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手機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往旁邊走了幾步,才接起來,我雖沒有刻意去偷聽,但也聽得出來他的背影代替語言,散發出的不耐煩之意。他腦袋上的白花已經摘了下來,但那道猙獰的縫痕還頂在他腦后,只是不知道他心理的陰影,克服的如何了。
趁他接電話的時候,我又想了想剛才我跟他所說的話,總覺得似乎還有什么東西被我遺漏了,只是想來想去,卻也想不起來是什么。
我正思索間,李宇波走回到我身邊,看著手中的手機埋怨了句:“莫名其妙。”
“怎么了?李哥。”我看著他依舊緊皺的眉頭,開口問道。
“騷擾電話,不知道哪來的,打過來一直不說話,全是雜音跟哭聲,我過來之前就接到了一次,里面是個小孩子在哭喊,別的什么聲音都沒有,我聽了有個十幾分鐘,居然我手機欠費了。”他說著把手機往兜里一塞,而后繼續道:“我那會兒還著急得跑去交了話費,但這小孩子打過來的號碼卻特么是未知來電,我想回都回不過去。”
“這就算了,剛才到你們學校的時候,這電話又打了過來,跟第一通差不多,我聽了一會兒啥也聽不出來,我問地址什么的,他也不說,就是喊著救命,這不,又一通。”他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我聽著,卻心頭一震,他怎么也接到了小志的求救電話。
這是什么情況?我頓時懵圈了,他怎么有的我們電話?又是從哪里打過來的?他一個鬼魂打電話給人類的警察有什么用?一時間,我腦袋里冒出來了一大串問題,全是我想不明白的,還有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在哪?
“怎么了?”
我正發懵中,李宇波的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打斷了我的思考,想想我還是搖搖頭,畢竟我被他騙過一次,雖說現在還不確定邱江寧的老婆是不是小志動手殺的,但當時他在現場,再加上后來的電話,他的嫌疑不比李龍飛低。
“沒事,咱先去你們隊里看看。”
眼下,我最關心的還是李宇波他們,若是他們額頭間都有黑氣,那么小志的事情我只能先放放,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又給我布下來的陷阱。
真的,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只要你騙過我,那就不要怪我不相信你,哪怕你說的是真的,我也要搞清楚之后,再做決定,當然,特殊情況除外。
李宇波的心思似乎被小志剛才的來電給攪和亂了,也不在糾結我剛才說話說一半的問題,點點頭就開始往外走,我也抬腳跟了上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宇波走著走著繞了路,帶著我停在了土木工程系教樓下,看著里面進進出出的學生,他臉色相當復雜。
我也跟他差不多,只是關于陳文博的死,我比他知道的要多上一些,所以還是隱隱地擔憂了起來,陳文博死后,這夜里的迷宮卻還在,雖說我并不知道每天到底有多少游魂會誤入其中,但看到昨天陳文博牽的那兩排的厲鬼,也明白了這迷宮的厲害之處,看來得準備準備,下個月的十五,一定要把這迷宮給毀掉。
說說笑笑著的學生們,還不知道陳文博的死訊,讓這棟藏滿了陰暗的教學樓,從外表看起來,依舊陽光滿溢,活力十足。李宇波輕嘆一聲,扭頭朝我問道:“蘇然,上去看看么?可能等會兒我們隊的人就來了。”
我本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陳文博的辦公室里還有三個滿是陰煞之氣的東西,如果能趁這會兒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些什么,想罷,我點點頭,抬腳朝這座大樓走了去。
跟在幾個學生的身后,我們走進了這棟幾天前才來過的大樓,雖然這次算不上物是人非,但總覺得這棟樓給我的感覺,和前兩次不同了。走到樓梯邊上的時候,我用靈力刺激了感觀,開始往上走,李宇波跟在我身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會兒應該快到兩點鐘了,樓梯上有著不少人抱著書,同我們一起往上走,走在我們身前的是兩個女生,此時正低聲討論著上午的專業課老師沒來上課的事情,話語中有著不少猜測。
聽著她們的討論,我跟陳文博相視一眼,嘆了口氣,側身快步朝過她們,往三樓走去。
靈力的感應中,這棟樓里的陰煞之氣少了很多,但還有一些,依舊是這兩個位置,一個是陳文博的辦公室,而另一個是這棟樓的負一樓,從之前看過的位置圖上來判斷,負一樓那里應該是個倉庫。
三樓此時也有著不少學生,只是越往北走人越少,直到我們走到陳文博辦公室所在的走廊里,一扭頭更是看不著幾個人。
“走吧。”
李宇波朝我招招手,帶著開始往里走去,只是剛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原本應該鎖著的這道門,此時卻是虛掩著的,里面好像還有些動靜。
我正要伸手推門看看,卻見他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我,慢慢掀開自己的外套,從褲腰右邊中取出來了個黑色的東西,我定睛一看,槍都拿出來了,只是萬一里面是個鬼,槍打不著也沒用啊。
他此時全神貫注地盯著門縫,我也跟著把頭貼到了門上,聽著里面的動靜,還好,里面有腳步聲,他這槍應該有些震懾力。約莫準備了有個二十秒,他猛然間抬手推開了這道門,還沒看清里面的情況,便大喝一聲:“不許動!”
