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冀城四百餘里的路程,道路依然多爲山路,途中會經過幾座小城鎮和若干山寨,此行浩浩蕩蕩的幾十輛馬車,還有一些商客,郎坊鎮除了出產鐵銅錫三種主要礦物,並無其他特產,糧食作物也只能做到自給自足,官府嚴令禁止各城鎮私制貨幣,郎坊鎮出產的所有銅礦全部都要上繳,一些特殊礦物也要上繳大半,平日鎮上也會將出產的鐵礦製作成各類器具到附近城鎮買賣。
隊伍一行幾日,曉行夜宿,夜晚休整時由鎮上護衛守護,張鵬二人閒著就找一些客商閒聊,瞭解到了許多他們不知道的消息。此行第一站是離郎坊鎮一百七十餘里的邯鎮。此鎮盛產一種果物,形狀頗似鴨梨,通體呈紫色,表皮頗厚,但內裡肉質鮮嫩,甘甜多汁,極爲可口。和其他果物不同,正是春季成熟。當地人都管它叫做邯果,因邯鎮所在山脈上土質極爲特殊,生長著幾百株邯果樹,邯果在其他地方並不出產,所以才成爲幾百裡內最爲有名的特產。一些客商此行目的也在於此,或收購返回郎坊鎮販賣,或到其他城鎮販賣。聽到有此種果物二人都很期待,在郎坊鎮上並沒有吃過,到邯鎮上一定要痛快的吃上一通。
又過了幾日,隊伍順利抵達邯鎮,邯鎮並沒有坐落於山下而是處在離大道幾裡遠的一段山脈之上,是一座山城,城鎮並不大,山脈之上只有百十座房屋,車隊只是在此休整,並不會前往山城,次日天明就會啓程。客商們紛紛上山到鎮上大肆採購,張鵬劉建二人也跟著客商向著邯鎮而去。
山路並不崎嶇,馬車只行了一會就到了山城腳下,此處山脈地勢還算平穩,最高處也不過十餘丈,二人下了馬車,往山上望去,山脈之中此時已是一片紫色。鎮上也是比較熱鬧,很多附近的客商都在鎮上採購邯果,一些來的較早的客商都已經滿載而歸了。
“哈哈,終於到了,咱們也上去買點邯果嚐嚐吧”劉建一下車就興奮的說到。
“那是自然,走”張鵬應了一聲就隨劉建一路小跑的上了山城。
“咦?此處的靈氣可比郎坊鎮上濃郁不少”上了山的張鵬突然對劉建說到。
“確實如此,我也感覺到了,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讓這邯果大受歡迎的?”
“呵呵,那我就不曉得了”感覺到靈氣的濃郁,張鵬把神識全部放開,在這山脈中掃蕩開來。
“此處山脈之下靈氣升騰而起,比別處還要略勝一分”
“嗯?”正在放出神識的張鵬突然嗯了一聲,眼神之中透出一股驚訝之色。
劉建發現張鵬的異狀連忙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你等等,我再看一下”打斷劉建說話,繼續將神識在鎮上一處掃了又掃。
“奇怪,居然……”
這時劉建心中很是好奇連連問道“到底是什麼啊?難道有什麼好事,弄的我心癢難耐,趕緊說呀”
“你稍安勿躁,隨我來”
於是劉建隨著張鵬往鎮上一處所在走了過去。
這是一處相對偏僻的民居,幾座房屋依山而建,與別處的屋舍離的頗遠,似乎就是一戶人家,此時屋舍前面站著三人,兩人相貌平常一身布衣打扮,一看就是這鎮上農人。而另一人卻大爲不同,只見此人中等身材,十七八歲模樣,皮膚白皙,一對劍眉,雙眼炯炯有神,鼻樑高聳,脣紅齒白,相貌甚是俊秀,身穿月白色公子衫,腰佩一塊翠綠玉吊墜,手搖一把青色紙扇。二人在郎坊鎮上許久還從未見過如此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此人好生俊俏呀!”劉建見到此人,用胳膊拱了一下一旁的張鵬。
“你用神識掃他一掃”
“他怎麼了?除了長的漂亮,有什麼稀奇”嘴裡說著還是放出神識,結果也是一愣,轉頭看向張鵬。
“發現了吧,此人身上靈氣波動,和你我一樣,竟是個修真之人!”
