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躺在牀上。
爲了修行,臉也不要了。
任由耶律天燕用藥膏將自己的全身包裹在了裡面。
兩腮霞紅的遼國長公主,兢兢業業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拿出了一本書,對著裴麟說道:“你現在呢,不能亂動,起碼要等半個時辰之後,等藥膏全部沾在身上纔可以起來。”
裴麟除了眼睛嘴巴和耳朵沒被覆蓋,其他的地方都是藥膏,半張著嘴道:“我要帶著這東西多久?”
耶律天燕笑道:“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就會自動化在你的皮膚裡面,一開始你會變得比較黑,過幾日便好了,等藥完全進入身體之後,你就可以開始練功了。”
裴麟道:“這到底是什麼邪門功夫?”
耶律天燕嫣然道:“切,等你入境之後,感謝我還來不呢,這套功法叫環明六虛功,乃是無上心法,行了,現在和你解釋也沒用,等著吧。”
梳洗了一番,耶律天燕換了一身衣服,蹦蹦跳跳地走了回來,先是查看了一下裴麟身上藥效如何,之後才訕訕道:“喂,趙元,問你點兒事。”
裴麟嗯了一聲。
他感覺到身體像是在火上烤,這藥剛開始還不見熱,可越來越熱,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耶律天燕的聲音有些軟,“我們昨日去了太原府,我聽到了一些消息。”
裴麟哦了一聲。心裡已經猜想到是關於遼國的事情,他連自己都沒料理明白,何苦關心遼國?
側臉看去,發現這丫頭越來越耐看,越來越好看,於是開始欣賞月光下她的側臉。
耶律天燕道:“最近遼國出了一些事,你知道麼?”
裴麟發出了嗯嗯嗯的一聲三個調調,表示否認。
耶律天燕嘴角微微下彎,低聲道:“誰曾想,蕭景衡因爲我,成了遼國的通緝犯,這件事情的最後受害者,居然是他。”
裴麟這次沒辦法用一個字表達想法了,仍舊用目光欣賞著她,敷衍道:“意外。”
耶律天燕白了他一眼,她以爲裴麟敷藥不舒服,也沒多想,喪氣道:“遼國朝堂不比韶陽,你們講究三綱五常,是堂堂正正的禮儀之邦,可我們雖然信奉神明,但朝堂之上的人思想卻沒有你們這麼好管控。”
她揚起頭,側顏照在月光下,“我父親的皇位,就是在爺爺出征的時候,直接揭竿而起,弒父殺君而來的,到了現在,他眼裡早已沒有了父子親情。”
裴麟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的內心並非外表那般堅毅果敢,而有一種女兒特有的柔情似水。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他更願意此刻繼續大腦宕機的狀態,欣賞她的盛世容顏。
耶律天燕玩味的笑了笑,“在遼國的日子裡,我無時無刻都要小心暗殺,算計,我的哥哥們也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互相殘害對方,好似他們殺到最後一個人,就可以擁有這片天地似的。”
她看向裴麟,“有時候我真該謝謝你,若不是你把我抓來,我也不可能過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
裴麟又嗯了一聲,所有的話都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在意。
耶律天燕道:“但我知道,你總是要放我走的,我也總是要回去的。”
她拍了拍裴麟,“我們也總有一日,會再兵戎相見,會再拼個你死我活,下一次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我會把你抓回去的。”
裴麟忽然笑了,“遼國的大骨頭肉,我可吃不慣。”
耶律天燕的臉上恢復了那種頗爲神氣的氣質,揚聲道,“趙元,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我們聯手如何?”
裴麟略顯意外,一句話瞬間將他的精神頭吊起來了,“聯手?”
耶律天燕道:“我在大遼的資本如你在韶陽,無權無勢,空有名頭,毫無實權。莫要說奪嫡奪權,就是在漩渦之中茍且偷生尚有難處,不如你我聯手,還可有一線生機。”
裴麟知道這丫頭在遼國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女中豪傑,想來那個要比韶陽更加原始野蠻的國度裡,能夠混到長公主,還能配齊兵馬,實力可見非同一般。
頓時來了興趣,不過他還是持否定態度,“放你回去,情誼自然一筆勾銷,無論我們做過什麼都沒意義,到時候你龍回大海,我虎嘯山林,在遇見必然是勢如水火,談什麼聯手?”
耶律天燕仍舊在微笑著,臉頰的梨渦泛起,輕聲道:“天下可不光只有韶陽和大遼,你說呢?”
裴麟心裡恍然。
天下確實不止韶陽和大遼。
韶陽和大遼接壤,UU看書 www.uukanshu.net 但同時金國在大遼東北,而西夏則是在大遼西北,韶陽以南還有大理,不說那些諸侯小國,光是這幾個勢力,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
這丫頭是想要和他聯手去打別的國家,以此來換取軍功,好在朝堂之上能夠穩坐當局,實力纔不會被動搖。
只要你有赫赫軍功,自然誰都無法動你。
皇子長公主和大將軍這些皇權賦予的權力截然不同,他們擁有與生俱來的高貴血脈,如果再加上傲人的軍功,他們便可以擁有無上的榮譽。
但裴麟也知道,凡事都有個度。
這個度,一直都在皇帝的手中。
裴麟道:“當然可以。”
二人相視一笑。
各懷鬼胎的年輕人在某一個利益點達成一致,耶律天燕算是鬆了口氣,她輕輕站起身來道:“我要去休息一會兒,等你身上的藥吸收之後,便可按照這本書開始修練了。”
看著耶律天燕將書本放在身側,裴麟又哦了一聲,陷入了沉思。
無論什麼事情,都得抓緊提上日程纔是。
他不僅要強大自己,更要發展勢力。
韶陽不比大遼,弒君殺父的事情做不得,正如耶律天燕說的,三綱五常限制了人的思想。
好在裴麟沒有被這樣的思想禁錮,反而能夠跳脫思維,超脫現在的束縛。
他必須利用這個束縛之外的東西,去嘗試著做點什麼。
四下無人說話,裴麟這一日勞累無比,漸漸地有些疲憊,陷入了沉睡之中。
就連有人進入房間,他也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