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日二人并肩賞了一場雨雪的緣故,陸又白是沒有什么事情,程慕嫻倒是倒霉染了風寒。
一大早的就起不來身,說話也是覺得頭暈暈的,嚇得陸又白不顧形象,扯了嗓子就喊太醫。
在未央宮值守的三位太醫一起被帶了過來,輪流診脈后一致斷定程慕嫻受了涼導致了風寒。
只是她身懷龍裔,藥也不能和尋常人那般用,一群太醫擠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總算是拿出來一份絕對沒有問題的藥方。
這藥見效慢,程慕嫻只能慢慢的熬著。
“沒味道?”
陸又白遞了夾了一枚果脯給程慕嫻,后者嘗了一口就吐出來。
面對陸又白的提問,程慕嫻點點頭。
男人好奇之下嘗了半塊,也不過拇指大小,就酸的臉色都扭曲了。
程慕嫻看著陸又白臉上的表情,捧了肚子咯咯直樂。
錦書硬了頭皮上前奉茶,一盞摻和了蜂蜜的茶水用過,陸又白才覺得口中的酸味淡了些。
不過還是酸。
把這個果脯示意錦書拿下去換過一個,后者雖然為難卻也沒有說什么。
錦書拿了果脯出門,守在外頭的高平見她眉頭緊皺,再一看那沒有怎么動的果脯,心里就猜到幾分:
“娘娘覺得不好吃?”
錦書搖搖頭,嘆了口氣:“娘娘說沒有味道。”
接著,錦書悄悄的湊近,低聲道:
“高大人怕是不知道,陛下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口,那臉色酸的哦,嘖嘖嘖。”
高平腦補了一下平日里板了一張臉的陸又白被酸到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明顯的出賣了他心里的活動。
“那錦書姑娘這是?”高平才問一句,錦書就道:“陛下說再去尋,可這已經是宮里最酸的了。”
高平想了想,道:“我有辦法,姑娘在這等我就是。”
隨后高平叫來另外幾名暗衛值守,自己一個人披了斗篷,消失在雪中。
錦書端了果子下去,在未央宮外頭等了約摸三刻鐘的功夫,一身霜雪的高平就回來了。
高平把錦書叫到一邊,道:
“拿著,這是宮外那家詠春百花樓的點心,最是好吃不過。”
“果脯也有,據說那些懷孕的貴人們也總是吃這家的果子。”
高平拿出來了兩份用油紙包好的點心:“這一份里面是軟酪和核桃酥,你拿著吃。”
“這一份是果脯,你拿去給娘娘。”
“若娘娘說好吃,你就說你去打發人買的;若娘娘說不好吃,你就推到我身上。”
“啊?”錦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高平推去辦事了:“快去快去,不必跟我客氣。”
“記住我說的話,不然下次就不幫你了。”
錦書無奈的應下,心道這是什么怪毛病。
后來果然跟高平說的那樣:程慕嫻用了這果脯,總算是露出來了滿意的笑容,喜得陸又白連連說賞。
錦書得了賞賜,念著高平的恩情,連夜就做了一份自己拿手的糯米紅棗糕和熱乎乎的一碗芝麻甜湯,借了給程慕嫻送東西的機會,靜悄悄的把高平叫到一邊。
好在錦書只顧低頭說話,故而錯過了高平臉上的一抹紅。
錦書送了東西,低頭就跑。
也虧得陛下把奏折搬到勤政殿,不然她也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去找高平。
高平捧了東西坐在一邊,熱乎乎的一碗甜湯下肚,覺得整個人都圓滿了。
——
程慕嫻的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總算是年關最忙的那幾日好了。
病好了的程慕嫻覺得吃什么都來了胃口,若不是陸又白在一邊攔住,今兒這午膳上面的肘子和一整條鱖魚就全部進了程慕嫻的肚子。
用過午膳的程慕嫻不顧阻攔,繼續頂了個大肚子坐在榻上,繼續看著這六尚送過來的年節禮單子。
這些單子都是要送去給王公大臣們的,顯然,程安博也在內。
對于尚書府的東西,程慕嫻也沒有說要多添的,反倒是把其中幾樣不符合規矩的挑了出來。
要不是規矩在這,程慕嫻都懶得給年節禮給程安博!
程慕嫻記得,以前娘親在世的時候,這年節禮都是她先挑的,等娘親走了,這些年節禮她是見都沒有見過。
想想也知道程安博自己拿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都是洛氏母子四人的。
陸又白就坐在程慕嫻一邊批閱奏折,還順便聽了一耳朵小女人說的話。
“說起來,娘親走了以后,我倒是沒有吃過什么好的。”程慕嫻放下手里的單子,繼續道:“也就只有過年或者府上有宴會的時候,才吃得上葷腥。”
這話說的陸又白心里一凜:他的卿卿,這是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跟他說這樣的話。
不過說起來也是,這都怪他——上輩子他那么瞎,連見她都是敷衍了事。哪里會跟現在這般坐著,認真的聽她說過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也不知道她過的多苦。
這輩子他覺得自己就算是把程慕嫻以前的事情查了個徹底,也都無法體會她當初所受的苦。
陸又白見程慕嫻情緒明顯低落了幾分,趕緊的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奏折,走上前來把人抱在自己懷里:
“沒事了,那樣的日子不會有了。”
陸又白心疼的恨不得現在就把程安博提溜出來宰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做過的事情,他反而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應該被宰的人。
男人輕輕的拍拍程慕嫻的后背,后者把臉貼在他懷里發了一會呆,像是在回憶從前。
“陛下。”
“如果臣妾生孩子的時候只能保其中之一,求陛下答應臣妾——”
程慕嫻本來想說讓陸又白答應她,看在她丟了命生下來的份上好好對孩子,別讓孩子跟她一樣:沒了親娘也就沒了親爹。
那樣太可憐了。
誰知道陸又白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惡狠狠的來了一句:
“你聽好。”
“孩子沒了就算了,可你要是敢走——”
陸又白松開程慕嫻,蹲下來與她對視:
“朕就把她丟給母后!”
“最后就讓西昭國喪!”
陸又白這話一出口,程慕嫻趕緊的捂住他的嘴:
“陛下!不可胡言亂語!”
程慕嫻著實是被嚇到了,她沒想到陸又白居然會這樣說。
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