“竟然是修真之人!!”劉建驚訝的看了看張鵬,又轉頭看向此男子。
此時這名年輕男子似乎已和對面二人交談完畢,轉身朝山下走來。見到張鵬劉建站到路上,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就要離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張鵬上前一步擋在了其身前,口中說道。
年輕男子眉頭微微一皺,止住身形,又打量了幾眼二人,見二人身穿普通長衫,相貌並不算出衆,確不是所識之人,不耐煩的張口問道“閣下攔我去路不知道有何貴幹?”
張鵬一愣,沒想到這個漂亮公子說話怎麼好似一副要打架的語氣。也不生氣,打量一下四周,十幾丈範圍內並無他人,才接著說道“我等並無惡意,只是想問一下公子,你可是修真之人。”
此人聽得張鵬此問突然神色一變,急忙又看了他們幾眼,遂又恢復了平靜“什麼修真之人?在下並不知曉”
見他這番表情,張鵬心中更加明白,於是說道“剛纔我二人用神識探查過公子,公子身上散發出靈氣波動,不是修真之人又是什麼?”
“什麼!神識?!”年輕男子聽張鵬說到神識,心中一震,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張鵬呵呵一笑“既然公子連神識都知曉,還不願承認自己的修真之人嗎?”
年輕男子聽到這裡又是一驚,急忙躬身施禮。“晚輩修爲低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二位是修真前輩,還請前輩多多恕罪!”
二人見這年輕男子突然對自己恭敬有加,竟施於躬身之禮還口稱前輩,互望了一眼,都撓了撓頭,張鵬眼珠一轉說道“公子莫要多禮,快起身吧”說完雙手一扶,放出神識,用神識之力托起男子雙臂。
年輕男子只感覺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將自己扶起,心中更是巨震,只覺脖頸處冷汗直流。神識之力如此之強,遠勝自家長輩。此時才完全相信眼前這兩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前輩”乃是修真高人。家中長輩曾多番叮囑,修真之人性情多變,有些人一言不合就會大開殺戒,叫他如遇到修真之人一定要客氣,萬萬不能得罪!只是沒想到在這偏僻一隅竟然能出現生出神識的修真高人!也不知剛纔言語是否衝撞了二人,心中忐忑不安起來。口中稱是,一臉恭敬站在一旁。“兩位前輩,這裡不是說話之所,晚輩斗膽請前輩鎮中酒樓一敘”
“好說好說,你頭前帶路吧”張鵬心裡覺得好笑,裝出一副老氣橫秋樣子的如此說道。
隨後三人在鎮中一處最大的酒樓“豔陽樓”的三層包間坐定。此時客商們紛紛的採購著邯果,酒樓之上並無閒雜人等,很是安靜。年輕男子吩咐夥計趕快準備上好酒席一桌,就將其打發下樓了。
年輕男子爲張鵬二人各倒了一杯香茶,恭恭敬敬的說道“兩位前輩,晚輩姓李名棟,是出自三十里外祁連山內的修真家族,此次邯果成熟,族中每年都會來此地訂購邯果,釀製一些靈酒的。剛纔太過魯莽,還望兩位前輩多多見諒,不知兩位前輩叫住晚輩,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嗎?”男子也不等張鵬發問,滔滔不絕的將自己身世說了出來。
“事情到是沒有,只是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也能遇到修真之人,甚是奇怪,才攔下你的”
