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狂生沒有想到提到阿鳳的,也只是換來了十句話的功夫:這十句話要如何說?
他倒是很有心藉著這十句話再讓阿鳳給他五十句、一百句的時間,但是隻看阿鳳的神色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韓狂生沒有馬上開口,因爲十句話關係著他自己的性命啊,首先他要先穩下心神:越是慌亂他越容易犯錯,他在開口前先要平靜一下自己。
十句話,要自哪裡說起呢?他擡頭又看了一眼江銘,據他所知,江銘雖然身在大楚之外,但是和大楚的人還是有消息來往的,如果自己所說是假的,只怕也瞞不了他多久。
還有,以江銘和阿鳳的頭腦,他也不敢冒那個險;萬一被江銘和阿鳳看出破綻來,那他就要用性命來償了。
因此,他低下頭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開始想要自何處說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阿鳳說完話後擡頭看向江銘,眼中一點歉意:此時真的不應該牽扯私事,可是她母后的事情如果不問的話,她真的做不到。
江銘微微搖頭,走握住阿鳳的手:“有關的事情,都不是你自己的事,那都是大楚的國事。一國之後乃國母,當然是國事?!?
他看一眼韓狂生:“韓家和先皇后的事情脫不了干係,此事我一直在查;此時聽聽他的話也好,是真是假我一聽便知?!?
江銘看向帳外:“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所說的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就不必在他浪費時間,對吧?”
阿鳳努力想笑一下,可是一帳全是死人此時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她哪裡笑得出來?便點點頭,她輕輕的對江銘道了一聲:“謝謝?!?
她知道,江銘的話只是爲了勸解她,其實此時時間很緊的:萬一燕國的人早早發現,她和江銘被堵在這滿是死人的帳裡,說不定燕人一怒就亂箭射殺了他們。
韓狂生聽得出江銘話中的警告之意,完全不敢再耽擱:“先皇后當然是被太后、韓貴妃及以韓家謀害而死。”
“太后不喜歡先皇后,而韓貴妃也想取而代之,韓家更是想除掉皇后而能獲得更大的利益;所以他們纔會設局,逼的不得不下旨逐了先皇后的家族。”
“至於皇上當年下的旨也是假的,那根本不是皇上所下,是太后代皇上下的旨意?!彼f到這裡頓了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所說千真萬確。”
江銘看著他:“那先皇后的陵寢”
韓狂生嘆口氣:“原本太后、貴妃和韓家想借祭先皇后的機會,向寧國公主下手的。但是陵寢爲空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查到現在韓家和太后也只是懷疑先皇后可能被人救走了?!?
“無憑無證的,韓家也找不到救先皇后的人;可是皇上那裡卻逼著韓家要人,因此韓家也是有苦說不出來。”
他擡起頭看一眼寧國公主:“不過最近我得到的消息卻是,先皇后可能是被葬到了他處八成是先皇后的家族所爲。”
“因爲皇上賜死了皇后,不管給皇后什麼樣的死後哀榮,還是讓人感到了絕情。所以,我推算這個消息八成是真的,可能是他們買通了什麼人,把先皇后的鳳體偷偷移走安葬了?!?
他說到這裡看到阿鳳板著的臉,擡起頭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過,還有可能是韓家最怕,也是韓家認爲最有可能的先皇后當年根本沒有死?!?
“根據就是皇帝沒有爲先皇后做什麼,不管是後來太后代下的聖旨,還是先皇后死後的事宜,皇上是一概不聞不問。皇上把自己關在御書房裡足有之久,打開門後就處理國事?!?
“當初太后和衆人都認爲皇上傷心所致,韓家現在認爲那九天定是皇上在處置什麼事情比如說救皇后,比如說如何安置皇后的家族等等。”
阿鳳聽完後看著他:“就這此些了?”她的心中有點失望。沒有她母后的確定消息,就連是死是活如今都沒有了定論。
如此把人吊在半空中,纔是真的難受;沒有希望的話,人們很快就會接受事實,但是有一絲希望,那就是把人的心吊了起來,一日沒有結果一日就不會落下來。
阿鳳真的很想聽到她母后還在世,但是每一次的午夜夢迴想起此事來,她的理智都告訴她不可能:如果皇后還活著,她也沒有在宮中。
一個活著的、卻離開皇宮獨自的皇后,她已經不再是皇后,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再重回宮,更不可能在世人面前公開她的身份。
活著,其實和死了也沒有區別。但,她還是希望自己的母后還活著,哪怕已經是洗盡鉛華,她還是能看一眼自己的母親,還能伴在她的身邊吃上一頓飯。
除此之外,她還真的別無所求:只要能一起吃一頓飯就好,不管是由阿鳳親手來弄,還是由她的母后來弄,都可以。
韓狂生咬了一下牙:“韓家已經使人去查了皇后的家族,皇后絕對不在那裡。不過皇后家族的人,從上到下無一人會提到皇后,他們都彷彿已經不記得先皇后了?!?
“這一點,也尤爲可疑?!彼匆谎郯ⅧP,想斟酌語句卻又在江銘的目光裡不敢遲疑太久:“因爲如果先皇后當真被逼死了,他們一族人又被貶,爲什麼他們沒有一個想要報仇的?”
“給我的感覺,他們像是在等。可是卻沒有人能查出來,他們倒底在等什麼?!?
阿鳳想起她只見過一面的舅舅,就在她及笄的那一天,舅舅給她送來了一隻手鐲爲賀;然後就沒有了然後,就彷彿她從來沒有過舅舅、從來沒有過外祖家一樣。
沐家就如同阿鳳之前的十幾年裡一樣,沒有隻言片語,也沒有一個人再出現在她面前。
阿鳳回想多少遍,也沒有在那天舅舅的言談中發現什麼;真的什麼也沒有,真的只是爲了送一點賀禮而來。
帳簾被人掀起,外面的冷風吹了起來,打斷了阿鳳的思緒;進來的大漢輕輕的道:“燕皇使了人過來,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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