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偷窺我?
我皺著眉頭,沿著鐵絲網(wǎng)朝我的右手邊走了幾步,但卻沒有看到剛把頭縮回去的那人,奇怪,當(dāng)我想再往前走幾步看看的時候,我身後又響起了王志洋的聲音。
“蘇然,你聽也好,不聽也罷,年輕人都會有些自己的獨特看法,等你什麼時候覺得想不開,再來找我。”
想不開?
我詫異地回頭看了看他,這貨到底是想到了什麼,我爲(wèi)什麼會想不開?只是他並沒有理會我的疑惑,笑著朝我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往回走,看他這樣子估計是覺得可以排除我是他情敵的可能性,所以這會兒乾脆不跟我浪費時間了。
我站在原地目前送他的背影,再次送他了個大白眼,心裡默默嘀咕道:“靠啊,我要是看上了胡八婆,那才叫想不開。”
只是翻完這個白眼,我的目光再轉(zhuǎn)次向了那棵柏樹,微風(fēng)中枝葉輕搖,卻沒有半個人影,是我多心了麼?
這個籃球場場地不算很大,前後有兩道門都在我站的這一側(cè),此時不少學(xué)生吃完飯都跑來這裡,趁著中午這點兒時間釋放一下青春。沿著這道鐵絲網(wǎng),我的目光緊盯著球場外,只是直到我走到球場最角落的那道門,也沒有再看到那人。
在走出球場的這道門時,我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在這周圍有不少人,但都好像不是我剛纔看到的那個,這附近似乎並沒有幾棟教學(xué)樓,在我低頭琢磨了一番後,擡腳往那棵種在拐角處的柏樹走了過去。
冬末春初的鄭州,雖說已經(jīng)到了雨水的節(jié)氣,但這連著的兩天都是大晴天,頭頂上這湛藍的天空,怎麼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意思。而這多日的無雨,乾燥的不僅是空氣,還有花壇裡的泥土。
這株柏樹種的位置在籃球場邊上這個小的丁字路口轉(zhuǎn)角,柏樹的周圍種著一些冬青樹,將這不大的一片空地,圍起了一個小花壇,只是花壇裡現(xiàn)在乍一看光禿禿的,新枝嫩芽還未長開,並沒有什麼看頭。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了柏樹邊上,再次看了看身後和左右,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我後,才蹲下了身,裝做繫鞋帶的樣子,垂眼朝這棵樹下看去。
在柏樹最下圍的枝葉下面,靠近旁邊冬青樹的位置,有著兩道明顯的腳印,只是因爲(wèi)泥土太過乾燥,而微微有些散亂。但細看起來,好像和我的腳差不了多少,41碼左右。只是當(dāng)我再研究印在泥土上的紋路時,說實話以我的推斷水平,還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鞋子踩出來的,但因爲(wèi)現(xiàn)在的季節(jié)關(guān)係,倒是可以排除一個涼鞋。
我看了看,好在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籃球場裡,倒是依舊沒人注意到我。但爲(wèi)了保險起見,我換了只腳放在身前,從兜裡掏出來手機,用我這高達二百萬的像素,拍下了這兩道模糊不清的腳印。
嗯,拍完之後,在手機上更看不清了。
小心地把這張重要的照片保存好,我拍了拍褲腿站起了身,再次打量了一圈四周,才扭頭往學(xué)校側(cè)門走去。這一路我提高了警惕,走個二十米左右就回頭看看,生怕再被人給跟蹤偷窺了,雖然還不敢確定那人是不是在偷窺我,目的是什麼,但在經(jīng)歷了這段時間的靈異事件後,我總要小心一些。
只是我都走到了校門口,還沒看著疑似剛纔那人的身影,一路跟著我的人倒是有兩個,不過看起來應(yīng)該是跟我順路的情侶。在我一路的回頭中,那個男生看我的目光越來越不善,直到出了校門我停下的時候,他摟著那女生走到我跟前,鼻孔朝著我臉問道:“哥們兒,你特麼想幹啥,瞅我媳婦兒一眼就算了,你還瞅了一路,啊,想單挑麼?”
我瞅了瞅這約有一米六出頭的男生,又看看他懷裡那女生的臉,嗯,長的倒並不如何出衆(zhòng),但那白眼翻的,連我都有點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只是此時的氣氛不對。爲(wèi)了不讓他們誤會我這個大好青年,深吸了一口氣,我準備向他們解釋一番。
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在我左側(cè)的小店裡,走出了一個男生,扭頭便一直看著我,而我感覺到他的目光,也側(cè)過頭跟他對視了一眼,他看到我正臉驚喜道:“蘇然,你也在這兒啊!”
“呃,嗯。”我點頭應(yīng)了一聲。
這個快步走到我身邊的帥氣男生,正是前天晚上在我們宿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夏未深,只是他現(xiàn)在的模樣已經(jīng)不似當(dāng)時那麼悲傷,笑呵呵的瞅著我。
“蘇然!?”
同樣是喊我的名字,這對情侶明顯帶著些恐懼,那女生看著我嚥了咽口水,指著我驚道:“他是蘇然!老公,他不是看我,是在看你,快跑!”