“唉,前輩有所不知,晚輩家族是近幾年纔來到此地的,本族原本在幽州北部一處名爲綵鳳山的靈脈之中世代修煉,族中曾出過築基後期的老祖宗,在當地還頗有些名望,這位老祖宗在一次外出後就再也沒有回到族中,而後的歲月中族中也是人才凋零,千百年後的如今,連一個築基修士都沒出過,備受外敵侵擾,排擠,只到了我父親這一代,族中修士只剩下晚輩一家伯父一家的寥寥七人而已,家父修爲只是堪堪到達練氣五層境界,伯父也不過是四層頂峰。靈脈中的陣法已無力支撐,如不逃離,終將會被吞併,面臨滅族之災,迫不得已帶著族人不遠萬里來到此處,尋得祁連山脈一處極小靈脈,開闢洞府,安頓了下來”李棟好像打開了話匣子,直說的心情澎湃,這時菜品開始陸續送了上來,他才停了下來。
張鵬聽他滔滔不絕的說了許久,心裡也是活動起來,李棟所說的一切都讓他對修真界有了初步的認識。對他們族人的遭遇也有一些同情。
不一會一張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色飯菜,劉建早就餓了,毫不客氣,也不管他倆,自顧自吃了起來,聽著他們聊天。
“剛纔你所說靈酒又是怎麼一回事?”張鵬想起他說到邯果,隨後問道。
“這邯鎮盛產的邯果,靈氣十足,雖連一般靈果都不及,但也頗有靈氣,晚輩族中有種釀酒的方子,配合幾種靈草,以靈果爲輔,可以釀製一種靈酒,於是購得此果加以釀製,釀出的靈酒對於法力增長稍有幫助,味道也比較清冽爽口,族中釀製了一批,因爲沒有靈石礦脈,族中只有這點資源,只得將靈酒帶到坊市換取一些修士所用之物,聊勝於無。”
“坊市?何處坊市?”張鵬眼睛一瞇問道。
“是離此向東五百里外的迷霧山坊市,是一個修士家族建立的,佔據一處小型的靈石礦脈,坐鎮的是一位練氣後期的修士。附近的修士家族,散修都會去此交易一些修煉所需,我們家族每年釀製一批靈酒之後,家父都會前去換取資源。”說道這裡已經沒有之前的拘謹,發現這位前輩說話之間頗爲和善,另一位卻不言不語,但樣貌忠厚老實,只顧悶頭吃飯。隨後也壯著膽子問到“晚輩這兩年都會來此訂購邯果,卻從未遇到修士,不知二位前輩來此是因爲何事??出自哪個家族門派?”
“我二人只是散修,來此也是聽聞此處邯果頗是可口,所以纔來到此處。”
“原來前輩竟是散修?!”散修在修真界其實是弱勢羣體,雖然人數也是極多,但大多修爲低下,尤其是這方圓幾千裡修煉資源極爲有限,此中修爲高深的散修卻是少之又少。二人都修出神識,必是不凡之輩。於是神情一肅,眼珠一轉,有開口說道“既然兩位前輩是散修,不知可願隨晚輩到族中做客?族中必定熱情款待。”然後一臉期待的看向二人。
聽李棟發出邀請,略一思索,轉頭看向劉建“你怎麼看?”
劉建放下筷子,將嘴裡食物嚥下,看了張鵬幾眼,也是思索了一陣,最後說道“你看著辦”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張鵬滿臉黑線,心中罵了一句“吃貨,就知道你沒主意”原本打算去石家城尋謝浩的。可在此地偶遇同道,瞭解了很多此處修真界的消息,對於李棟的邀請還是很感興趣的。也許藉此機會能夠融入修真界也說不定。據對李棟此人的觀察,還有他所說的族中狀態,細細思索了一陣,感覺確實並沒有什麼危險,於是答應了下來。
見張鵬最後答應,李棟心中大喜,暗自盤算起來。二人看著年紀輕輕,又自稱是散修,現在族中剛到此地幾年,將將立足,二人都修出神識,至少也是三四層的修爲,況且這位前輩的神識極強,修爲必定極其高深,如果族中可以交好二人,將來如若遇到什麼麻煩,也許二人能幫扶一二。父親必定高興。
既然答應下來,二人一邊閒聊一邊吃飯,等三人都吃飽了,李棟問了一下夥計時辰,隨後結了飯錢,一同出了酒樓。
“兩位前輩稍候片刻,我在鎮上訂的邯果一會就會送到山下指定之處,等我先去收了咱們再一同前去族中”說完又施了一禮,直奔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