頭櫃,所以我和小劉法醫剛纔所站的位置,看不到整個牀底不說,還有一部分是處在陰影中。
吸頂燈照下來的光有些微黃,這種光線在這個交替的季節裡,多少能給病房裡添上那麼些暖意,不過因爲剛纔的聲響,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呆在這裡,反而讓我感到一陣些詭異和不安。
悄無聲息地將體內的靈力調動起來,儘管沒有感受到鬼物特有的陰氣和煞氣,但我依然用靈覺感應著李宇波的牀下,先確定剛纔的聲響不是因爲我們敏感過度而產生的錯覺。
不知是不是因爲緊張和警惕,小劉法醫竟是和我一起屏住了呼吸,而此刻我經過靈力刺激的聽覺,幾乎不費什麼力就聽到了牀下那輕微的呼吸聲,同時靈覺裡,也感應到了完整的靈魂波動,儘管陰陽雖然不算平衡,但依然在活物的範圍內。
果然是有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我跟小劉法醫對話的突然停下,驚到牀下躲著的東西,剛纔那陣騷動聲停下後,這半分多鐘裡,那樣的騷動聲並沒有再響起過。同小劉法醫又對視了一眼,我輕輕點頭朝她示意後,探身從身旁的矮桌上拿過上面放著的保溫杯在手中握緊,放輕了動作躬身朝牀下看去。
“吱!~”
我的頭剛低於病牀的牀面,卻是猛然間聽到身前響起一聲動物的叫聲,同時一道白影便從牀頭的角落直衝而出,飛撲向我的門面。
“小心!~”
伴著小劉法醫的這聲驚呼,最近被我引以爲傲的雙眼只是看到了那一抹白,靠著本能反應,我下意識地將身體往旁邊倒,同時將手中握著的保溫杯朝這道白影砸去。
“啪!~”
手中的保溫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震得我手發麻,不過在我上半身觸碰地面之前,我的臉卻是依然沒能躲過這道白影的攻擊,準備地說,是沒能躲過這道白影最後抽甩過來的尾巴。
胳膊與地面接觸的同時,我被抽中的左臉上頓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這種久違的疼痛感幾乎是瞬間刺激了我因爲晚上的事情而變得有些昏沉的大腦。來不及去思考什麼,我連忙單手撐地,配合著雙腿一個用力將自己身體從地上彈起,朝著剛纔白影落下的位置,我的側後方看去。
那是門的方向,門前除了一張與牆沒有間隙的小型方桌外,便沒有其它擺件,至於門前的地板上,更是空空蕩蕩,壓根沒有剛纔那道白色東西的身影。
“蘇然,你沒事吧?”幾步的路,小劉法醫卻也是小跑到我身前,緊張地歪頭看著我的左臉。
“那個白色的東西跑哪了兒?你看著沒?”
我搖著頭朝她急急問道,作爲旁觀者,她應該看得比我清楚,雖說那東西的動作很快,但說不定她眼神這幾天也正好好使,看出了那東西的身份也不一定。
“嗯,已經跑到門外面去了。”依舊在觀察著我臉上傷的小劉法醫眉頭微皺,但她臉上的警惕之色已經完全變成了疑惑,伸手觸碰我臉上傷的時候,她似是抱怨,又似是自言自語道:“奇怪,這醫院裡怎麼會有老鼠,還這麼邪乎。”
“老鼠?”
小劉法醫的眼神似乎真的不錯,但她的這個判斷卻讓我不由得一怔,老鼠,這種動物無論去哪,不都是基本靠爬的麼?
什麼時候老鼠的彈跳力也有這麼強了?
儘管沒怎麼看清,但我還是能準確地判斷出來,它起跳的位置是在牀頭附近,而剛纔,我距離那裡,可是有著一米多兩米遠,如果說那個襲擊我的白色東西真的是個鼠的話,那也應該是松鼠,而不是老鼠。
“嗯,看上去像我們以前做實驗時候用的小白鼠,不過要大上一些。”小劉法醫輕點著頭,兩根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按壓著,更加疑惑了,“臉部軟組織搓傷,怎麼會抽得這麼重?”
“不清楚。”
我說著把臉斜著後移,躲過小劉法醫那隻還沒有研究夠的手,不得不說,她的話確實讓我想到了些東西,比如,清遊的醫院裡,怎麼會出現這種實驗用的白老鼠?還有,這白老鼠的力氣似乎也太大了點,不但後腿的彈跳力強得嚇人,那細長的尾巴也是力道驚人,這麼一抽,居然就能把我的臉抽成什麼組織搓傷。
更讓我覺得疑惑的是,這麼一隻奇怪的老鼠,怎麼會跑到李宇波的牀底下來?
