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和岳丈大人商量過了。”陸又白這岳丈大人叫的簡直就是越來越順口:
“那日生辰,準備引蛇出洞。”
“什么?”程慕嫻驚呼一聲,忽然就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到處看,唯恐自己闖禍。
陸又白:有被蠢娘子可愛到。
狗皇帝干咳幾聲,低聲道:“既然興國公府上有內賊,然而內賊是誰并不清楚。”
“還不如借了生辰的機會,故意露個破綻,好叫那些人按捺不住動手。”
“到時候,便是甕中捉鱉的好戲開場!”
“可是,可是你和爹爹要因為這個原因而冒險,我,我實在是不放心。”
情急之下,程慕嫻完全忘記了陸又白自己也有武功傍身,把他當做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
“到時候萬一有個紕漏,爹爹自己還能招架,那你呢?”
“你什么都不會,我……”
話說到這里,程慕嫻忽然就自己住了嘴。
皇后娘娘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陸又白早就忍不住大笑了:
“傻卿卿。”
“為夫什么能耐,你不是很清楚的嗎?”
說到這里,狗皇帝還不忘記吃個豆腐,惹得皇后娘娘臉都紅了。
程慕嫻內心:呸!老流氓!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日會有人假扮我去國公府?”
陸又白點點頭:“為夫不會拿你去冒險。”
“可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險啊。”程慕嫻說到底還是擔心,那內奸能夠在爹爹身邊潛伏那么久還不被察覺,定然能耐大了去了。
坦白來說,程慕嫻覺得人可以慢慢抓,可若是要陸又白去冒險,還是拿命過去冒險,她當真是做不到。
做不到看著他以身犯險。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在國公府的生辰宴上動手,自然是極好的選擇。
這是個最冒險卻也是最好的辦法。
“卿卿只管待在未央宮,唯有你沒事,為夫才能安心,明白嗎?”陸又白重生以來,最擔心的人就是程慕嫻,沒有之一。
所以才會和興國公商量,讓人假扮程慕嫻去國公府。
也是為了避免萬一出了什么事,不至于真的傷到她。
程慕嫻見陸又白說的誠懇,眼里都是懇求,只好不情不愿的點點頭:
“我明白了。”
我會好好的待在未央宮,和孩子們一起,等你平安回宮的。
眼下也才九月初,距離興國公的生辰還有一個多月,因而程慕嫻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后,立刻就命六尚準備到時候送到國公府的各色禮物。
向來王公大臣過生辰,一般天家若是顯示恩德,都會按照品階送禮。
這最高的,譬如說國公,那就是四十八樣禮物,還不能重樣,大致是干果、綢緞、各色玉石、擺件、書畫這些東西。
所以這程慕嫻一聲令下,這六尚眾人個個都緊張的不得了,唯恐哪里出了一點錯惹得皇后不高興,那叫一個提心吊膽。
況且還有錦書和高平的事兒,一時間這六尚倒是忙的像陀螺一般,成天的都沒有時間停歇似的。
又過了兩日,程慕嫻叫人喊來錦書,帶著她去了另一處空著的屋子。
里頭是豐厚的嫁妝,粗粗一數有六十四抬。
看著這些即將要用大紅綢緞扎起來的東西,錦書整個人都不敢在往前一步。
唯恐這是在做夢。
“娘娘,奴婢這是在做夢嗎?”錦書還真的是實心眼,擱程慕嫻這里是什么話都敢說。
程慕嫻好笑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就像是幼時一般相處:
“沒有。”
“這些都是陛下和本宮添的,母后那邊說等你出嫁了再給你送一副頭面添妝。”
程慕嫻松開手,看著錦書圓圓的臉,也知道高平對她不錯,看把她的小錦書養的——那叫一個珠圓玉潤。
錦書一聽說太后都要給她添妝,人都傻在了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后啊,那可是陛下和娘娘的母親。
居然給她一個小小的奴婢添妝……錦書都覺得自己不配。
程慕嫻見錦書這幅模樣,漸漸的也就笑不出來了。
在錦書愕然的目光之中,程慕嫻忽然伸手抱著她,就像是以前她在尚書府的時候,受了委屈抱著錦書的模樣。
可如今不是尚書府了,她已經是未央宮的主人,西昭人人羨慕的皇后。
可她就是想要抱著錦書,就這么抱著她而已。
在那一瞬間,程慕嫻甚至都想說“不嫁了好不好”。
她實在是舍不得錦書,舍不得這個和她姐妹般的錦書。
上輩子,她從尚書府一無所有的嫡女再到皇后、最后再到太后,不管失意得意,都是錦書在身邊陪伴。
錦書甚至就是在她程慕嫻病危的時候,都哭著說讓她等等她,說自己很快就來。
然而這輩子,已經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她和錦書的日子,早就不和上輩子那樣難熬了。
錦書有自己的幸福,她應該高興才是。
為什么要哭呢?
程慕嫻,你是真的不爭氣啊。
錦書起初怔了住了神,不知道該不該和以前一樣抱著她的娘娘。
就在她呆住的時候,程慕嫻忽然嗚咽一聲:
“抱抱我好不好?”
“就和以前一樣。”
錦書臉上糾結的表情總算是松了下來,她露出來一副心滿意足的神色,笑著抱住了程慕嫻。
一時間,二人竟是感覺又像是回到了曾經相依為命的日子。
那個時候,日子很黑很暗。
而她們,都是彼此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贖。
程慕嫻抱著錦書很久很久,久到腳麻了都不知道。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干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說不嫁行不行。
可她做不到,她不能那么自私。
那是屬于錦書的幸福,怎么能夠毀掉呢?
不過,雖然陸又白和高平都說了,錦書成親以后還是可以回來未央宮伺候她,然而皇后娘娘還是心里不爽。
就大概是,自己的白菜,被豬拱了的那個意思吧。
唉。
皇后娘娘再次嘆了一口氣,開始唾棄那天晚上的自己。
她她她怎么就那么心軟,居然同意了高平那頭豬的話?
不行。
這筆賬她要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