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網(wǎng)吧所在的這條弄堂,做各種小生意的簡直五花八門。
整個弄堂的結(jié)構,就像是一個“豐”字,垂直的是弄堂的主干道,兩側(cè)全是商戶,新世紀網(wǎng)吧也在這條主干道邊上。
除此之外,兩側(cè)向左右蔓延的是多條僅有一兩米寬的小胡同,大多數(shù)小胡同又深又窄,連一輛小轎車都開不進去。
這里面全是自建小樓房,無論是建筑密度還是人口密度都非常大。
在這些小胡同里,還有著不少家庭小旅館。
中海畢竟是旅游城市,來這里旅游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消費不起正規(guī)的酒店賓館,所以,這些游客都會選擇類似這樣的家庭旅館,便宜實惠。
畢竟對他們來說,白天出去游玩,晚上不過就是回來睡一覺,環(huán)境不重要,省錢才最重要。
就像燕京的西單,各大胡同里面,當年也是小旅館林立,甚至還有很多地下室開發(fā)成旅館的情況,這些地方基本上常年爆滿,幾乎全是外地游客。
著火的這棟四層建筑,趙鑫有點印象,他告訴許逸陽,這家旅館平時晚上外墻有燈箱廣告,他看到過。
許逸陽一下子緊張起來。
要是自建自住房,估摸著人不會太多,但要是小旅館,那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可真就不好說了。
他當年也住過類似的小旅館,一個房間三張床四張床都屬正常。
這四層樓要是客滿的話,少說不得住個二三十號人?
許逸陽打完119,那沖天的火光更旺盛了幾分,整個弄堂都是一片尖叫,不少睡夢中的人都被這場大火和各處傳來的尖叫聲所驚醒。
此時,許逸陽身邊的網(wǎng)吧顧客們,也都一臉驚恐的看著著火的房子指指點點,有人在嘴里嘀咕:“消防車怎么還沒到啊,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許逸陽也覺得,119再晚一點,麻煩就大了。
而且,這弄堂真心混亂,路邊橫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有早點攤的爐灶和桌椅,也有運貨用的破舊三輪,消防車都未必能開進弄堂主干道,就更別說弄堂里的小胡同了。
他想起后世的藍極速,只覺得渾身后背一陣發(fā)寒,似乎連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因為害怕藍極速那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當初網(wǎng)吧開業(yè)的時候,就囤積了大量的滅火器,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四十幾套啊!
想到這里,他立刻對身邊幾個同寢吼道:“進去拿滅火器,快點!”
說完,他先沖進去,從角落里把一個二十公斤的推車式滅火器搬了出來。
趙鑫、陳猛、張駿楠火速跟上,把另外三個推車式滅火器也搬出來。
這弄堂里,幾乎全是六七十年代、七八十年代的老建筑,而且建筑密度很高、各式建筑犬牙交錯、雜亂無章,一旦發(fā)生火災,很容易釀成大禍。
此時的時間,是夜里一點半,許逸陽也沒做他想,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可能把火滅掉,就算滅不掉,也要想辦法控制火勢,不能站在這等119過來。
于是,許逸陽立刻對其他伸著脖子看火災的顧客喊道:“同學們,大伙別光顧著看熱鬧,人命關天,救人要緊,我們這滅火器多得是,男生請拿上滅火器,咱們大家一起去救火!”
周五來網(wǎng)吧里包夜的,幾乎都是附近的大學生,而且男生居多。
許逸陽故意用比較有煽動性的話語,為的就是刺激一下這幫年輕人的荷爾蒙。
這話一出,周圍人內(nèi)心的正義感立刻被調(diào)動起來,一個個沖進去,準備拿滅火器。
新世紀網(wǎng)吧不只是一家網(wǎng)吧,還是一個民用消防站。
在網(wǎng)吧里,光是干粉滅火器就囤了三十多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價格高昂的二氧化碳滅火器,光他一家網(wǎng)吧的滅火器配置,可能比現(xiàn)在一棟樓的滅火器配的都多。
許逸陽配這么多滅火器,本身是防患于未然,想著自己這網(wǎng)吧面積不大,樓上樓下也就三百來個平米,配四十多套滅火器的感覺,就跟用四十套喀秋莎火箭炮覆蓋一個小山頭一樣,能實現(xiàn)絕對的火力覆蓋,足夠網(wǎng)吧應付各類火情。
但沒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在他的振臂一呼下,四十多個年輕男性提著、抱著各式各樣的滅火器,快速沖向火場。
此時,火勢已經(jīng)越來越大,火苗甚至從二樓窗戶,竄上了三樓窗口。
在火焰的照射下,能看到三樓、四口的窗口,都有不少人隔著鐵質(zhì)的防盜窗絕望的呼喊救命,原本用來防盜的鐵窗,現(xiàn)在成了阻礙他們逃生的牢籠。
許逸陽招呼了一個陌生小伙子幫助自己抬著推車式滅火器,帶著一大幫人狂奔到旅館跟前。
此時的旅館大鐵門緊閉,里面能聽到有很多人絕望的呼喊聲與求救聲。
許逸陽急忙猛砸大門,奮力叫喊著開門,幾十秒后,一個滿臉慘白的中年女人打開大門。
門一開,她見來的是一幫年輕小伙子,原本絕望的她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救人啊,快點救人啊……”
許逸陽此時看到院子里,有好幾個像是剛從火場跑出來的人,正坐在地上狼狽的大哭大喊。
他們中,有些人身體上的衣服已經(jīng)燒得與皮膚緊緊粘連在一起,讓他沒想到的是,其中竟然還有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姑娘,小連衣裙穿在身上已經(jīng)燒掉大半,皮膚黝黑又帶著火燒過的血肉,讓人揪心不已。
許逸陽不敢多看,因為他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跑出來的這些人,而是里面沒跑出來的那些。
他結(jié)合眼前看到的景象,迅速做了一個判斷。
首先,一樓沒火苗、沒濃煙,火苗全是從二樓窗戶里噴涌出來的,由此可見,火應該是從二樓開始燒起來。
而現(xiàn)在,三樓、四樓雖然還沒被引燃,但是二樓的濃煙已經(jīng)開始在熱浪的作用下滾滾涌出,如果再不控制住火勢,樓上的人就算沒有被燒死,恐怕也會被濃煙熏死。
于是,他急忙轉(zhuǎn)過身,對著后面的人大喊道:“打開所有的滅火器,先往二樓冒火的窗戶里噴!把火先壓制住!”