同樣沒能想明白這些的小劉法醫,依然在我旁邊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著,但說得淨是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想到了這幾個疑點,我越發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對,順手把保溫杯放到旁邊的牀頭櫃上,住門外走去,這件事我得搞個明白。
“小劉姐,我出去看看。”
“哦,蘇然,你頭暈麼?牙齦有沒有跟著疼?”
隨手將房門拉上鎖,我選擇無視小劉法醫的問題,先把我腦袋裡的這幾個疑團解決再說。不知道是不是總有人把實驗用的白老鼠拿到放生,算起來,這並不是我第一次在奇怪的場合看到這種老鼠了。
第一次應該是陳文博死的那天,地點自然是在他前生的辦公室裡,我還記得當時那間辦公室裡陰氣瀰漫,在青黑色的陰煞之氣中出現的那個小白老鼠,自然是格外顯眼,也讓我記憶深刻。
第二次看到是前幾天,我帶著楚玥桐和強子用兵解符傳送,正好傳到了金融系的地下倉庫,那個時候在走廊的拐角裡,也見了一隻,個頭比第一次見到的要大上一些。
今天是第三次,醫院的病房,清遊的這家醫院雖說規模不大,但裡面無論是裝修還是儀器購買,病房佈置,都要比別的醫院要好不少,消毒什麼的,更是平均到兩天一次,在這裡看到老鼠,是我壓根沒有想到的。
當然,更沒有想到的是這老鼠居然還帶著攻擊性,一尾巴把我臉抽成這樣,這種輸出的傷害力,應該比之小型鱷魚這種猛獸,都差不了多少吧。
不要覺得我說得誇張,傷在這擺著。
這會兒已經到了大多數病號的睡覺時間,病房外面的走廊裡有兩個護士拿著個本子和筆在記錄著什麼,而除了她們倆之外,就只有我這麼個捂著半邊臉的人。走廊上的燈要比病房裡的更亮些,燈光也不似屋裡那種帶著暖意的微黃,冷冷地照在白色的牆磚和地磚上,似乎還反著些冷光。
比起病房裡,這裡更一目瞭然。不過雖然沒有看到老鼠的蹤影,但我卻看到了電梯拐角處走出來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風塵僕僕的駱澤看上去比下午時疲憊了不少,這兩天接連發生各種的事情,似乎讓這個年近四旬的刑警隊長有些吃不消,目光犀利的雙眼此刻卻滿滿的都是紅血絲。
“蘇然。”
“嗯,駱哥。”
我快步朝他迎了過去,本想將晚上和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問問他的意見,但看清楚了他現在的這副疲憊模樣,已經到嘴邊的話,我又生生地嚥了下去。
“走,上八樓,我跟你說點兒事。”
向來對情緒控制極好的他,此刻的急躁,竟是從臉上表現了出來,發生什麼事了?我心裡一驚,趕忙開口應著。
“啊,我跟小劉姐說一聲先。”
“嗯。”駱澤腳步一停,眉頭緊皺。
......
清遊不在,幾乎專屬於他的八樓,自然安靜到不行。
從電梯裡出來後,駱澤的步子交替得很快,鞋底與地面接觸時幾乎是沾之即離,這讓跟在他身後的我一時沒能習慣他突變的這個節奏,若非清遊的辦公室離電梯不遠,只怕我這會兒想跟上他,估計得用小跑的。
他伸手在清遊辦公室門旁的電子鎖上按了幾下,駱澤很自然地把手握在門把手上,而後用力,於是這道號稱除了清遊他自己外,誰也打不開的電子門,便在我眼前被駱澤打了開。
無視著我的震驚,背對著我的駱澤伸手將門旁的辦公室大燈按亮,轉身朝我招呼著:“進來吧。”
好吧,駱澤對這裡的熟悉程度,再次印證了我的判斷,他們倆指定是親兄弟無疑。
可能真的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我後腳跟剛進到這間辦公室裡,駱澤便迫不及待地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了上,滿臉的嚴肅。
“今天你說你到那家殯葬店的地下室去了,那你有沒有看到角落裡放著的那幾個被封著的罈子?”
“看到了。”
那幾個瓶子罐子給我的印象很深,並且強子幾乎是從一坐下之後就朝著那邊看,我想忽略都不行,更何況白板出現的位置,正好也是在那裡。
“嗯,我們才把屍體帶回所裡沒多長時間,那幾個罈子就丟了。”駱澤說完深吸了口氣,似乎是爲了平靜自己的內心,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的內心平靜不了,“報警的是曹淑芬的婆婆,而曹淑芬本人,她現在已經瘋了,一直在說胡話,大概意思是自己把鬼王弄丟放了出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