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鳳所知的皇帝是個冷心冷腸,根本不配做父親的人。
而阿鳳聽來的皇帝是個好脾氣的人,脾氣好到凡事和大臣們都能有商有量,也因此纔會被韓家左右了朝政——這都是旁人說的。
宮中人對皇帝說的最多的還是他對德貴妃的寵愛,對天福和無雙的寵愛,以及對德貴妃所出皇子三皇子的寵愛。
寵愛德貴妃到只要是德貴妃所說,皇帝就沒有不允的。
所有的話匯在一起,就表明皇帝是個沒有主見,凡事都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而牽著他鼻子的人在外是韓家,在宮中自然便是德貴妃——現在是德妃。
阿鳳對皇帝是有怨的,她這些年來過的有多難,就對皇帝有多怨恨。
所以她對皇帝雖然口稱父皇,但是每一句話都說的很生硬,聽到的人都感覺耳朵有點難受。
可是現在的皇帝重責了德貴妃,而起因好像想來想去都是因爲天福和德貴妃的那句“賤婢”。
阿鳳眨了眨眼睛,再仔細的看向皇帝,左手扭了扭右手的大拇指:不可能的,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做事嘛,不就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嘛,所謂的帝王權謀。
很有可能是皇帝如此做有什麼深意,但這番深意和她阿鳳沒有半點關係:如果皇帝真是慈父,又如何會十三年都不理會自己?
皇帝聽張有德說完話,他沒有去看江銘那個小子:嗯,他不太喜歡看到那個小子的臉。
他在注意著阿鳳,看到阿鳳眼中的疑惑,也只能在心裡深深一嘆。
十三年了啊。
時間,過的真快。
不止是阿鳳有懷疑,屋裡的人都在想皇帝的心思,可是天下最難猜的就是帝王心了。
猜不透皇帝在想些什麼,此時就連德貴妃也不敢再開口;她認爲,皇帝這是在給她臉子看,還是少說少錯的好。
無雙見此不再哭了,她整理衣裙站起來:“父皇,德妃有錯應該罰,天福有錯也應該罰,這纔是規矩二字的應有之義。”
皇帝聽到後連連點頭:“無雙懂事。”
“父皇,那阿鳳錯了就不該罰嗎?”無雙見天福嚇到了,根本不敢再開口,她只能自己出頭。
“誰的錯都要罰,纔是規矩二字的公道公平。”她看著皇帝:“阿鳳接二連三的出手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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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鳳打斷了她的話:“無雙,你不要誣衊好人。”
“第一次我打天福,當時說的清楚明白,是代父皇教訓她——父皇也說了,我阿鳳任何人也辱不得。我打她就是教她,有什麼不對?”
她說到這裡看向天福:“第二次打她嘛,是天福自己哀求的,父皇聽到了,你無雙也聽到了吧?”
“那我打她有什麼錯?”阿鳳看著無雙:“打人這種事情是不對的,但也要分情況看。”
“我打人,只會打那些打了她也只能平白受著的人,懂了嗎?”她說完還向無雙和天福笑了笑。
還有比阿鳳更囂張的嗎?我打你打了也是白打,所以我纔打你的——她把這話說的太明白了。
天福憤怒的想開口,卻再次被德貴妃狠狠一眼給留在了原地不敢作聲。
她把自己母妃的位份弄丟了,還把鳳印給弄丟了,現在哪裡還敢不聽話?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想要說什麼可是想了想又作罷,居然就當沒有聽到,看著桌案上的奏摺發起呆來。
阿鳳走過去給無雙整理衣裙,其實只是爲了在她耳邊道:“我不但是打了你們,而且還在父皇面前打了你們,但你們能如何呢?”
她立起身子時飛快的說了一句:“要不要我給你點膽氣?”
阿鳳打的人可不只是天福,還有一個無雙呢。
無雙聽到膽氣這句話,氣直接往上衝:“你——!”
她不是天福,再怒在皇帝面前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吐出一個字來後,也只是用眼光狠狠的瞪著阿鳳。
阿鳳擺了一下手:“你,真無趣,還是天福好玩點兒。”
天福和無雙的臉都青了,因爲阿鳳當打她們姐妹是玩了:這天下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如此的狂妄。
德妃卻用目光制止了天福和無雙,她知道再開口糾纏只會給自己找麻煩,倒不如老實一會兒。
因爲今天的重頭戲還沒有開始呢。
江銘受封爲公又如何,那受封的倒底是江銘不是阿鳳啊。只要讓阿鳳得不到公主的冊封,今天她們母女三人就沒有白來告御狀。
“父皇,在宮中如德妃她們這樣的人不是少數,只因爲我雖然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兒,卻是唯一沒有得冊封的人。”阿鳳乾脆把話挑明瞭,讓皇帝避無可避。
她看著皇帝的臉:“我,及笄了。”
皇帝看著她,可是目光卻好像落在遠處某個點上——他看的人不是阿鳳,而是那個他深愛的女子。
“朕當初的確是答應過你母后,在你及笄後就安排你大婚的事情。”他垂下頭:“朕記得。”
皇帝的女兒要出嫁,自然要在出嫁前就冊封:不要說是皇帝的女兒,就是王爺的女兒也沒有要出嫁了沒有封號的。
德妃膝行兩步:“皇上,妾有話要說。”
她知道皇帝接下來要說什麼,她不能讓皇帝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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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玉言啊,如果皇帝真得說了出來,再讓皇帝收回旨意便有些難了;何況她現在還是戴罪之身。
“阿鳳殿下剛剛及笄而已,要大婚也需要準備些日子,且阿鳳殿下還要學不少東西——皇上,您就捨得阿鳳殿下現在出嫁,您應該多和阿鳳殿下相聚些時日。”
“阿鳳殿下大婚是大事兒,當然要從長計議。”她看向皇帝:“此事,總也要回太后一聲纔是。”
她擡出了太后,其實也在提醒皇帝,要冊封阿鳳皇帝你不問問韓家人的意思?
阿鳳並不意外德妃阻攔,她也知道有些話直接說倒不如拐個彎,此時德妃又送上門來了,她阿鳳也只能是不客氣了。
看著德妃阿鳳抿了抿脣:“德妃,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指責父皇嗎?”
“我在宮中十三年了,父皇又不是不知道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相聚了十三年還不夠嗎?”
“或者是說,你認爲父皇十三年來對我是不聞不問,所以現在趁我要大婚了補償一下?你是認爲父皇心中有愧呢,還是認爲我阿鳳對父皇心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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