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芹聽說夏春燕來了,便知道事情一定還有變數。
果然,週一的時候,被關了四天的張敏認罪了。
張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保住了自己的顏面。
廖靜文只得了個年少無知,被人矇騙的罪名。
華清給了記大過處分,並未開除她的學籍。
廖靜文迅速寫了一封公開道歉信,以身體有恙爲由休學兩個月。
張敏因爲認罪還被扣著,但電影學院開除學籍的決定下的快,她剛認罪,電影學院就把她的學籍開除了。
譚公安用一個星期處理好了這宗案子,華清大學裡貼了案情通報,徹底還了夏小芹清白。
關於廖靜文的作案動機在學校裡傳的是一個版本,在京城大院兒傳的是另一個版本。
華清大學傳的是廖靜文不想認夏小芹當妹妹,京城大院兒傳的是,廖靜文這麼糊塗,全是因爲謝川。
張建業的外孫女,爲了謝家的謝川敢犯罪!
這樣的深情,非一般人能承受啊!
風言風語傳到鄭謝兩家,正好謝川休假在家,免不得要來個當面解釋。
“廖世清懷疑小芹是她的女兒,廖靜文不想多一個妹妹,這才散播不利小芹的事兒。廖家和張家把我放在前面做擋箭牌,只是爲了遮掩這件醜事兒。”
鄭老爺子用柺杖把地板敲得梆梆響:“張家太不要臉了!萬一被小芹誤會了,把我外孫媳婦氣跑了怎麼辦!”
他的悶葫蘆外孫活了23年頭一次開竅,如果被張家給攪和了,他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小小川?
“還有吳家那個小外孫,看著是個聰明人,怎麼連這點兒事兒都扯不清!”
氣頭上的鄭老爺子帶上老花鏡,找到吳家的電話撥了過去。
“小芹是我的外孫媳婦,你和你外孫別肖想了!還有,讓你那個糊塗外孫眼睛放亮點兒,別什麼痞子丫頭都招惹!不然,以後有你受的!”
吳興吃飽喝足正在家裡看新聞聯播呢,突然接到鄭老爺子的電話,著實摸不著頭腦。
“你說的是我哪個外孫啊?”
“你個老傢伙,外孫多了了不起啊?我說的是項雲海!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給老張頭打電話說道說道這事兒!”
鄭老爺子掛了吳興的電話,又給張建業撥了過去。
張建業自然不能掛鄭老爺子的電話。
他賠著笑說:“老哥啊,咱們都快入土的人了,小輩的事兒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你纔是快要入土的人!老子還沒看見重孫呢,纔不捨得死!你家的破事兒我不想多問,你別拉上我家小川就行
!”
鄭老爺子罵完就把電話掛了。
張建業被說的沒臉沒皮,張燕又就在一邊,他轉而把氣撒到張燕頭上。
“廖世清那個混賬究竟去哪兒了!一個星期了,連個電話都沒往家裡打,他不知道家裡因爲夏小芹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嗎!”
張燕有求於親爹,縮著脖子捱罵。
廖靜文出事兒的時候,她打了申城賓館的電話,那邊說廖世清只在那兒住了一天,之後就不知道人去哪兒了。
張燕起初還在想廖世清是不是真不想要她們母女了,要把沈舒母女接回來。
但到今天,廖世清已經失聯一個星期了!
店裡的夥計說廖世清帶了一件“元青花”去申城,張燕害怕他因爲“元青花”出事兒。
張燕知道因爲廖靜文的事兒,惹得老爺子很生氣。
但廖世清是女兒親爸,就算老爺子再生氣,也不能不管女婿啊!
張建業前幾天差點兒被廖靜文氣昏,今天是差點兒被廖世清氣死。
張建業拎起手邊的電話機砸向張燕,張燕活到38歲,第一次捱打,捂著頭沒敢躲。
張建業撒完氣了,打電話喊兒子張志平回來議事。
廖世清做的是要槍斃的大罪,張家暫且不敢聲張。
張志平對廖世清一直看不上眼,知道廖世清犯了如此大錯,恨得牙癢癢。
“你有沒有參與進裡面?”
張燕慌里慌張的搖頭:“我沒有,全是他在做!”
“你既然知道,怎麼不攔著他!廖世清辦了幾個廠,他哪點兒缺錢,要做這樣的事兒!”
張燕被罵的不敢反駁。
但她心裡是不服的,廠子才賺幾個錢?
前些年還虧錢進去呢!
張志平生氣歸生氣,主意還得出。
“這事兒最好去自首,爭取個寬大處理。”
“這事兒就不能捂著嗎?”
張志平氣的咬牙:“你當這是小偷小摸嗎?張家還沒那麼大的本事,什麼都能捂的住!”
“萬一被判個槍斃怎麼辦?咱們張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能花錢去打點嗎?我家有錢!”
張建業本來被氣的心塞,聽完張燕說的,直接氣昏了,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還討論啥啊?
趕緊送醫院吧!
“病人出現突發性腦溢血,家屬要有心理準備!”帶著口罩的醫生下通知道。
張志平怒急,轉身甩了張燕一巴掌!
“咱爸非得被你氣死!”
張燕也慌了。
張建業要是出事兒了,誰幫她救廖世清啊!
被張燕擔心的廖世清在哪兒呢?
在一間烏漆墨黑的地下室裡。
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來人送飯的時候,他才能看到一點兒光亮。
可那人一天只給他送一頓飯,不管他說什麼問什麼,送飯的人從不與他說一句話。
廖世清算著送飯的次數,知道他已經被關在地下室六天了。
六天前,他到買家約定的地方去碰頭,可買家沒見到,卻被人擄到了這間地下室裡。
這六天,廖世清過得十分忐忑,度日如年。
不僅身體在受折磨,耳朵和心理也在遭受折磨。
因爲……
地下室的東北角裝了個大喇叭,每天夜裡,他最餓最困的時候,大喇叭就開始播放《文物保護法》。
聽著《文物保護法》入夢,廖世清每晚都是噩夢,醒來一身的虛汗。
第三天夜裡,廖世清的心理防線就崩潰了,哭著懺悔。
他的懺悔真心實意,可就是沒有人迴應。
廖世清以爲這是公安的審訊手段,他開始默默的說自己究竟做了哪些錯事。
廖世清坦白完了,還是沒人把他放出去。
廖世清覺得,這就是關他的監獄,心如死灰,開始求死了。
他撞牆,可牆上被軟包了,他不吃飯,餓的口吐酸水,最後還是吃了。
他威脅送飯的人要自殺,送飯的人呵呵笑兩聲,走了。
廖世清真真是被憋壞了,忽然發起高燒來。
第七天,來送飯的人沒聽到廖世清煩人的嘮叨,他以爲廖世清真睡著了,把飯丟下就走了。
第八天,廖世清還是沒吭聲,送飯的人忽然警覺了,趕緊往上通報。
廖世清反覆高燒,體溫最高時達到41°,醫生給他開了藥,廖世清被捏著鼻子灌了退燒藥。
吃了藥的廖世清從昏睡中醒來,因爲太久沒見過刺眼的白熾燈,廖世清的眼睛睜不太開,只能瞇著眼看人。
“你是?”
“別管我是誰,你知道錯了,現在自我救贖還來得及。我給你100萬,你把賣出國外的那些東西全都收回來。
但是!
在此期間,你不能跟任何人聯繫,否則,我就把你交給公安。當然,你要想潛逃我也管不住,不過只要被我抓到,就不止拿走你一條腿了!”
廖世清這時才感覺到左腿的疼痛,他仰起頭看向自己的左腿,發現左小腿和他的褲腿一起消失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