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疼痛,我手上動作沒停,嘴上卻是倒抽了個口。十指連心,更何況是這種沒有準備的情況下。
辟邪的刀鋒從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一直是干凈到反光,哪怕是跟鬼物激洌戰斗的時候,我也從來沒看到過這刀鋒上會沾染到什么東西。
此刻,暗紅色燈光下的刀刃依然閃著寒光,但卻是沾了一絲鮮紅。
“快!”
可眼看著清游整條胳膊都快被血團吞噬,無論是我還是駱澤,已經都顧不得那么多。確定了靈力完全貼敷在伏魔刀刃上后,我拿著辟邪連忙橫退幾步站到頭頂這個依然緩慢跳動著的心臟右側,同時用余光瞄著它。
駱澤和強子的遭遇剛剛過去,雖然沒能搞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清游當時提醒我用靈力,就說明了他們剛才受影響的是魂魄。駱澤在我眼里頭已經算是對人魂魄相當了解的人了,連他都沖招了,更不用說我了。
想著,我側頭看了一眼駱澤。
“可以了就一起動手。”
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著我,說完目光又轉到了頭頂的心臟上。
“你......好。”
我本能想問他這種單眼瞅的方法靠不靠譜,可余光里被完全化開了的血燈罩吞噬近半的清游,又果斷閉了嘴,學起了他這種方法。
余光雖好,可注意力全分過去了,容易斜眼。
踮起腳尖,我盯緊了位于心尖位置,準備下手。
人的心臟里頭有左右兩個心室,分別連接著人體的動脈及靜脈。心尖位于整個心臟的最下方,更是處于兩個心室之間,對于正常的活人而言,只是心尖受傷并不等于完全被判了死刑,但左右心室受傷,卻是真的整個身子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就剩個頭在外面掙扎了,九成九的機率,是救不回來了。
但我們所遇的情況明顯不同于活人,這顆心臟不知已經在這掛了多久,哪怕它還在跳 著,可也絕不再屬于活人范圍。清游既然說了刺心尖,那么這個詭異心臟的弱點,就一定是在心尖上。
伏魔刀刃加刀身有一米九高,駱澤毫不費力地便將之將了起來,穩穩地頂在了這顆心臟的心尖位置。我比他慢了一秒不到,也準確地調整了辟邪劍尖的角度,抵了上去。
“扎!”
駱澤沒有絲毫猶豫,說話的一瞬間里,他的手猛然向上一抬,刺了進去。同時,在他胳膊動起的那一刻,我的右胳膊也用力往上一送。
“噗哧!”
頭頂傳來一種怪異的聲音,像是氣球漏氣的一樣。
我凝神望著上面,眉頭皺成了一團。伏魔和辟邪是扎了進去,可是這種感覺并不像是扎進了實物上,倒像是......這個念頭腦中一閃,我的胳膊本能地又動了一動,劍尖緊跟著傳來了一種極其輕微的軟綿綿的感覺。
像是扎進了一團棉花里。
“撤!”駱澤冷喝道。本來就精神高度集中的我聽到駱澤這一聲,頓時將右手回抽,也正是這一瞬里,駱澤的第二聲也傳了過來:“退!”
想都沒想,我的身體用了平生最快的反應速度,帶著我退到了這個屋子的右內角。駱澤退后的方向正好向我相反,可速度卻是比我快上一倍不止,待我腳下剛穩,他已然站在了左內角的位置,冷冷地望著那顆被一下子戳了倆洞的詭異心臟。
它已經沒有再跳動了,一大一小的兩個內里隱隱發黑,邊緣卻帶著瑩白亮光的窟窿在它身上格外明顯,那白光,是我剛才附在兩把武器刃上的靈力。
“蘇然,強子,過來這邊。”
駱澤用右眼望著那顆還沒有什么動靜的心臟,沖我們說著。
強子在剛才站在我跟駱澤附近,在駱澤喊退的時候,他比我更先一步到這個角落里,清游則是在剛才跳開的位置上站著沒動,但相比我們來說,他離駱澤還是近上一些的。
這種時候,聚在一起應該是最為穩妥的吧。
我腦中想著,用著和駱澤同樣的方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邊瞅著眼前的路,一邊在走動里,還要關注著那顆詭異心臟有沒有啥變化。
這個房間寬不過四米,從我們所在的右角到駱澤的位置,滿打滿算用不了幾步。然而就是這幾步里,房間正中掛著的心臟,卻突然炸開了。
我跟強子前腳剛走到這面墻的中間點,迎上了這一波。
“嘩啦啦......!”