這倆貨說完,也不顧我的鬱悶和崩潰,拉著手快跑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說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倒不是他們跑得有多快,而是鑽進了這條路上的一家小吃店。
“什麼情況?”
夏未深在一旁看著這倆人,又對著我詫異地問道,看樣子他顯然還不知道今天中午論壇上討論的那些事,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問起來,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
“沒事,不過是倆單純的孩子被哥們兒的帥氣驚得五體投地,那男的更是覺得站在我面前,他無顏對蒼天大地,差點兒就覺得對不起被他吸進去的氧氣了,於是你看到的,他們就跑了。”我面不改色地扯了一串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但夏未深卻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信了。
我從兜裡拿出來手機看了看時間,正打算跟他再說倆句閃人的時候,他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勉強,低聲朝我說了句:“蘇然,我想問你點事。”
“嗯,說。”我瞅著他這副模樣,大概能判斷的出來,他要說的八成是和佟靜雪有關(guān)。
他看了一眼我們身邊絡(luò)繹不絕的學(xué)生和路人,輕輕碰了我兩下,道:“那個,咱往邊兒站站。”
“沒事兒你說吧。”我往牆邊走了幾步,低聲跟他說了句。
“蘇然,託夢這種事是真的麼?”他問這句話的時候面色糾結(jié),濃濃的眉毛都快擰到了一起,原本黑亮的眼睛裡此時相當(dāng)複雜。
“怎麼了?”
看到他這表情,我突然心裡一緊,難道說佟靜雪在下面出什麼事了?不會吧,她死的時候也沒多大,雖說只見了一面,但感覺裡她也是挺善良的姑娘,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刑罰,託夢做什麼?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了靜雪,她說她下一世不是人,是個貓,讓我去寵物市場找她,還說過幾天她就出生了。”他說的時候臉上帶著些不知所措,雙手在頭上抓了幾下,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同於他的糾結(jié)和茫然無措,我突然覺得有些疑惑,託夢什麼的是有,只是他說這託夢的內(nèi)容,讓我覺得不對勁,陰間怎麼可能讓這種信息對外透露出來?佟靜雪是怎麼做到的?真的只是爲(wèi)了讓夏未深找到下一世的她麼?
這麼一想,我腦子頓時又有些凌亂了起來,再看下夏未深時,我開始細細地打量著他,倒不是因爲(wèi)他的外貌如何,而是看他的神色,直覺告訴我,他隱瞞了些什麼東西。於是,我盯著他的臉,沉聲道:“嗯,這麼跟你說吧,託夢是真的存在,但是要看你夢的內(nèi)容,才能判斷出來這個夢倒底是你做的,還是她託給你的。”
果然,夏未深聽完我的話後,便低著頭臉色不停的變化著,我沒有作聲,站在他身旁繼續(xù)盯著他,從我選修的心理學(xué)上講,這叫做用我的眼神來增加他的精神壓力,從而讓他承受不住這些,告訴我他隱瞞下來的事情。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只是才二三十秒,眼睛就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酸發(fā)澀,但好在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這僵持中,就在我馬上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看他拳頭一握,面色變得堅定了起來,隨即他擡頭看向我,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跑。
哎!怎麼跑了!?
我趕緊閉上了雙眼,這一通幹瞪下來,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在我這精神壓力下,居然把他給壓跑了,而且他這反應(yīng)完全不在我預(yù)料之內(nèi)啊。唉,當(dāng)我再睜眼看時,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兒,看來這半個學(xué)期只上了一節(jié)心理選修課,道行上還是差了不少火候啊。
和著這已經(jīng)帶著些暖意的春風(fēng),我晃了晃腦袋,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道:反正都這麼多事了,也不差這一件,就這麼先堆著吧。
想罷長嘆一口氣,我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正好路過的出租車司機,上了車報了地名,便拿出來手機開始給安昕發(fā)短信,畢竟這都一夜加一早上沒見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於是這一路上,我?guī)缀蹙褪窃诘椭^在發(fā)短信和等短信中渡過,雖說只是手按著鍵盤,靠這傳出去的數(shù)據(jù)和文字來交流,但我的心裡還是一陣陣的甜蜜。
“嘶~!”
就在我剛發(fā)出去了一條短信後,這出租車司機突然一下急剎車,坐在後排的我因爲(wèi)這該死的慣性,一頭撞上了前排的靠背,雖說不算疼,但還是被撞得滿腔怒火,只是還沒等我爆發(fā),那司機搖開窗戶就朝前方站著的那道身影罵開了:“你特麼不要命啊!趕著投胎啊~!媽/的這麼著急老子剛纔就慢踩一秒,直接送你過去!”
聽他這麼一罵,我的目光也轉(zhuǎn)向了車前的那個人,從側(cè)影看是個相當(dāng)高挑的大美女,此時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怎麼的,站在那裡並沒有動。
此時一輛越野從她身側(cè)經(jīng)過,帶過的風(fēng)揚起了她散落在肩上的長髮,一瞬間那完美的側(cè)臉在我眼前驚現(xiàn),但我驚的並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身份。
出現(xiàn)在我唯一一次噩夢裡的女人,趙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