由于他這突然的一推門,耳朵貼在門上我的一時沒站穩,差點被腳下的門框給絆個狗吃屎,站穩抬頭一看,對上了屋里這三個人無奈的目光。
“小李,小心走火啊。”眼前一個穿著便服,雙手舉過頭頂,右手上還拿著個取證袋,說著邊扭頭,邊對李宇波翻了個大白眼。
這個男人我見過,回學校后在邱江寧家里發現壁紙后的尸體時,他也在現場,應該是叫個小吳,他這會兒看李宇波的目光很是無奈,當然,無奈的不止是他,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小劉法醫,還有李隊。
“蘇然,又見面了。”李隊面色沉重地看著我,退下手上的橡膠手套,朝我走了過來。
話說我現在對他的印象還是很差,這是第三次遇見他,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我也不覺得這次我們的見面,會有多愉快。看著他,我想起了七煞陰鬼陣的陣法材料,也不知道被小劉法醫燒完之后,那些東西到了誰的手里。
“嗯。”
我隨便點著頭應了他一句,隨即按照回憶,朝我身前右側的古樸花盆看了去。這花盆與我上次來的時候,似乎顏色淺了不少,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花盆明明是黑棕色的,這次卻變成了土黃,應該是和陰煞之氣減少有關。另外左前方角落里的恐龍雕像,還有左后方角落里的痰盂,卻還是有絲絲陰氣圍繞在外,但煞氣卻是沒有了。
李宇波此時面色尷尬地收好槍,插回腰間,走到我身邊站定后,目光卻是停在小劉法醫身上。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想起來,我想去他們所里,就是想確定除了他之外,別人有沒有沾上這黑氣,李隊的腦門上倒是沒有,若是小劉法醫和小吳的腦門上也沒有的話,那就是別的事情了,跟陳文博的死應該無關。
小劉法醫此時正專心致志地盯著地上的痕跡,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很少一部分側臉,無視了李隊探究的目光,我朝她左邊走了幾步,停在她的側前方,凝神看去。
小劉法醫的專門似乎被我打擾到了,在我盯著她額頭看的時候,她也歪過頭來,正巧對上我的目光,這一看,我心又沉了下去。小劉法醫的額頭上也有黑氣在盤旋,比李宇波的看上去,還要濃上不少,帶著已經開始沉重起來的心緒,扭頭避開小劉法醫疑問的目光,我又走到小吳身前,他的眉間果然也有,看來,八成是早上陳文博的死戶,讓他們染上了血災。
不過,為什么李隊的腦門上沒有?
“蘇然,你來這干啥?”
在我即將變身福爾摩蘇的時候,小劉法醫開口打斷了我,說著還扭頭瞅了瞅李宇波,眼波微轉。
我剛想開口,卻看著李隊的眼神兒也停在了我身上,眼中帶著驚疑之色,為了證明他想的是對的,我輕咳一聲,對小劉法醫開口道:
“嗯,你想的沒錯。”
小劉法醫是我挺佩服的人,不說膽量,單是勇氣,都要超過不少男人,她聽了我的話,臉上頓時出現了郁悶之色,但僅僅兩秒鐘,就又恢復了高冷,點點頭后,繼續做自己的事。
我扭頭看了看李宇波,他這會兒被李隊拉到了右側墻角,身體站的倍兒直,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面色有些猶豫,似是在糾結什么事情。而我的神經卻有些緊繃,因為那個古樸的土黃色花盆,此時正在李宇波的腳邊,我正想開口提醒他,卻眼睜睜看著他的腳朝右移動了下,碰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