一團帶著濃烈惡臭,說不清到底是極度變質的血漿還是什么的東西,竟是一股腦地從那顆才比拳頭沒大多少的心臟里,涌了出來。
來不及看清楚,我和強子同時加速,朝著駱澤所在的位置沖去,與此同時,我憑著直覺瞬間將靈力均出來一半到體外,將整個房間左角都包了起來。
“躲!”我吼著。
屋頂的詭異心臟,已經不復一分鐘前的鮮紅,短短的十幾秒鐘里,整間屋子里的氧氣仿佛都在同一時間里朝它聚集了過去似的,發黑的銹紅就這么迅速地在心臟外面結痂,吸收水份,然后干扁枯皺,縮成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一團。
它里面藏著的東西流光了,就在我和強子沖到駱澤身邊,并把我們四個都裹進靈力罩子里的那一刻,就流光了。
濺落下來的黑血,幾乎鋪滿了大半個屋子的地面,悶沉空氣里的腥臭味兒,拼命往我們幾個的鼻孔里鉆著。
胃里又開始涌動,嘴里也開始冒著酸水,我努力調整呼吸的同時,也將目光轉到了距離我們一米多遠的清游身上。他依然站在原地沒動,不過之前比血團包裹住的大半個身子,此刻已經又露了出來,那涌動著的暗紅色血團也開始迅速發黑,從他雙手間往地上掉落著。
清游扭頭看著我,略微麻木的神色里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激動。
可是,我心里的那股危機感,卻依然沒有消散,甚至越來越濃!
“能過來么?”我朝他問著。
可回答我的,卻是在我身后角落里站著的駱澤,他說:“應該還要再等等,等那些黑血全部從他身上掉下去之后。”
清游聞聲點了點頭。
應該還得十秒左右,我觀察了他現在的狀態之后,做出了這個判斷,可是就在這時,從詭異心臟里散落出來的黑血,卻是在地面上稍稍平靜了幾秒后,又開始蠕動起來,并且是邊往整個屋子的中間點移動,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地面里滲入,吸收。
“臥槽,快看!”強子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指著距離我們只有半米不到的幾滴黑血,大聲吼著:“這些血都滲進去了。”
駱澤和清游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些,可奈何清游的雙手,依然還被兩團濃郁的黑血包裹著。
“不行,得快離開這里。”慌亂的神情在他臉上不過維持了一秒,清游重新恢復了冷靜,掃了一眼周圍,他沉聲說道:“蘇然,準備兵解符,目標位置設定在這屋子的暗門后。”
“可是你的手......”
“別墨跡!”我的遲疑讓他眉頭又皺了起來,“強子,你去里頭拉著蘇然胳膊,駱隊過來拉著我肩膀,別碰到黑血位置,我有感覺如果我們再不走,指定就會全軍覆沒在這了。”
“既然是去門后,直接推門走不行么?”強子橫挪兩步同駱澤換了位置,望著清游身側不遠的暗門說道。
“你能走么?”
清游說完咬著牙令雙手輕輕顫抖著,像是在加快手上黑血的掉落速度,可我卻是順著他手垂落的角度及眼神朝地面看去。
“臥槽!”
這一看,連我自己都沒能忍住爆了粗口。
清游雖然不能動,可觀察能力終究是勝了我們不止一籌,不知是什么時候發生的變化,我們腳下踩著的地板除了靈力罩子所保護的范圍外,其它部分已經完全軟化了,特別是暗門前那一塊地面,此刻已然在黑血的緩慢涌動里,變得凹凸不平。
強子此刻也注意到了這些,不過礙于現在的情況,他也只是倒抽了口冷氣后,小心地貼著我站著,盡量遠離同樣開始軟化的墻面。
駱澤站到了我身前,他右手拉著我胳膊,左腳尖小心地往前伸著探了探,確定踩著沒問題之后,才小心地將整個腳掌踩上去,左手拿著伏魔小心地去拉著清游。
“啪嗒,啪嗒......”
這幾秒里,隨著黑血的快速掉落,清游的雙手已經開始露了出來。而露出來的部分細看之下,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鮮血淋漓,或者被那種惡心東西腐蝕到白骨外露,與之前并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準備走!”
清游說著,目光也緊緊盯著自己抖動得越發劇烈的雙手。
我聞聲連忙將辟邪交到強子手里,同時將兵解符從口袋里取出夾到左手指間,準備著轉移。
一秒,兩秒,三秒......
地面上的涌動愈發劇烈,如果說半分鐘之前的地面還像是燒了九分開的熱水的話,此刻已然接近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