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市人民醫院住院部頂樓的神經科病房。
盛劍鋒沉沉地閉著眼睛。耳邊傳來姐姐的呼喚,他卻沒辦法回應。
盛藍藍看見弟弟的手動了一下,垂下的眼淚顧不上擦,一把握住弟弟的手,搖晃著叫他的名字。
“藍藍你別這樣!小鋒會受不了。”
歐蘇陽扶盛藍藍起身,才剛下飛機,怕她憂思太過再病倒了。
“醫生怎么說?”
盛藍藍抓住歐蘇陽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希望能有什么好消息。
盛劍鋒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才剛過二十歲的生日,頭發也禿了,臉也皺了,眼窩深陷,雙唇干癟,手更像風干的雞爪……
“醫生查不到原因,暫時診斷是神經性早老癥。我已經申請小鋒出院,一會辦好手續直接把他送到咱們家。”
盛藍藍看著歐蘇陽的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還是忍不住流淚,她對自己的血是不是真有返老還童的功效不能肯定,萬一不能醫好弟弟,她會覺得愧對盛家的養育之恩。
“出院?有沒有搞錯!小鋒這個樣子能出院?”
一直站在邊上的趙繼紅聽說歐蘇陽要讓盛劍鋒出院,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突然接到醫院通知盛劍鋒重病搶救,趙繼紅猶豫一下,還是跑來衣不解帶地照顧盛劍鋒一天一夜,眼圈都熬黑了。
好不容易把盛藍藍給盼回來了,以為盛藍藍會更加重視給盛劍鋒治療,沒想到卻要出院回家。那不是等死嗎,那她這兩天的辛苦不是白費了。
“小鋒必須得出院。”
盛藍藍終于下定決心。與其在醫院瞎耽誤功夫,不如聽歐蘇陽的。
“不行!我不同意小鋒出院。”
趙繼紅氣得臉色發青。
“二嬸,你累了回家休息吧。”
盛藍藍不想和二嬸多做解釋。
“藍藍,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趙繼紅不想說破。盛藍藍和盛劍鋒到底不是親姐弟。盛藍藍那么有錢,可是輪到給弟弟治病就舍不得了,更有侵吞家產的嫌疑。
“我是為小鋒好。”
“為小鋒好?他又不是你親弟弟,你會真心為他好?!”
“二嬸……”
盛藍藍沒想到二嬸會這么看她!
盛藍藍透著霧氣的眼睛看著趙繼紅,不由得冷笑。剛好這一幕被進門的烏海撞見了,他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盛劍鋒和盛藍藍不是親姐弟……
烏海撩了撩白大褂進門,朝盛藍藍和趙繼紅冷臉道:
“這里是病房,請你們注意不要讓病人受到驚擾。就算你們不想治好這個病人,也不能吵到別的房間病人。”
“醫生,我也不想吵。可是你說說看,這個病人都這個樣子了,他能出院嗎?是不是治療費很多,他姐不出,我出!”
烏海看了看盛藍藍,又望向趙繼紅笑了。
“請問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二嬸。”
烏海搖了搖頭。
“病人有直系親屬,二嬸還是省省吧。我們醫院不會強迫病人留院治療。我給病人做一下最后檢查,馬上就填出院單。”
烏海翻看盛劍鋒的眼皮和唇舌,目光卻不時在盛藍藍身上打轉。
“可以了!請你跟我去簽一份免責協議。”
“我跟你去。”
歐蘇陽早注意到了烏海目光的異樣。烏海看了歐蘇陽一眼,還是指了指盛藍藍。
“必須是直系親屬簽字才有法律效力。”
盛藍藍正要跟烏海走,歐蘇陽跟上去拉住盛藍藍的手。兩個人跟在烏海身后出門。趙繼紅一看盛劍鋒這是真要出院了,氣得渾身發抖。
她倒不是對自己一手帶大的盛劍鋒的多深的感情,她是不滿意盛藍藍的態度。盛藍藍對她照顧盛劍鋒連一句感恩的話都沒有,更沒提她為盛劍鋒看病墊的住院費。
趙繼紅立刻給兒子盛劍楠打電話,把盛藍藍要帶盛劍鋒出院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一遍。
盛劍楠相信盛藍藍這樣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讓母親回家去,不要給盛藍藍添亂。
這可把趙繼紅給氣炸了,大罵盛劍楠給盛藍藍打工,把骨氣都給打沒了。
剛好榮雪兒帶著午飯過來,趙繼紅又跟榮雪兒說一遍,把盛藍藍好一頓數落。
說到盛藍藍和盛劍鋒不是親姐弟,趙繼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當年在農場拉扯五個孩子的受苦日子。
榮雪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盛劍鋒突然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榮雪兒心里也是打起了退堂鼓。她知道就算盛劍鋒能治好怪病,要恢復到以前帥氣英俊的容貌應該也是不可能了。
趙繼紅想拉榮雪兒做同盟不讓盛劍鋒出院。榮雪兒為難地望著盛劍鋒的臉,看一眼就不愿意再看第二眼。今天盛劍鋒的樣子比昨天見到時更可怕了。
榮雪兒放下飯盒推說還有事,就急匆匆地走了。
榮雪兒在走廊上差點撞到盛藍藍,抬頭尷尬地叫了一聲“藍藍姐”。
“那個,我要跟我媽咪陪我哥嫂去英國探親,暫時不能給小鋒送飯了。小鋒出院挺好的,在家照顧起來更方便。對了,我在浣花雅筑別墅里的東西都不要了,你要是方便就幫我扔了吧。”
榮雪兒說完不等盛藍藍回答,側身快步進了電梯按下關門按鈕,眼睛始終不敢和盛藍藍相碰。電梯關上門的一剎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也許用這種方式和盛劍鋒斷絕關系是最自然的吧!
望著榮雪兒垂眉冷漠的臉,盛藍藍知道弟弟的這段感情結束了。不知是該為他慶幸,還是感到難過。
出院的手續一切順利,盛劍鋒被抬上盛藍藍的商務車。
趙繼紅見攔不住,給老公盛亞農打電話一直關機。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商務車開走。
“盛藍藍太氣人了!”
趙繼紅氣勢洶洶地找到盛亞農,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藍藍又怎么惹到你了?她不是全家出國旅行去了嗎?”
“不對,她根本不姓盛。她不配姓盛!當初大哥大嫂就不該收養她。簡直就是白眼狼!現在要把小鋒往死里整。肯定是為了大哥大嫂的地產。現在那塊地可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