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之上一目千里,是絕美的風光。
風沙遍地,戈壁成山,構造出了一個完美的輝煌畫卷。
能夠行軍戈壁,足以是每個將軍心中的夢想。
軍功、家國,都是他們心裡的一切。
鄭年昂著頭,走在騎兵營的最前方,走在他前面的本該是騎兵營的首領馬邦彥,但聽說五殿下派他去做了別的事,所以現在鄭年身前是沒有人的。
按軍旅隊列來說,十三歲的鄭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站在這個位置,他不過當兵第一年,雖然出身汴京,但是農籍的普通人家,沒有權勢,沒有地位,就算是表現得再好,韶陽軍營裡也不可能有一官半職。
但此時的鄭年,已經是騎兵營的十夫長,也是這一次行動的主導者。
他回頭看著六百輕騎。
這並不是他參與的最大的戰役,卻是讓他刻骨銘心的最重要的戰役。
這一切,都拜五皇子所賜。
鄭年的腦袋輕輕一歪,看著遠處天地相接的昏黃午日,心裡開始想念起軍營那個每日盯著棋盤,笑起來十分好看的五皇子。
他慶幸,能遇到這樣的人。
因爲自從五皇子來了之後,玄策軍似乎變了。
起初的一場勝仗並不足以讓六萬玄策軍性情大變,他們只是覺得這個皇子很有本事,可自己該做什麼還是在做什麼。
這仍舊是一個風家遺孀般的軍隊,無人問津,國家無餉的雜牌軍。
可能過了這個月,下個月這個隊伍就要從韶陽土崩瓦解。
但一切,都在這一個月間改變了。
一些平日裡行軍偷懶的官頭都變成了大頭兵,原來懈怠、整日飲酒的副將、偏將都開始操練、農耕。
有本事的兵丁都開始有了官職,坐上了十夫長、百夫長的位置。
玄策軍中從一支隊伍的出現後,開始產生出一股崇尚榮譽的風氣。
這支隊伍叫玄策天衛。
只有各營裡最強悍最精銳的人才能進入天衛。
天衛的要求,必須是騎、射、武、力、體樣樣考覈都能過關的人。
天衛的待遇,是韶陽迄今爲止最好的待遇,一年的俸祿,堪比禁軍。
每個人都以能進入天衛爲榮。
今日,風夜北在出兵之前說過。
活著回來的,都可以進入天衛。
他們要爲加入天衛而戰!
“年哥,你說那武封是真的假的啊?”
說話的是方聰,他是鄭年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更是一起參軍的好戰友。
鄭年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啊,說得神乎其神的,咱們又沒有親眼所見。不過……我知道蕭景衡行軍被人稱之爲鬼魅,只要入夜,行蹤不見,路線不明,馬過不留印,人過不留影。”
方聰哈哈大笑,“這定然是傳聞了,我都沒見過這樣的行軍,我覺得咱們上一次和殿下一同出去時,行軍速度就是最快的了,不可能還有比那一次更……嗯?”
正在二人交談至極,腳下的馬兒不知爲何突然加速。
衆人大驚,可即便低下頭看,那馬兒的腿部擺動仍然不快,可速度卻已經快至急奔的樣子。
“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快?”
聽著所有的人驚叫,鄭年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轉頭看向另一側。
敵人不在度河口!敵人在度河口之外的河灘上!
鄭年立刻喝道:“集軍!”
六百人當即對著鄭年所指處,一同衝鋒。
他們的速度快到可怕。
幾裡的路程,不過一瞬而至。
遼國的將士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還未反應過來,他們就已經到了眼前!
頓時嚇得待在原地。
迎接他們的,只有屠刀。
“鄭二!老子身上的力氣就像是用不完啊!”
“方狗兒!你看看我,你看我!”
鄭年大喜著,已經連斬三人!
方聰轉頭看去,渾然之間呆住了。
鄭年雙手上竟然纏繞著金色的氣息,那奇特的氣息彎彎曲曲,從他的胳膊上一路攀到後背,在脖頸處揚起了頭,宛如一條……
龍!
“這是……”
方聰不明覺厲。
鄭年立刻叫道:“集隊,撤!”
令行禁止。
沒有一個人多看敵軍一眼。
本是被包圍著的玄策兵卒,就像是一條衝入泥潭的泥鰍,任由泥潭如何包裹,他們滑溜至極,頃刻之間竟不費一兵一卒便衝出了包圍,可就在他們大勝之時,腳下的騎兵卻慢了下來。
身上那股無處釋放的力量頓時消散。
鄭年還在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身旁的方聰就叫道:“還不跑!敵人追來了!”
六百餘騎,打了這輩子最爲詭異的戰場,不知發生了什麼……
鄭年帶頭,直奔山河口逃去。
他們的速度很奇怪,在快要甩開追兵時,會突然減慢,UU看書 www.uukanshu.net 而在追兵即將迎來時,就突然加快,始終保持在一定距離,不給對方一絲絲反擊的機會。
“難不成……是天佑韶陽?”
“難不成我們就是以後的天運奇兵?是風老將軍的在天之靈保佑著我們……是他……”
“不!”
鄭年疾馳,打斷了他們的話。
“是五殿下!”
“什麼?”
“不可能,五殿下即便再神通廣大,又怎麼可能在軍營給我們如此大的幫助。”
鄭年搖了搖頭,回頭嚴厲道,“我有預感,這並非是什麼神明所致,而是親身經歷,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在作戰時,我們的力量會增強百倍?明槍明刀甚至暗箭都能輕易躲避?”
衆將回想,紛紛稱是。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的速度一直被操控著,可以和敵人拉開一定距離?”
衆將立刻點頭。
“這就對了。”
鄭年抓緊了手中的刀,“你們可知道當世四大名將?”
“別的不說,光說韶陽軍神,咱們的將軍風夜北,曾經他可是打過日行千里,斷崖過兵的軍神,以前我以爲這不過是誇大的說法,現在想來……真可能他有在斷崖面前,將將士們帶過去的本事,更有日行千里,馬草不飢的本領。”
方聰驚駭道:“那你說……形如鬼魅,夜無影的蕭景衡……”
鄭年點點頭,“或許……真是真的。”
他仰起頭,看著懸在當空的烈日。
“方狗兒,咱們進入天衛之後,可能要打很多玄之又玄的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