其他的年輕人也都被眼前的慘烈景象驚呆,一聽這話,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去摸索如何打開手里的滅火器。
許逸陽把推車式滅火器的保險栓拉開,想抱著從樓下往二樓冒火的窗口噴,但問題是,干粉滅火器的壓力雖然很大,但是距離太遠的話,噴出來的干粉就四散開了,大部分都噴灑在了窗戶外,能進去的少之又少。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滅火器的噴嘴對著窗戶往里噴,這樣才能讓干粉覆蓋整個房間,但是畢竟有至少三米的落差,根本就沒辦法把滅火器對到窗口。
這時候,陳猛有些紅眼,脫口道:“許哥,救人要緊,我們沖進去吧!”
許逸陽罵道:“你腦子讓門擠了?你知道里面的格局嗎?你知道樓梯在哪、哪個房間在什么位置嗎?而且你連個呼吸器都沒有,還沒進火場你自己恐怕就昏死在里面了,你是救火去了,還是給火勢添人肉柴火去了?”
不是專業(yè)的消防員、沒有專業(yè)設備,又對火場的情況一無所知,這種情況下冒然進入火場,幾乎就是逞匹夫之勇。
別說救人了,自己別搭進去就是好的。
陳猛被許逸陽罵的一臉懵,倒不是因為被罵,而是因為許逸陽確實問住了他,他沖進去連樓梯往哪走都不知道,救什么人?
許逸陽忍不住脫口對剛才開門的中年女人問:“你是這的老板嗎?”
“我是……”
“你這里有梯子沒有?”
“沒有……”
許逸陽一咬牙,對李一鳴說:“一鳴,你跟谷鵬出去看看能不能借到梯子!”
說完,有問趙鑫:“鑫哥,你能撐得住我嗎?”
趙鑫明白了許逸陽的意思,點點頭說:“沒問題!”
說完,便立刻蹲下了腰。
許逸陽二話沒說,趕緊騎在他的脖子上,陳猛看出他倆的意圖,也趕緊過來幫趙鑫分擔許逸陽的重量。
趙鑫站起來之后,許逸陽再伸出手,距離二樓的窗口高度已經(jīng)可以控制在一米以內(nèi)。
于是他急忙說:“遞我一瓶滅火器!”
不知道誰把一瓶四公斤重的滅火器遞到他手里,他右手提起滅火器,把滅火器的底放在了趙鑫的腦袋頂上,然后左手高舉著噴嘴,按下了滅火開關。
噗的一聲,大量白色粉末噴涌而出,由于距離窗口比較近,所以干粉幾乎全部被噴入了窗口里。
氣壓推動干粉往窗戶猛灌,立刻就把之前噴涌而出的火苗壓住了不少,不過旁邊的另一扇窗戶火勢依舊很猛。
這時候,張駿楠已經(jīng)騎在一個陌生大高個的脖子上,手持滅火器朝著隔壁窗戶猛噴起來。
許逸陽一邊噴,一邊大喊:“別心疼滅火器,用最快的速度噴完,然后趕緊換下一個!”
“好!”張駿楠點點頭,然后被干粉嗆得咳嗽了幾聲。
許逸陽一瓶滅火器很快見底。
里面的火勢太大,似乎所有的可燃物品都已經(jīng)被點燃,干粉滅火器噴進去的時候,只能暫時壓制住火焰,但只要停下,火焰還是會立刻卷土重來,幾乎沒有任何削弱。
于是,他立刻把空瓶丟在沒人的地上,大喊道:“來,再給我一瓶!”
下面,所有的滅火器都已經(jīng)拉開了保險栓,好幾個人奮力舉著手中的滅火器要遞給他。
許逸陽接過離自己最近的一瓶,拿起來,便繼續(xù)朝著窗戶里面猛噴。
現(xiàn)在,能不能壓住火勢,就靠新世紀網(wǎng)吧這批滅火器了!