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嫺腦子尚且沒能轉過彎來,陸又白也是借了這裡沒有外人,方纔繼續往下道:
“朕,朕怕萬一哪天朕先走了。”
“璽兒還小,你也不懂那些,萬一被朝臣們不當一回事怎麼辦?”
陸又白會說出來這話,程慕嫺覺得很奇怪:“夫君千秋鼎盛,怎麼會想到這裡去?”
況且這混蛋上輩子確實是死的比她早啊,當然這主要是他沒事亂吃丹藥的緣故。
這輩子要是能管住他,不讓他亂吃丹藥,那就應該能活的比上輩子更長些。
皇后娘娘一開始確實是想要當太后,可後來就不知怎的改了主意,想要陸又白活得更久些。
總之多一天是一天。
平心而論,當太后確實是挺悠閒的,程慕嫺也挺喜歡。
只是若要以陸又白比她去得早爲代價的話,程慕嫺倒是不樂意了。
就在她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陸又白繼續往下說道:
“這世上總是有那麼多的萬一和意外。”
“朕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萬一朕出了事情,你和孩子們怎麼辦?”
“朕不在,朕怎麼護住你?”
其實陸又白這話完全就是多餘的——在程慕嫺眼裡看來,上輩子她沒有他的袒護,不也一樣把日子往下過了嗎?
而且最後,過的比誰都要好。
只是這些話她只能埋在心裡,不能對陸又白言說罷了。
重生,本就是個匪夷所思的事情。
程慕嫺都打算爛在肚子裡,一輩子都不說出口。
她低頭沉思,落在陸又白的眼裡,便是成了拒絕。
“卿卿,和爲夫一起去吧。”
然而程慕嫺還是很明確的說了不,並且給了充分的理由:
“我要在未央宮睡大覺。”
九個字,乾脆利落,將陸又白所有想要說出口的理由,全部堵死。
陸又白愣了一會,忽然問了一句:
“你?你近來想睡覺?”
皇后娘娘不明所以,爲了避免真的被狗皇帝扛過去上朝,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頓時,陸又白就像是見了鬼的表情。
不可能!
不可能!
他都用了避子藥了!
卿卿,卿卿怎麼可能還有孩子?
難不成薛南簫又把他坑了?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陸又白心裡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之有了之前的教訓在前頭,狗皇帝壓根就高興不起來!
這要是還……
算了,薛南簫那條狗命,他也別想要了。
狗皇帝在心裡默默地盤算著,皇后娘娘尚且不知道自己一句搪塞的話,居然會引起來陸又白如此大的反應。
隨後,程慕嫺以爲自己說的話起了效果,陸又白便是沒有再提。
皇后娘娘暗自鬆了一口氣:上朝什麼的,她纔不要呢!
有這個功夫,在未央宮成日躲懶不好嗎?
爲什麼非要沒事找罪受,去和那羣大臣鬥智鬥勇?
總之,在程慕嫺的心裡,和這羣大臣上朝就是找罪受。
當然她也心疼狗皇帝陸又白。
陸又白現在滿腦子都是程慕嫺有孕的想法,便是一夜都沒有睡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
因爲他夢見卿卿懷孕是真的。
然而更可怕的是——
居然給他生了三個小兔崽子!
……
這個後果,導致的就是薛南簫剛給程慕嫺請了平安脈,就被等候多時的暗衛再次扛走。
薛神醫對此表示已經習慣,只是每次都這樣,這些人都不會累的嗎?
難不成要他下次多吃點?胖些?
陸又白爲著昨天夜裡的那個夢,上早朝都走神了好幾次,那羣大臣在下頭看著皇帝在夢遊,目光便是落在了興國公的身上。
誰讓興國公現在是皇后的親爹,這種情況也就只有興國公能夠開口了。
然而慕途壓根就沒有這個意思——這早朝說的又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他這個皇帝女婿又不是什麼神,是個人而已。
走神罷了,很正常。
沒必要搞得大驚小怪的。
早朝就在這麼一個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尤其是陸又白得知程慕嫺最近總要喝些酸梅湯之類的東西,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不成昨天夜裡的夢,居然要成真?
在陸又白的催促下,薛南簫很快就被逮到了勤政殿。
薛南簫被暗衛放下,就注意到皇帝那難看的臉色。
他暗自思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不成這又有什麼地方發了大水,有瘟疫了?
所以皇帝才這麼著急的把他帶過來?而且臉色也不好看?
薛南簫正想著,陸又白倒是沒過多久就回神。
現在陸又白看著薛南簫,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薛南簫要是再坑他一次……狗皇帝暗自磨牙,片刻後才問:
“皇后如何?”
薛南簫聽了這話,表示再次對於皇帝對於皇后娘娘的在乎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瞧瞧,這著急的把他給扛過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於是他規矩的行禮:“陛下安心,娘娘一切都好。”
“只是最近天熱,娘娘的胃口不是很好,微臣便是囑咐小廚房做些酸爽開胃的東西給娘娘用。”
薛南簫這話說完,上頭的陸又白就跟不可置信一樣:“果真?”
薛南簫聽了這話倒是奇怪,依舊是不明白皇帝爲什麼說出來這麼兩個字:“嗯。”
“只是單純的天熱沒胃口?不是別的?”陸又白生怕自己聽錯了,想要再次確認。
“是的,陛下放心。”薛南簫嘴角帶笑:“娘娘好著呢。”
陸又白這才如釋重負:還好,還好不是有喜。
要是再來個,估計他能再次嚇暈過去。
真的別生了,他實在是不想看見他的卿卿如此痛苦。
得到自己心滿意足的回答,陸又白破天荒的叫人拿了一盤銀子賞給薛南簫,後者很是奇怪,但本著見好就收的原則,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微臣謝陛下恩典!”
“嗯,去吧。”陸又白倒是沒有直接說讓薛南簫滾,畢竟這貨總算是靠譜一回。
沒把他坑了。
大概是真的樂極生悲,薛南簫高高興興的抱著一盤銀子,腳下生風的往外走。
其後,陸又白就聽見一聲驚呼,然後就是人摔倒的聲音。
皇帝起身走近一看——
薛神醫摔了個狗啃泥,懷裡的銀子骨碌碌滾了一地。
陸又白扶額,默嘆。
深以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