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井老頭這話一出,我如同三九寒天被冰桶澆頭一般!安昕怎么會不在鄭州了呢?她傷得那樣重,不管是誰帶走的她,明明都應(yīng)該先去醫(yī)院做個傷口處理,把命和腿保住啊!
登時,我不禁腦補了安昕被重傷拖走的畫面,壓了一早上的負(fù)面情緒徹底爆發(fā)了。懊惱,暴躁,后悔,焦急,我雙手抱頭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牙齒緊緊咬著嘴唇,低低地吼著,如果因為我的疏忽,讓安昕就這么香消玉損或者終生落下殘疾的話......
我簡直不敢再往下繼續(xù)去想。
“蘇然,別急。”我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井老頭的聲音也在我對面響了起來,“她應(yīng)該是沒事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這雞血是會立刻碎掉的。”
“真的么?”
我頓時抬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井老頭看著我的目光堅定,重重點頭。
處理掉桌子上的東西,李宇波到書房里頭取了一張河南省的地圖,因為工作的原因,這省級地圖他們這里倒是備了有兩張。小心地把東西在桌上鋪好,李宇波又去將方才收拾到廚房還沒清理掉的雞血拿出來,重新洗了個小勺子,蹲在了茶幾邊。
他的臉上有著隱晦的興奮,恍惚之間,我仿佛看到了第二個強子。
按著剛才的步驟,井老頭將手在地圖上來來回回摩擦了幾遍,接著開始一邊推算,一邊指點著落雞血的位置。井老頭嚴(yán)肅而謹(jǐn)慎,李宇波亦是緊張而認(rèn)真,而我,而是盯著這張地圖心思凌亂,粗體黑字寫著各個地級市的名字,細(xì)體黑字寫著縣名,鎮(zhèn)名,一眼看過去數(shù)條雜亂的市區(qū)道路,國道,省道,鄉(xiāng)道縣道縱橫交錯著......這是頭一次,我除了感覺自己出生的這個省份人多之外,還覺得面積忒大。
我暗暗數(shù)了數(shù),只是地級市場就有十八個,而鄭州西南方向的幾個市里頭,我出生這么多年,也只在洛陽呆過......等等,洛陽!
我頓時渾身一震,雙眼死死地盯著“洛陽市”這三個字。能在凌晨進入清澤醫(yī)院,再到六樓,在茫茫凈化白煙里帶走重傷的安昕而不被我察覺,這人不管是誰,定然都不是普通人。
正想著,我眼前的雞血珠已經(jīng)又開始緩緩滾動,十二顆血珠滾動的方向,正如前兩次那般,徑直朝著處于鄭州西南位置。
洛陽,洛陽,洛陽!
我屏息死死地盯著距離最近的那顆血珠子,心底咆哮著:一定要是洛陽啊!
下一秒,被我盯著的血珠子到了洛陽的地界上,但其滾動的速度并沒有減下去一絲一毫。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再繼續(xù)滾動下去,這就要到南陽去了,而南陽市區(qū)距離鄭州,走高速最快,也要四個小時。
那人,到底要把安昕帶到那做什么!?
然而,就當(dāng)我已經(jīng)做好要去南陽找人的準(zhǔn)備時,那三四顆都已經(jīng)到了洛陽地界上的血珠子,竟是沒有絲毫征兆地停了下來,并且,我還未有所反應(yīng),這四顆血珠已經(jīng)迅速匯合在一起。
這是......我一時沒敢開口問,生怕答案會與希冀的有所不同。
緊接著,剩余的八顆血珠子也瞬間加快滾動,不過短短一息功夫,十二顆分開滴落地在地圖上雞血已然是匯成了一團。我的心臟拼命地跳著,但那堪比大腳趾大小的血珠子,幾乎擋住了地圖上洛陽的半個區(qū)。
這么大的范圍,要怎么找!?
我想問井老頭,但話還沒出口,這雞血珠竟是突然變化了尋常液體的模樣,用一種緩慢到明明很合常理,可卻怎么看都很詭異的方式,往地圖里滲著——像就是接了一水池的水,但排水孔只有一個時候那般模樣。
我抬頭看到井老頭的眼睛亮了,心底希望的火光,才再次熊熊燃起!
大概過了十幾二十秒,這含量著十二顆血珠子雞血才完全滲進了這張地圖之中。讓我感到暗自心驚的是,這樣多的雞血滲入進去之后,這張地圖上竟然只是多了一個比牙簽頭大不了多少的血色小點兒!
