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剛一說完,史仁就立即疾言厲色道:“不行。”
說實話,陳索娜從小到大受過的氣加起來都沒有和史仁待得這大半天多,平日里也極少有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就連貴為蜀山派掌門和蜀山流派董事長的父親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太過大聲。
想到此處,陳索娜不禁覺得自己有些憋屈,更覺得史仁這個人簡直就是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幾秒種后,陳索娜心中的不忿如潮水般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而后又像個沒事人似得,搖了搖手中具有縮小功能的分海神叉,說道:“你可想好了,沒有神叉你就下不到水底,下不到水底,這一切的努力可就都付諸東流了,而且你放心,要是你同意讓我跟著你一起下去的話,我保證到了下面什么都聽你的,絕對不給你添麻煩或者幫倒忙,你覺得這筆買賣怎么樣?”
史仁絲毫不為所動,搖搖頭再次拒絕道:“我覺得不怎么樣,即便沒有你這件寶物,我也照樣可以下到潭底,雖然多費些功夫,但至少不用帶上一個累贅。”
陳索娜聽了這話,頓時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嬌喝一聲道:“你說誰是累贅呢,要不要咱們現(xiàn)在來試試手,看看畢業(yè)了這么多年,到底誰的修為更加精進,我之所以問你,也是因為我尊重你,你要知道我想去哪兒要去哪兒可完全與你無關(guān),而你的意見也絲毫不能改變我自己的想法!”
史仁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是一個很多年他都不曾再用過的習(xí)慣。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動作做完之后,陳索娜便拿著放大到原本大小的分海叉,一路小跑,從潭邊一躍而下。
震驚過后,史仁也跟著跳了下去。
果不其然,潭底的水溫很低,雖然因為史仁用靈氣支起了一層薄薄的避水盾,但寒氣依舊無孔不入。
根據(jù)體表傳來的感覺,史仁發(fā)現(xiàn)水底的深度每下降一百米,周圍的溫度便會驟降至少十攝氏度左右,也就是說如果現(xiàn)在的溫度差不多在零下一兩度左右,那下到潭底的時候很可能溫度會低至驚人的零下上百度。
下沉了大約有五六百米,依舊不見陳索娜的身影,史仁的神色不禁有些凝重,想要到處找尋一番,但潭底水壓巨大,暗涌又十分復(fù)雜,支起避水盾都已經(jīng)是一件極難的事情,更何況控制著避水盾四處找人。
隨著深度的越來越深,能折射進潭底的光線也越發(fā)的稀少,四周的環(huán)境也因此暗沉了許多,潭水雖然深幽,但卻很是清澈,自己親眼看著陳索娜跳下,就沒有理由不會在潭底看見她,除非……
史仁打斷了腦海中的浮想聯(lián)翩,那個除非他此刻不敢去想,陳索娜的心意他又何嘗不知,他也是個人不是一塊不通七情六欲的木頭,自己既然不能給她想要的額,那也更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找到連心藕固然重要,但卻還沒有重要到能忽視一條人命。
史仁從袖中掏出一顆曦光珠,此刻四周的環(huán)境竟還要比剛剛的鏡像空間中暗上數(shù)倍,竟已到了不用曦光珠便看不清身前數(shù)米情況的地步。
乳白色的曦光珠噴灑著如日光般的暉光,但也只照亮了史仁身旁方圓數(shù)十米的空間。
整個水潭好似呈瓢型,從剛才史仁掏出曦光珠的地方直到水面都是一個窄窄的瓢口,而自己的腳下正是那肥胖的瓢身。
也因此,史仁此刻就宛如無邊黑暗中的一點螢火,又好像無邊滄海中的一葉扁舟。
已經(jīng)下潛了不止有多少米,但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陳索娜的蹤影,也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關(guān)于天道靈傀和關(guān)于連心藕的蛛絲馬跡,史仁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身旁的水流發(fā)出一聲急促的響動,好似有一條大魚從他身旁飛速游過,但曦光珠的光輝下卻是空無一物。
劍隨心動,右手光芒閃過,鎏霜劍便出現(xiàn)在史仁的手中,噴薄而出的劍氣將史仁的半邊身子和周圍的潭水染成了金色。
驟然間,嘈雜的流水聲頓時響成了一片,史仁只覺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一個滾筒洗衣機中,混亂的水流不停地沖撞著那道薄弱的避水盾,避水盾的盾光被撞的若隱若現(xiàn),好似隨時都會支離破碎一般。
史仁趕忙加快了手中靈氣的灌入速度,一閃一閃的避水盾這才重新恢復(fù)穩(wěn)定,無論那些亂流如何撞擊,都只是發(fā)出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而后又化作無數(shù)道水流朝四面八方散去,隨后又重新化作了另一道亂流。
突然間,史仁只覺得四周的水紋忽然沉寂了下來,自己仿佛又置身于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中。
“嘭”得一聲巨響,史仁只覺得好似如俗夫遭受了火車撞擊一般,一股大力從避水盾傳來,不僅將重新加固的避水盾撞成了齏粉,更是將他整個人都撞得朝一邊飛去。
此刻失去避水盾的庇佑,史仁頓時一股股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渾身的骨骼都擠得咯咯作響,五官也因此劇痛無比,腦中更是因此混沌一片,四周的景象不停地往后飛掠,讓史仁生出了一絲仿佛置身于九霄云上的飄然。
潭水不停地從鼻孔處往內(nèi)倒灌,史仁也因此劇烈的咳嗽起來,剛剛被巨力撞擊過的地方瞬間被咳嗽牽扯,發(fā)出一陣陣徹入心扉的劇痛。
頭暈?zāi)垦5氖啡室惨蜻@劇痛而清醒了不少,弄清自己此刻的處境后,史仁想支起新的一道避水盾,但水中的壓力加上其余的各種原因,讓他此刻竟無法專心于避水術(shù)的施展。
兒時關(guān)于水的恐怖記憶瞬間爬滿了他的心頭腦海,史仁只覺得此時自己正處于無限的墜落之中,好似夢魘般永遠重復(fù)著下墜,卻又永遠落不到底。
剎那間,一抹金芒從虛空中迸出,如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閃電,有了它才有了萬物。
金芒愈演愈盛,從一抹演變成一顆萬芒星,無情地割裂著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