“就是這兒了!”井老頭指伸手指著這紅點的位置,“不會錯,路安昕一定在這里。”井老頭十分肯定自己的占卜結(jié)果,他說著又將腦袋湊近了些,盯著那紅點附近標(biāo)志性的建筑,低低地念著。
“WH路,XY路,這是......什么醫(yī)院!?”這地圖上只標(biāo)了一個醫(yī)院的圖標(biāo),井老頭瞇著眼勉強把周圍的路都念出來之后,目光開始變得深邃起來。
把一個重傷的人送到醫(yī)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整個鄭州有那么多個醫(yī)院,為何這人把安昕帶走之后,舍近求遠(yuǎn)地跑回到洛陽去!?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但這紅點的位置剛好就在我曾經(jīng)上學(xué)的高中附近,所以沒有過多思考,我已然想到了這紅點代表的具體位置。
“東圣醫(yī)院!”我皺著眉頭,但心底里卻是稍稍地松了口氣,安昕既然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了,那么生命安全什么的,也算是暫時有了保障的。可轉(zhuǎn)念一想,過來的如果只是一個人,他怎么就這么容易帶走安昕和楚玥桐兩個呢?
“能再試一下楚玥桐么?”
我試著又問了問,井老頭看了看剩下的雞血量,輕輕點了頭。楚玥桐的生辰八字我并不太清楚,但身為模范男朋友的強子,一定知道,他這幾個月記楚玥桐的某些特殊日子,比楚玥桐自己記得都清楚,更不用說生日這種一年都只有一回的了。
電話打了過去,強子很快就接聽了起來,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虛弱的很,但當(dāng)聽到我問楚玥桐的生辰八字要找到她的時候,強子頓時打了雞血一般,不僅聲音就得洪亮了起來,就連吐字和語速,都格外的慎重。
“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三,早上七點四十二分么?”強子說完,我又照著重復(fù)了一遍,得到確定答復(fù)之后,便沖井老頭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將這些換作天干地支,預(yù)備著再次占卜了。
再三應(yīng)了強子,有了楚玥桐的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他之后,我掛了電話,看著井老頭在地圖上已經(jīng)開始辯位的雙手,再次緊張起來。
這一次的過程,進行的比剛才要快,血珠滴落到位,井老頭的嘴唇剛剛動起來,這些血珠子就像感受到了召喚一般,竟是再次飛快地往鄭州西邊滾動。由于給安昕占卜時,那三次血珠滾動的路線都已經(jīng)像刻在了我腦子里一樣,所以,當(dāng)看到速度最快的兩枚流過的位置之后,我?guī)缀蹩梢詳喽ǎh桐一定沒有和安昕在一起!
果然,半分鐘后雞血滲入地圖之后,那血點所在的位置還在鄭州西郊附近,并且,還是距離清澤醫(yī)院不過兩公里左右的另一家私立醫(yī)院,算起來說,這家私立醫(yī)院是除非清澤醫(yī)院之外,西郊最好的了。
幾乎可以說是同時消失的兩個人,一個在洛陽的三甲醫(yī)院,一個在清澤醫(yī)院附近的醫(yī)院里......我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安昕是先被帶走的,而老妖醒來之后打算下來幫忙,卻只看見了同樣受了傷的楚玥桐,為了避免二次受傷,把她給送到了附近的醫(yī)院里去。
而安昕和楚玥桐二人被帶走的時間,前后差應(yīng)該極短,很有可能老妖在下來的時候,帶走安昕的人還沒有出清澤醫(yī)院!
我心里不住猜想著各種可能,李宇波很快將東西收拾好,催促著我一起去找人。因為外頭的大太陽,井老頭很自覺地回到礦泉水瓶子里躲好,催著我把符咒貼好。
李宇波再次開著李小青的普桑,帶著我在鄭州的街道上穿行。他們住的地方距離我們要去的醫(yī)院,差不多是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倒不是因為路遠(yuǎn),而是這條路上的紅綠燈,可以號稱鄭州之最了。
而李宇波并沒有駱澤和清游兩個的推算能力,真正當(dāng)我們倆站到這個名叫安合醫(yī)院的門診大樓前時,已經(jīng)是快要中午十一點了。過來的路上,李小青和強子分別來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問花安國的死有沒有什么新的線索發(fā)現(xiàn),一個是問楚玥桐找著了沒。
在往大樓里走的時候,我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先前被我忽略了的問題——既然我覺得是老妖把楚玥桐給送到的這里來,那么,送到這里之后,老妖去了哪里呢?
在這里守著楚玥桐么?
似乎,耐心這個東西從來跟他都像是路人,如果等會兒能看到他等在手術(shù)室外或者楚玥桐的病房門外,我想,可能老妖的形象在我的印象中,都得翻個個兒了。
想到這兒,我腳下不由得一頓,老妖也是知道我們電話的,就算是出門沒帶手機,他把楚玥桐送過來之后,也應(yīng)該打個電話通知我們一聲,怎么會就這樣五六個小時都無聲無息的呢?
是不是,他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